李毅往里屋看了一眼,顾不得叫醒云娘,一把抓过长枪和短矛,悄悄的藏在门后。
他紧盯着房门,全身肌肉紧绷,长枪牢牢握在手里,压抑着身体里的兴奋和残忍。
两世为人的他,还是第一次碰到厮杀的时候。
不仅没有害怕,相反这一刻他身体里好勇斗狠的基因慢慢激活,冷静思索应对的方法,眼神凌厉且疯狂。
插木被刀尖轻轻撬开,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
一个头戴毡帽的贼人悄悄将头伸进来,刚要观察屋内情况。
李毅突然一脚踢出,狠狠踹在他的头上。
毡帽贼人的脑袋诡异的偏转,身体像是破麻袋一样重重撞破房门,摔在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紧跟在后面的贼人看见同伴口鼻鲜血淋漓,像是死狗一样躺在地上,吓的连忙躲避。
而李毅没有丝毫迟疑,扭转腰身,枪出如龙,直接洞穿他的肩膀。
贼人一声惨叫,捂着肩膀倒在地上,刺眼的血水喷涌。
后面警戒的两个贼人吓了一大跳,不明所以的他们飞快的后退。
“既然来了,就留下吧。”
李毅声音冰冷,短矛脱手射出。
没想到那名肩膀受伤的贼人十分凶悍,忍着剧痛左手拼命抱住李毅的手臂,合身缠上,右手从怀中掏出匕首,向着李毅胸口刺来。
被这么一干扰,短矛擦着一个贼人的脖子飞入黑暗。
李毅顾不得细看,右手枪杆一震挡住匕首,左手猛然抓住受伤贼人的衣领,身子微沉,手臂骤然高举。
贼人还想再刺,但一股巨力将他猛然拽起来,只觉的腾云驾雾般还未反应过来,就被重重掼在地上。
受伤贼人摔得脊骨断裂,五脏破裂,口鼻喷出鲜血,软绵绵的躺在地上,连手都抬不起来。
这么生猛残暴的手段,让退到院子里的两个贼人眼皮一跳,心中胆寒。
好在他们都是上过战场的悍卒,其中一人大喝道:“就他一个小崽子,怕个鸟,并肩子上。”
说完极为敏捷的在地上一翻,顺势靠近李毅,一把腰刀无比狠辣的砍向李毅的小腿。
“找死。”
李毅怒喝一声,枪尾向上一撩,拍在了刀身上。
贼人只觉的手臂一麻,身形忍不住后退,腰刀差点脱手而出。
另一贼人大喝一声,同时举刀便砍,李毅右手握住枪身,枪尖一扫,挑开他的刀刃,脚步回旋,直刺而出。
对方腰刀横劈而过,只感觉眼前寒光一闪,枪尖直接刺穿了他的喉咙。
“噗嗤……”
在贼人惊愕的目光中,枪尖拔出,血水喷溅,他无力的捂住喉咙,软绵绵的倒在地上,无力的抽搐着。
剩下的贼人被这一幕吓了一跳,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李毅用枪尖抵着胸口,立刻将腰刀扔了,不敢有任何动作。
刀枪相碰的声响,加上几人的呼喊声并不小,云娘已经被吵醒,匆匆走了出来。
“毅哥儿,这是怎么了?”
云娘看了一眼门旁的贼人,脑袋软绵绵的耷拉着,竟然被李毅一脚踹死了。
这年头死人并不少见,云娘也不害怕,只是担忧的望着李毅。
李自敬家有灯火点燃,门扉响动,明显是听到了动静出来查看。
李毅枪尖进上几分,让贼人不敢妄动,温柔的笑了笑。
“几个小毛贼而已,我没受伤,你先去里屋等着,兄长会来帮忙的。”
果然,话音刚落。
李自敬就带着李过慌张的跑过来,看着地上躺着的贼人,其中还有一个正捂着肩膀哀嚎,不由吓了一跳。
李过顾不得置气,跑上来道:“师父,你没事吧?”
“我没事,去找根绳子把他捆了。”
李过找来绳子,走进一看,失声道:“刘麻子,这不是艾万华身边的随从吗?”
李毅眼睛一眯,“你确定?”
李过点点头,又看了看其他贼人,语气肯定的道:“都是艾万华的随从,当初你就是被他们打伤的。”
刘麻子见被认出来,瞅着李毅嘿嘿一笑。
“你小子倒是命大,当时我们可都下了死手。”
“天杀的贼种,小爷我宰了你。”
李过捡起腰刀抵在刘麻子胸口,一双眼睛恶狠狠的抵着刘麻子。
但刘麻子丝毫不怕,撇撇嘴笑盈盈的瞪着李过,“毛小子小心点,我身上的羊皮大袄金贵着呢。”
李过喘着粗气,脸庞通红的盯着刘麻子的眼睛,手臂颤抖,双腿居然有些发软。
刘麻子哈哈一笑,“到底是毛都没长全的娃娃,这年头杀人居然还打颤。”
李毅拍拍李过的肩膀,接过腰刀。
刚刚还发笑的刘麻子眼睛一凝,缩了缩脑袋,不敢再嚣张。
他们四个可都当过边军,手里有不少人命。
结果夜里偷袭,转眼间被杀了两个,伤了一个,自己也被活捉了。
这李家的窝囊废,啥时候出手那么狠辣?
竟然有了些英雄气。
刘麻子瞅着李毅,有些心虚道:“李家小子,不是俺们和你过不去,艾少爷非逼着让俺们几个来绑你婆娘,俺们也没办法。”
李毅冷冷一笑,抬手用刀柄拍了拍刘麻子脸上的横肉,“只是绑人?你们大半夜带着刀闯进来,当我瞎啊?”
刘麻子脸色有些难看,语气也带着威胁。
“今个俺们是栽了。不过你也别得意,艾家的手段多着呢,你逃得过今天,逃的过明天吗?”
“要我说,何必为了个女人和艾家作对?把里面的小娘送到艾少爷榻上,求艾少爷收你当家丁,以后有酒有肉,还能得几亩田耕种,岂不快哉?世道乱了,投奔艾家才能活啊。”
李毅嗤笑道:“像你活的这么没脸没皮吗?”
“嘿嘿,女人被玩玩算什么?艾少爷就是看上我老子娘,我也会从地里挖出来。”
刘麻子撇撇嘴,毫不在意道:“反正是没拜堂的女人,给艾少爷玩玩,回头再找一个就是了。不然等艾少爷玩腻了,再把她赏给你,不就皆大欢喜了吗?”
“这样说,我还要感谢艾万华了?”李毅眉眼挑着凶光。
刘麻子噗的一声,吐了口浓痰,“你我在艾家面前就是只臭虫,艾家想捏死,容易得很。”
“入你娘的,我们和艾家不共戴天。师父,别和他啰嗦,直接送官吧。”李过瞪着眼睛大叫道。
“送官?哈哈哈哈……”
刘麻子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嚣张道:“县令宴子宾是艾家的座上宾,县衙三班六房都有艾家的人,就连我也顶了个巡检弓手的差事,你们告官?告的哪门子的官?”
李过愣在原地。
李毅嗤笑道:“还真是堂下何人,敢状告本官?”
“毅哥儿,人是冲你来的,你说怎么办?”李自敬看向李毅。
李毅没有说话,瞅了瞅身上单薄的麻布棉衣,拿着腰刀走上前,将捆在刘麻子的绳索割断。
刘麻子揉揉手腕,嬉皮笑脸道:“还是李家大兄弟看的明白,今后入了艾家,都是兄弟,哥哥罩着你。”
李过不敢置信的望着李毅,喃喃道:“师父,你真的要投靠艾家?”
李毅并未搭理他,而是看着刘麻子道:“把羊皮大袄脱下来?”wWW.ΧìǔΜЬ.CǒΜ
“什么?”
刘麻子愣了一下。
李毅有些不耐烦的道:“我让你把羊皮大袄脱下来。”
一脸横肉的刘麻子有些不情愿,但在李毅平静的目光下,还是嘴里嘟囔着,乖乖脱下来。
“老哥回去再求艾少爷赏赐一件,这件就给你,算是留个交情。”
李过握紧拳头,看了看刘麻子,又看看李毅,眼睛几乎要喷火。
刘麻子笑嘻嘻的拍拍李过的肩膀,“小娃娃,这世道钱权才是王道,有时候就要舍了这脸皮。”
李过厌恶的甩开刘麻子的手。
刘麻子嘿嘿一笑,也不在意,对李毅抱拳道:“老弟,哥哥回去复命了。”
李毅笑眯眯的道:“我送你一程。”
“哈哈,兄弟还真是客气。”
“不客气,你一路走好。”
李毅眼中凶光一闪,手中刀刃翻转,如同切瓜当场将刘麻子的脑袋砍了下来。
临到死,那颗头颅的脸上还挂着笑容。
“你既然这么想当艾家家丁,就先去下面等着,我早晚送艾万华下去,让你永远当艾家的奴才。“
李毅一脸冷厉,要不是怕血弄脏羊皮袄,他早就一刀砍了这个恶心的货。
做什么不好,非要做奴才,还想拉着自己一起做奴才,为了活着,脸都不要了。
鲜血飞溅,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开来,惊得李自敬和李过呆立在原地。
李毅烦躁的一脚将无头的尸体踹倒,手里卷刃的腰刀递给李过,冲着旁边受伤的贼人努努嘴。
“还剩一个,了结他,找地方埋了算逑。”
李过呆呆的接过腰刀,看着李毅笑嘻嘻的样子,鼓足勇气,一步步向着贼人走去。
受伤的贼人捂着肩膀的伤口,满脸惊惶的往后倒退,语气惊恐的道:“我不想死,饶命,好汉饶命,我死了家里老母就没人奉养,还有三岁的娃娃会活活饿死的,求求你们了,饶了我一条贱命……”
李过闻言有些迟疑,李毅也不催促,眯着眼睛望着漆黑的夜空。
过了好一会,李过回头看了李毅一眼,突然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猛然将刀尖刺进贼人喉咙。
等到贼人彻底不动弹了,他突然冲到一旁,狂吐起来。
吐得脸色憋红,李过强挺着身体,眼神复杂的望着地上的尸体,只感觉灵魂出窍了般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李毅看着他空洞无神的脸庞,撇撇嘴道:“白天和我叫嚣着报仇雪恨,现在杀个人就蔫了?”
李过恼怒的盯着李毅,抿着嘴不说话。
李毅幽幽一叹,身子略微前倾,一字一句的嘱咐道:“你要记住,世道已经乱了,我们可以没有害人之心,但别人想要害我们,就必须付出代价。如今人命如草芥,这是你杀的第一个人,但绝不是最后一个。”
李过没有料到李毅会说出这番话,眼前这个出手狠辣的人,还是原本憨厚软弱的李毅吗?
李过怔怔的出神,李毅也不管他,将手里的羊皮大袄扔给云娘。
“将羊皮袄子拆成皮料,做床被子给自己盖。这贼天气,晚上冻死个人。”
说完一脚踹在李过的屁股上,毫不客气的道:“不就宰了个贼人,心思别太重,起来干活。”
李过不想让李毅小看,强撑着站起来。
“趁着天黑,去隔壁将板车拉来,我们将尸体堆上去,找个地方埋了。”
李过非常听话的去拉板车。
李毅则走到房门口,剥下来被自己一脚踹死的贼人的羊皮袄,也不嫌弃,直接穿上。
至于里面的单衣,李毅不想剥,算是给他们留个最后的体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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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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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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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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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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