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裂的石壁,倒塌的石墙,碎裂的木质茶几桌椅板凳,纷飞的纸屑,被分割的好似春日田垄一般的地面琇書網

  以及...

  目光中央深足有五六米的大坑。

  眼前的这一切都让营地里幸存的几人心神摇曳,恍若身在梦中,久久无言。

  迟迟没有得到回答,尤里安抬眼看了看几人惊魂未定的神色,轻轻摇了摇头,

  直到轻浅的脚步声响起,幸存的人才突然惊醒,

  几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

  一个尉官扯了扯被风吹的杂乱的衣服,踩着,深一脚浅一脚的小跑着来到尤里安面前,却在距离他五步的地方顿了下来,

  看着腰挎长剑面色清冷不知想着什么的尤里安,犹豫了一下低头深深鞠了一躬,道:“感谢您的救命之恩,这位...”

  “尤里安。”

  听到尉官的声音,尤里安转过头来,看着随着尉官一起向他鞠躬的几个士兵,尤里安嘴角轻扯笑了笑,道:“都是为帝国效力,无需这样,”

  转过头,看着一片狼藉的营地,尤里安轻声道:“还是看看还有没有幸存下来的人吧,这才是当下最重要的事情。”

  “噢!”听到尤里安的话,几人这才恍然大悟似的行动了起来,

  拖着受到惊吓后疲累不堪的身躯,怀着些许的希望沿着

  然而随着他们将散落在营地各处的战友的躯体一具一具汇拢,

  营地的气氛逐渐变得的沉重了起来。

  一具...

  两具...

  十具二十具...

  一直到将连同负责营地所述事宜的中队长在内的所有人都汇聚到了一旁的空地上后,

  看着那几十具尸体,尤里安和他们一起沉默了。

  营地足足有一个中队一百人的编制,连同中队长在内,就是一百零一人,

  然而现在完好站在这里的,却只剩下不足十指之数,

  其余的,全部死在了鬼面武士的手中,

  甚至随着,有许多人连尸体也被绞成了齑粉漫洒在这银月黑天深坑之下,留下的只有散落满地的难以搜集的断臂残肢,

  看着这一切,所有人包括尤里安在内,心中都有一股凄凉,以及凄凉之下满心的疑惑与不解。

  他究竟是谁!?

  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在纳沃利南部诺克萨斯的占领区,

  这处营地只不过是连同南北上百营地其中的一个,

  而且还是十分不起眼的那个,

  没有什么机密文件,

  只单单负责为沿途的运输队及诺克萨斯士兵提供休歇的地方,

  甚至他们这些士兵,比起在战争一线双手染满鲜血的诺克萨斯精锐而言,不论是实力背景都相去甚远,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地方,却遭到了无情的屠杀,

  若不是尤里安的突然赶到,恐怕营地覆灭的消息要直到明后天才会被路过这里的人得知。

  悲愤的情绪在幸存几人的心中蔓延,

  伴着怒火,驱散了呼啸来去的冬风,驱散了疲惫与寒冷,让几个诺克萨斯士兵忍不住的咬着牙关,直到唇角有血线淌出。

  为什么!!?

  他们想问,可是在银月之下,却注定得不到任何回答。

  而作为营地里唯一知晓那个鬼面武士身份的尤里安,心中也同样充斥着怒火,

  只是比起他们,尤里安的心中更多了一分悔恨。

  如果那夜...

  如果我能更警醒一点...

  以那个人那样的实力绝难逃脱自己的剑刃,

  或许,

  也就不会有今夜的“惨案”了!

  看着那满目的鲜红与入眼堆集如山的躯体,尤里安的手不自觉的按上了剑柄,环顾四望,

  作为经年累战的诺克萨斯帝国士兵,他不是八年前那个没有见过鲜血的雏儿,

  八年的时光里,他经历过阴谋,伪装,潜伏,杀戮,

  鲜血对于游走在光影交界处,行走在刀锋之尖的他而言实在是平常不过,

  他也见识过人命如草芥的大战场。

  甚至他还作为亲历者参与了战况惨烈的普雷希典挺立之战,亲眼见识过在大兵团集体作战的战场下人命如同割草一般倒下的场景,

  但是那些场面,那些流血,却没有让他像今日,今夜这般有过出离的愤怒。

  尤里安是善良者,却不是纯善之人。

  他知道,不论是信念,还是目标,对于他而言,想要终结战争,

  流血与牺牲都是不可避免的,

  甚至未来随着他在帝国内的权势,一切都或许...必须!

  变得习以为常。

  甚至他也在主动的接受这一切,

  接受帝国对艾欧尼亚入侵的事实,接受那些发生在这片群岛之国各地的,帝国士兵犯下的暴行,接受双方随着流血牺牲恍若绳结一般交错交缠,愈发难以化解的仇恨,

  甚至学会慢慢习惯。

  但是在他尤里安真正让心灵变得坚硬如生铁一般不浸水火之前,

  对于摆在眼前的杀戮,他依旧无法无动于衷。

  “不可饶恕!”

  随着尤里安手指离开了剑柄,那个御风的余孽,悄无声息的上了他心中的“必杀”名单。

  若是下次遇见,我绝对要让你血债血偿!

  ...

  人总是有远近亲疏的,

  无独有偶,

  在距离营地足足有几十里外的一条穿梭在森林深处的小溪流旁,随着凛冽彻骨的溪水浸润了手掌,

  猛一哆嗦的亚索,也缓缓的瘫坐在了溪流旁,抬手卸下了覆着在脸上的鬼面面具。

  “撕——拉——”

  一声宛若撕布一般的轻声响起,面具脱离了脸庞,露出了面具之下那满是沧桑与疲累的面庞。

  月光无法穿透厚密的树林,照耀到这片地方,

  但是亚索的视力却依旧能清晰的看到凝结的仿若镀了一层血膜一般的面具,

  这让他不由得心中生恶,将面具随手丢在了一旁。

  “嚓——!”

  无鞘之刃被插入泥土之中,亚索的心神直至此刻依旧没有彻底平静下来,

  那个人...是谁?

  抬手轻抚面庞,

  冰凉的手指在鼻梁与眼睛的下方,摸到了一条横亘正中的疤痕,

  疤痕入手处,有丝丝痛感传来。

  ————这是那个人在战斗中留给他的。

  回忆起当时的惊险,亚索依旧心有余悸,

  若是他的剑再快一分,

  若是他挣脱束缚的时机稍慢一点,恐怕现在已经是冰冷的尸体一具了。

  这种生死之间的恐惧让亚索坐倒在地上的身体忍不住的颤抖,也让他不由得再一次低声喃喃发问:

  他...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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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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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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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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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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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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