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这样冷酷无情的话从一个娇媚嫣然的女孩子嘴里说出来。
好半晌,众人都不敢吭声,有人更是悄悄撤走,生怕眼前这女孩子发起疯来,当众行凶。
不过还是有胆子大的试图质问盛兮:“你这女娃子咋这么狠心!我们不过是想讨口饭吃,你,你至于这样威胁?”
“就是啊!”有人小声附和,待说完生怕盛兮看到,又急忙将脖子缩起来。
盛兮却像是听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竟是真的笑出了声,只见她目光扫过众人,忽地声色清冷道:“讨饭有讨饭的规矩,你们不守规矩直接动手开抢,这与抢劫何异?我没报官是念你们不易,不与你们计较。
说我心狠?说我威胁于你们?怎么,你们挡我去路,撕烂我丫鬟衣裳,这男人更对我欲图不轨,我们就该乖乖受着?
不如,换你们来试试?”
盛兮话音一落,人群骤然一静,再去看辛茹,果然见其形容狼狈,衣衫凌乱。再思及刚才那个男人……
“老歹!又是你!”人群中不知谁忽然喊了一句,下一瞬,有人的拳头便落在了那被盛兮砍了一匕首的男人脸上,令其顿时鼻血四溅。
“都怪你!都怪你!要不是你俺们说不定还能要到一张饼!”
一句话直接引爆现场。
大家此刻都在饿着肚子,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肯施舍的,却眼睁睁看着那几乎已经到嘴边的饼就这样被人一下搅和没了。
最叫人可恨的,是这个人并非第一次这么干!
顿时,群情激奋,谁还管你是不是同乡亲戚,一个拳头接一个拳头落下,直揍得那老歹抱着脑袋连连求饶。
辛茹被狂躁的流民惊呆了,浑然忘了自己此刻狼狈,还是武峰从人群里挤进来,一眼看到她这般,急忙脱了自己褂子给她披上,还不忘将其推进了车厢里。
“盛兮!”武峰接过缰绳喊道。
盛兮朝他点头,下一秒,武峰一道鞭子扬起来,便将马车赶了起来。
褚梁在后面护着另一辆车,紧紧跟着。
盛兮冷眼瞧着那些群情激奋的流民,面上无动于衷,像个没得感情的机器,毫无动容。
她如此,令那些还想要追上来的人,顿时歇了心思,只是不前不后地缀着,却是不敢再上前。
盛兮扫了眼褚梁,确定他紧跟着后,这才坐了下来。
而车厢里的辛茹,此刻方才缓过神来,“噗通”一声直接跪在车厢里,开口却是带了哭腔:“姑娘,奴婢错了!奴婢不该,不该滥好心的,姑娘,您,您罚奴婢吧!呜呜……”
刚才真的吓死她了,不仅她被人扯了衣裳,就是姑娘也差点遭了黑手!若非姑娘会武,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她一个奴婢,不过是贱命一条,可若姑娘出了事儿,那她就是赔上这条命也不够啊!
坐在她对面,抱着旺财的盛楠搞不懂她为何要哭,直看得一愣一愣的。倒是武峰有心想安慰几句,却在得知来龙去脉后,也知道今日之事确是那张饼惹的祸。
盛兮回头看了辛茹一眼,一直冰冷的脸在看到辛茹将自己描成一只花猫时,忍不住笑了出来:“行了,别哭了。你送他们饼没错,只不过是送错了时候。”
辛茹哭声一顿,“啊”了一声,有些不明白盛兮的意思。
盛兮估计后面路还要同这些流民走上一段,想了想便又道:“东西可送,却不是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且不说我们吃食不够,就是那么多双眼睛看着,给了这个,那个也想要,没有秩序,给得又如此偏颇,即便后头解释我们吃食不够,他们也不会听。m.χIùmЬ.CǒM
都是饿极了的,现在的我们就似一个行走的大馒头,一旦有人下嘴咬了一口,第二个,第三个便会紧跟着一起上。更何况,这其中少不了那些想要浑水摸鱼的。”
这形容太过形象,辛茹一下子便明白过来,花猫脸瞬间也跟着一白。
“姑娘,奴婢,奴婢……”
“这不是你的错,真若想送,那就挑着四下没人之际,这个时候,做好事无需留名。行了,下次记住就是了。”盛兮安慰她道。
古往今来,流民闹事不知凡几,都是天灾人祸惹出来的麻烦,若非活不下去,也不至于有那么多起义,暴乱。
而这其中总会有那么几颗老鼠屎,想要趁乱搅浑整锅汤。
因着之前的事儿,武峰担心他们再被拦截,便尽力地赶着车马。只是路上流民不断,他技艺再高速度却也快不了多少。之前跟着他们的流民,直到出了凤梁山,也依旧能看到。
而待他们终于能踏上平地,盛兮也真正见识了这场大灾。
大地龟裂,像本就破碎的烂布,又被无情地割裂出一道道口子。万苗枯死,好似被妖精吸干了精血,下一秒就要灰飞烟灭。
盛兮头一次见识这般干旱场景,内心震撼不已。
坐在车辕另一边的武峰看到后叹息一声,摇头说道:“太可惜了,那苗都长一尺了。这些地一看就是好地,若不缺水,想来比咱村子收成还要好。唉!都是这天闹的!”
已经恢复过来的辛茹也跟着附和说:“是啊,之前听那驿丞说,这里已经好几个月不下雨了。不止地里渴,人也渴!”
“谁说不是……”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盛兮从大地上收回视线,又抬头看了看天。
即便快要到了落日十分,天上那只金乌却依旧不遗余力地炙烤着大地,嚣张得恨不得让人将其一箭射下来。
盛兮擦了擦额头细汗,扭头问武峰:“武峰,今晚是不是要在外面露宿了?”
武峰点头:“是,据凤梁山驿丞说,原本上宣府交界这里是有驿站的,但就因为这大旱,半个月前这驿站被迫关门了。因为从远处运水实在费劲,入不敷出,只能暂时关闭。”顿了顿,武峰又道,“盛兮,咱们的水也不多了,在到达上宣府之前,得要省着点喝。”
盛兮点头:“嗯,我知道了。”
水她不缺,空间里东西都有备。
眼下她在意的,是那几个跟了他们一路的人今晚会不会动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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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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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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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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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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