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夫子作为保人跟着起了个大早,沈安和作为临时加进县学里的学生出现在人群里。
盛兮原本想跟沈安和好好呆上一会儿的,怎奈他们刚一出现,沈安和便直接被县学里的学生“拐走”了。一大群学生叽叽喳喳地,一口一个“沈兄”地叫着,那气氛是说不出的热络。
盛兮对此颇有些意外,大概是没料到不过短短时日,沈安和竟在县学里这般受欢迎。她还以为凭沈安和那温吞的性子,在局面打开之前,至少也要被孤立一段时间呢。琇書蛧
啧,果然,某些人某些时候就是装的吧!
沈安和被人推着不由自主地向前走,他下意识回头去看似盛兮,结果被簇拥着他的其中一名最为闹腾的学子看到。
那学子名叫郭经义,郭经义顺着沈安和目光看到了盛兮,眼睛登时亮了起来,言语间一旁欣喜地问:“沈兄,那位是你妹妹?哎呀,我还是头次见这般灵动女子!”说着他话音一顿,没等沈安和开口,便又兀自道,“沈兄,我今年十八,尚未娶亲,你这妹妹可有定亲啊?若是没有我是不是可以……”
“不可以。”一道虽是笑着,却又隐隐透着一丝冷的声音从沈安和嘴里突然冒出来。
郭经义下意识抖了一些,还没明白过来这艳阳的天气怎么突然就降了温,就听沈安和缓缓地,一字一顿地,笑着道:“她是我娘子。”
郭经义:“……!”
卧槽!怎地是这种关系!他没听说沈安和成婚了啊!
这下,不止郭经义,其他学子也循着他们目光看到了不远处的盛兮。
然后,集体被盛兮那乍然露出的笑意呆了一呆。
盛兮不明所以,只当沈安和要跟自己说再见,便笑着挥手示意。笑容灿烂,像冬日里绽开的兰。
沈安和压了压胸口被郭经义还有这般学子刺激出来的酸水,亦是笑着回应。
随即,他转身过来,不带一丝停顿地径直向前。
学子们纷纷回神,急急忙忙跟上。
捅了窟窿的郭经义垮了一脸,追上去急忙解释:“不是,沈兄,我没别的意思,我真的以为那是你妹妹,我,我没想到你已经成了亲,而且你妹,不,不是,你娘子看上去的确不算大,我……”
沈安和扭过头笑着看了他一眼,明明那笑容堪称温和,但却令郭经义忍不住打了个突。
郭经义欲哭无泪:“沈兄,我……”
“无碍,郭兄以后见了内子,可唤嫂子。”沈安和依旧是笑容款款,脚步停了停,话音也跟着停了下,转而散了那层冷意,“不知者不罪,只是郭兄以后切莫鲁莽便是。安心应试,我不怪你。”
郭经义堵在胸口的那口气下意识就要吐出来,之后便听沈安和又道:“郭兄此次应试定要努力,否则,我会将此事告知内子。”
郭经义:“!!”这威胁未免太直白!他不就随口秃噜了下嘴……
“嗯?郭兄。”沈安和朝他微微挑了挑眉。
郭经义当即脊背一挺,用力拍了下胸脯:“沈兄放心,义定会认真作答,拼死也要考出个秀才,不枉夫子教导一场!”
沈安和点点头,伸手在郭经义肩膀上拍了拍。
各考生进入县衙后,等候在外面的家属或仆役便散去不少。
盛兮不担心沈安和会考不好,只是担心其身体。不过人已经进去了,该准备的也都准备了,剩下的只能靠他自己。
于是,在门口站了没多久后,盛兮便直接去了盈安堂。
盈安堂里,韩士康刚送走一位病人,一抬头就看到盛兮,当即起身迎道:“盛东家。”
盛兮点点头:“韩大夫,可否习惯?”
韩士康闻言笑了起来:“韩某开药看病这么多年,再没有一个地方比这里舒坦了!哈哈!”
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尔虞我诈,小小的药铺恨不能变成朝堂,韩士康也是真的怕了那种地方。
盛兮见其笑得真心实意,便放心了许多。恰此时项原托着一本册子过来,盛兮眉梢一挑,知道那是账册。
盛兮指了指后院,项原会意,便等盛兮进了后院,他自己也跟着进去。
“姑娘,这是这几日盈安堂的营收,以及各项支出,另外,奴才也将作坊里的账重新理了一遍。”
项原交给盛兮两本册子,后面一册是盛兮完全没想到的。
她看了眼项原,没说什么,接过册子后便认真看了起来。
项目明确,条理清晰,不论收入还是支出,每一项都记录得清清楚楚,一看就知做这记录的人定是做惯了的。
盛兮终于明白当初那牙人的痛心之处了,单凭项原这记账的本事,就能卖出不少银子。要不然,当初也不会每每都能被人挑中。
只是盛兮有些好奇,项原之所以不喜做假账,当真是因为秉性良善吗?
盛兮不信,不为别的,能在一个三品大员后院一干干那么多年大总管,每日遇到那么多人和事儿,总不能都是好人和好事。别忘了,那位三品大员可是因为贪污受贿下狱的。
账册内容没多少,毕竟才几天,盛兮看完后将其合上,冷不丁抬头问项原:“项原,你是不是还在想回到原主人身边?”
原本站的笔直的项原一愣,盛兮便见,那张她自见项原第一面时便波澜不惊的脸色,终于变了变。
盛兮不着痕迹地挑了挑眉,心道:“果然是人才啊,藏得够深。”
项原急忙收敛神色,这才看向盛兮,弯腰拱手道:“姑娘,奴才既已跟了姑娘,定不会再想其他人。况且,奴才的卖身契还在姑娘手里……”
“卖身契可以造假的,就像……项原这个名字。”盛兮直视着项原正冲着自己的脑袋,明显看到对方身子一僵。
而盛兮不见,低着头的项原的脸上那原本制式般的面容终于从中间裂开,显然是没料到,眼前他这位新主人的心思,竟会如此敏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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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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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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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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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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