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章氏等儿媳妇走了,把小当叫起来让她吃了饭,打发她去院子里玩,然后拿了十块钱,带着大孙子出门去了。
也不知道棒梗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七拐八绕的大半小时,走得贾章氏出了一身汗,这才到了地方。
这是一处用泥土墙围起来的大院子,而且附近都没住什么人家,看着特别偏僻。
棒梗显然对这地方很熟悉,直接上前“砰砰砰”地敲门,开门的正是昨天晚上那个黑痦子,贾章氏一见这人,心头不由生出几分恐惧,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黑痦子今天倒是客气,笑吟吟地给开了大门,带着两人进了院子。
贾章氏一边跟着黑痦子往院子里面走,一边悄悄打量着院子里的情况。
这院子很宽敞,正房有五间,左右厢房各有四间,想必这院子以前的主家日子过得不错。Χiυmъ.cοΜ
几间屋子吵吵嚷嚷的,就好像有很多人在同时大叫着,贾章氏皱了皱眉头想要听得仔细一点,但是声音太杂了,她听不大明白。
贾章氏跟着黑痦子进了最中间的一间屋子,屋子很宽敞,炕上坐着几个五大三粗的光膀子的男人。
贾章氏偷偷看了这些人一眼,全都满脸横肉,凶神恶煞的,心底不由开始暗暗念叨着,老贾啊,东旭啊,你们可一定要保佑我之类的话。
好在这些人坐在炕上不知道在干什么,谁也没搭理贾章氏。
贾章氏从身上掏出一张大团结给了黑痦子,黑痦子笑吟吟地把棒梗按过手印的欠条还给贾章氏,贾章氏当场就撕了欠条,整个人看着都轻松了不少。
黑痦子又带着两人出了屋子,贾章氏牵着大孙子的手,正要往院子大门走,就听黑痦子笑吟吟的开口:
“大娘,来都来了,要不看看再走?”
贾章氏闻言,原本放松的心又悬到了嗓子眼,她有心想说一句“我什么都不想看”,但看着黑痦子那似笑非笑的眼神,最终还是点点头。
黑痦子闻言大喜,带着贾章氏去了左手边一间厢房,房子不大,窗户都用黑布遮着,屋顶吊着五个锃光瓦亮的电灯泡。
屋子里摆着四张大桌子,许多人趴在桌子边上大声吆喝着,男女老少都有。
桌子上放着三个骰子,贾章氏看了一眼,其中一个好像是六点,她瞬间就明白这地方是干什么的了。
“开了!六六六,豹子!”
随着一声声嘶力竭的大吼,原本沉寂的屋子瞬间就炸了。
趴在桌子两边的人有的癫狂大笑,不停地往自己身边扒拉桌子上的散钱,嘴里还大声的叫骂着各种脏话。
有的人也满脸绝望,撕心裂肺地大吼着,大骂着,捶胸顿足地哭嚎着,眼泪鼻涕混在一起,身子都有些软得立不住了。
“大娘,要不您也玩两把?咱们这儿头三次玩是不输钱的!”
“不输钱?”
贾章氏下意识地就问了一句,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意动来。
黑痦子见状,心里头更是高兴,赶紧开始解释起来:
“是这样的,您是第一次来我们这儿,所以头三次赢了钱是您自己的,输了算我们的。三次之后还要不要玩,您自己决定。”
贾章氏眼珠子转了转,心底的算盘子开始噼里啪啦的响:
不管怎么样,我先玩三把,万一要是能赢了钱呢?
然后,她就笑吟吟的点点头:“那就多谢小哥儿了。”
黑痦子亲自陪着她找了张桌子,特地表明这是新人,头三把无输赢,不少老油子听了这话,纷纷跟着贾章氏开始下注。
毫无疑问,贾章氏三把全赢,手里头的五毛钱变成了三块五。
贾章氏看着手里的三块五毛钱,感觉脑子“嗡嗡”的,就跟做梦似的:
“这就赢了?”
“这么一会儿功夫,五毛变成三块五了?”
黑痦子在旁边适时的吹捧起来;
“哎呀大妈您真是好手气啊,我们这地方开了这么长时间,您还是头一次三把全赢的,要不再玩一把试试?”
贾章氏也觉得这是老贾和东旭在天之灵保佑自己呢,于是乎满脸肉痛的从手里拿出五毛钱押小。
然后,又赢了!
贾章氏大受振奋,感觉自己天生就该干这个,这眨巴眼的功夫,手里的五毛钱就变成五块钱了。
这要是一天能赢五块钱,一个月三十天就是一百五十块钱啊!
天呐,这挣得比易中海那个八级工都多啊!
到时候,自己一个月攒一百二,拿出三十块钱家用,秦淮茹那贱人还不得任由自己拿捏?
想到这儿,贾章氏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了,那张原本因为害怕而变得惨白的老脸,这会儿也胀得通红。
棒梗见自己奶奶在那儿玩得尽兴,面前还放着不少钱,于是乎偷偷钻到桌子下面,拿了奶奶一块钱就走了。
他奶倒是挣不少钱,可他还没开始干活呢!
他可是答应他奶了,一个星期以后要给还十五块钱呢!
就这样,祖孙两个回家的时候太阳都已经落山了,棒梗小脸通红,背着书包看样子就像放学回家。
实际上,他今天跟着师父在东直门那边忙活了一天,得了三块五毛钱。
棒梗的师父叫“拐老六”,是东直门一代有名的佛爷,手底下徒子徒孙不少。
但是,棒梗是他最喜欢也是最看重的一个弟子,如果说刚开始收徒只是为了钱,那经过这些天的接触,他是打心底觉得,这孩子天生就是干这一行的。
眼毒,手快,人又机灵,拜师不到两个月,水平已经和跟着自己学了三四年的徒弟相差无几了。
棒梗也在“拐老六”这个师父那里,获得了从未有过的认同感和成就感。
从小到大,他妈总是打骂他,他奶虽然护着他,但也总念叨他。
但是师父不一样,师父看自己的时候总是笑眯眯的,而且每天都表扬自己,还给自己分钱。
爸爸虽然学习成绩不好,但是简单的账肯定会算,跟着师父一天三块钱,一个月完了能有九十块钱。
等他能挣钱了,就可以养活他妈、他奶和他妹妹,到时候她妈也不用被人笑话了。
祖孙两个是在巷子口相遇的,刚一见面就彼此心照不宣地笑了,相跟着一块儿回了家。
贾章氏怀里揣着七块八毛钱,心里头美滋滋的,就连做饭的时候都感觉浑身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气。
棒梗则拿出作业本坐在小板凳上写作业,他虽然不想写,但是知道他妈马上就要下班回家了。
要是她一进门就看见自己在写作业,心情肯定好。
果不其然,秦淮茹下班回来见儿子不用催促就写作业,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
“棒梗,今天一放学就写作业,以后妈总算是能少操点心了。”
棒梗听着他妈夸他,心里头美滋滋的,非常乖巧地点点头,继续埋头写作业。
贾章氏手脚麻利地把饭端上桌,秦淮茹这才注意到婆婆的脸似乎有点肿,不由地开口问:
“妈,您的脸怎么了?我怎么看着有点肿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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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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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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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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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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