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染迈步走过去,轻轻喊了声:“商董?”
商酌言没有反应。
“商董?”
她又喊了几声,但商酌言像是没听到一样,于是萧染更靠近了一些。
萧染明明知道这个人是危险的,不应该靠近的,但最终还是没有转身。
提醒一下就好,就当是为了昨晚夜里他给自己留的那件外套。
更近了之后,萧染看到了他整张脸都透漏着不正常的红,这一次她没有再想更多的伸手过去碰触他的额头,高烧的温度让萧染的手指都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萧染不是医生,商酌言叫不醒也可能是昏迷了,这个情况之下萧染帮不上什么忙,她拿出手机想让唐佳过来看一眼,却不想号码还没拨打出去手腕就被人捉住,在她反应不过来的时候商酌言已经翻身将自己压在了沙发上,与此同时手掐住了自己的脖颈,第一时间就用了力。
他的力度在告诉萧染,他很有可能真的把她掐死。
萧染几乎是条件反射的看向商酌言,他眼睛一片猩红,全是陌生,好像他根本就不认识自己,认为自己是个入侵者,甚至会要他的命。
即便是四目相对,商酌言也没清醒过来,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萧染的眼前都出现了一片一片的黑斑。
“六叔……”萧染艰难出声,用手拍打着商酌言的手臂。
商酌言因为这声呼喊似乎从某种情景下抽身出来,眼睛虽然依旧冰冷,但终于褪去了陌生。
他看到了自己放在萧染脖颈处的手,倒不见厌烦和意外,只是松开了她:
“你怎么在这里?”
这绝对不是好奇的语气,而是责怪,萧染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踏入了一个属于商酌言的禁区,但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
萧染控制不住的咳嗽,商酌言却维持着压制她的姿势不变,西装上的水一滴滴的落在萧染的身上,每一滴都凉的让她颤抖,但每一滴都会让她更清醒一些。
好不容易止住咳嗽的时候萧染出了一身的冷汗,那是害怕的后遗症。
如果商酌言再晚醒来几秒钟,或许自己现在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我回来拿东西。”萧染本就没好利索的嗓子沙哑的像在砂纸上磨过:“见你办公室门开想过来看看,你发烧了。”
萧染说:“对不起。”
虽然萧染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但她刚刚触发了一头猛兽,在死里逃生的现在,道歉绝对不会是让局面更糟糕的事情。
萧染还有那么多的事情没有完成。
她只是想活着。
果然,商酌言在听到她的道歉之后面色有所缓和,几秒之后从她的身体上起来,坐靠在了旁边的位置上,似是身体不舒服,眉宇间微微蹙着,但视线是看着萧染的。
那是一种带着迷茫的眼神,就好像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
商酌言太过阴晴不定,萧染还是觉得害怕,她坐起身随即想要离开,可她身上的衣服已经在刚才的压制中湿了大半,别的衣服也就算了,偏偏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
此时湿掉的衬衫紧紧裹着她的肌肤,连里面的内衣颜色和轮廓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这样的她走出去,也并不安全。
但即便不离开公司,却也不能继续在商酌言的办公室里待着,萧染起身想回去自己的工位,却不想才刚刚迈开脚步,商酌言的声音响了起来,没有了先前的阴鸷可怖,正常了起来:
“刚才认错了人,不是真的想掐死你。”
简短的一句话让萧染微怔,如果自己没有理解错商酌言的意思,那么他的这句话几乎等于解释和道歉了。
萧染回头看他,商酌言还是很疲惫的模样,他看到了萧染脖颈上青紫的掐痕:
“给你几天假,不用来公司了。”
萧染没有理会这一句,只是问他:“要去医院吗?”
“你要去就去,回头医药费给我就……”
“我是说你。”萧染打断他的话:“你看起来不太好。”
商酌言整个人都怔了一瞬,似是没想到这个时候萧染还会来关心自己,但他真实的情绪表露不过一瞬就被他用伪装遮掩了过去,笑着问萧染:“胆子这么大的吗?居然不怕我?”
“不是认错了吗?”萧染说:“总不能突然之间又开始神志不清吧。”
“那可说不定。”商酌言懒懒地看着她:“我是个疯子啊,不是吗?”
萧染并不否认这一点,沉默着。
商酌言明白她沉默之下的回答,又笑起来:“还真觉得我是个疯子啊?心里偷偷骂我好久了吧?”
对此萧染也没否认,毕竟哪个正常的人会和自己的侄媳妇纠缠不清的。
“不去。”商酌言说。
他不去医院。
萧染并不意外这个回答,甚至觉得他未必也愿意接受治疗,多年前的伤口在今天溃烂蓄脓,但现在的疼痛是他愿意承受的,又或者说本就是他又一次撕开了那尚未愈合的伤疤。
他宁可是疼着的,只有疼才能让他清醒地记着当初所承受的一切。
有些疼痛可以遗忘,但有些不能。
忘了就没了活着的意义。
萧染竟然觉得自己在某种程度上理解他。
自己也曾固执地一遍遍记得痛彻心扉的场景,靠着那些痛她也要竭尽所能的让母亲过上好日子,就是靠着那些痛萧染才没有被现在一团糟的生活所压垮。
因为已经经历过最糟糕的时候。
萧染没有再劝,直接离开办公室回到了自己的工位,将办公室的空间还给了商酌言。
湿衣服裹在身上的感觉很不舒服,也有些冷,但萧染也没别的地方可去,去茶水间泡了杯热茶回来之后发了一会儿呆就打开了自己的电脑开始修图,或许是心思有些乱,效率并不高。
电脑上的时间走到十二点的时候,萧染的衣服也干了个差不多,她正准备关上自己的电脑准备离开,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起,简单两个字的讯息:xiumb.com
【进来。】
萧染看了一眼商酌言办公室的方向,静默几秒回他:
【我已经回家了。】
商酌言:【别逼我出去把你抓进来。】
萧染考虑了一下自己是现在乘坐电梯快还是商酌言出来抓自己更快,然后她叹出一口气认命一般的起身走了过去。
站在办公室门口萧染敲了敲门,并没有得到应答,她便又敲了敲,然后手机又进来一条信息:
【进。】
萧染:“……”
推门进去,商酌言还是自己离开时候的模样,但身上的衣服已经不再滴水,可那紧紧裹在身上的模样让萧染看得都难受。
萧染站在门口的位置不说话,商酌言的目光缓缓落在她的身上,问:
“不是走了吗?”
“又回来了。”萧染说得面不改色。
商酌言被她气笑,骂了句:“小骗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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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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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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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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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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