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干笑两声,搓搓小手,“是吗?没看过。”
绫人把精彩的部分折了记号,“据说是一位性|无能的位高权重的武士,和美丽却不甘寂寞的公家小姐的故事呢。”
“两个人十分相爱,但因为武士身体受损无法生育,更满足不了妻子的需求,妻子苦闷下和武士的弟弟发生关系,甚至连家里身体强壮的男仆都没有放过。”
“被武士发现时,美丽的妻子哀求他的原谅,但无法控制自己对□□的渴望,自卑的武士也不敢触碰他的妻子,出于对妻子的疼爱,他竟然选择将自己的心腹送到爱人床上,以此来挽回爱人的心…啧啧。”
林深叹气、愤慨、拍案而起,“竟然有这种事,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这是畸形的爱!唉!是什么人,能写出这种故事!可悲!可叹!”
绫人举起书晃晃,“半月而已,能写出七万字,右手可还能用?”
“能用的,我还能做糕点呢。”
派蒙一拍额头,听不下去了,赶紧跑路。
林深呆在原地,知道早就暴露了,腿有些发软,她跪坐在绫人身边,委屈巴巴道:“我本来就是写着玩的,臭狐狸说要给我一百万摩拉当稿费,我…我贪财好色,对不起嘛。”
“宫司大人也是知情的。”
“嗯。”林深对对手指。
“‘武士近藤年过而立,挺拔如松,完美无瑕,唯有一项隐疾,便是不能行房事,爱妻阿薰日日侍弄也不见起色,故而夫妻不再亲近…’,嗯,写得不错。”他翻开香艳的插图,“这位武士锁骨上的痣,不仅多次提起,在画中也有所体现。”
那是,八重看连载期间销量那么好,特地请了白垩老师画的插画呢,为了让阿贝多接这个急活,还是个三级急活,八重堂可是大出血了。
林深搅着手指,想把书拿回来,他却还在念里面的情节,她羞得耳朵滴血,请求他,“我知道错了,呜呜呜。”
“不想我读?”
林深立刻点头,绫人笑着说:“那你来读。”
林深真想撞死在墙上。
她颤巍巍地接过那本书,绫人用扇子指了指她要读的位置,正是快到卷末的时候,妻子当着丈夫的面与别人狎戏的场景。
绫人的扇子转移到她的后腰,林深趴在他的腿上被打屁股,起初只是扇柄,然后就是他的手掌,林深一边挨打一边抽泣,还要断断续续读她的小黄书。
“‘阿薰汗水淋漓,看着门外的丈夫,膝盖跪地,匍匐着伸手握住对方的脚腕,喊道夫君大人,近藤跪在爱妻面前…’,家主大人…”林深感觉到他的动作,回头想要看,他却命令她接着读,林深哭丧地趴在榻榻米上接着念,“阿薰面如桃腮,哀切诉忠:‘夫君大人,我爱着您,只爱着您,原谅我的不贞…’”m.xiumb.com
“呜呜呜。”
林深分不清是汗水还是眼泪滴在书上,她甚至没再叫他家主或者绫人,而是完全换成了「旦那」「主人」之类的称呼,绫人都不知道她一个外乡人,对这边的叫法了如指掌,最后他也不再强迫她读那些不堪入耳的东西,捂住她的嘴惩戒她的胡闹。
两个人都没来吃晚饭,绫华和托马对着热腾腾的火锅发呆,绫华一拍手,“那就来玩火锅游戏吧。”
“这次请不要再放蛋糕进去了。”
“哎?原来不能的吗?”
托马无奈,放了正常的食物进去搅拌,两个人安静吃饭,谁也没提去叫他们出来的事情。
*
事后林深脱水一样躺在他的怀里,他面不改色,单手搂抱她,手里还翻阅那本书,林深也不敢再抢,扒在他身上轻声请求:“肚子饿了…”
他起身,拉开门,叫下人送来食物,林深看他敞着衣领,端着菜品回来,吞咽口水,他将她抱在怀里,林深小口吃着,用勺子喂到他嘴边,他却不吃。
他都气饱了,还吃什么吃。
林深蔫咪咪地吃了饭菜,抚摸他的胸口,绫人仍是笑着的,他同她说:“写得不错。”
林深瘪嘴哭丧道:“我知道错啦。”
她觉得他会记着这个事情一辈子,时不时就要拿出来说一场,所以林深找到间隙,迅速把二卷的稿子和自己断更的请假条一块送了过去,请假理由是“臀部受损,难以写作”。
八重堂的编辑见过很多拖更的借口,林深这个是最清奇的。
林深的屁股被他打肿,她只能趴在他身上,他无聊时还会用手拍两下,火辣辣的,但又莫名刺激。她以前也会故意去气他来获得小情趣,这样一整,绫人已经搞了她无数次,她再也不需要去改善他们的夜生活了。
绫人看似已经将这件事掀篇了,但是“就你也配做那位大人的狗”老师的《欲之花》第二卷发售的时候,他还是拿回来,放在她面前,林深欲哭无泪,打开道:“还要念吗?”
他托腮不语,温柔地看着她。
“坏男人,呜呜呜。”
林深呜呜呜一整周,绫人偶尔还会问她:“不再写了吗?”
她本来就是等他无聊写着玩的,现在他回来了,林深又有了最好最让她沉迷的乐趣,她当然不想写了。
“不写了不写了。”她连忙摆手。
“我听说八重堂有「这本小说真厉害」的大赛。”绫人给她夹菜,“怎么不去试试。”
“哎?”
他看起来是正常在讲。真是让人捉摸不透的男人,林深小心询问,“家主大人,是认真的吗?还是要给我下套,好一会儿打我屁股。”
绫人轻笑:“你写得不错。”
啊…语言真是博大精深,他的“不错”,在不同语境中一定也有不同的意思吧。
林深躺在他怀里说,“其实这也是个文学议题呢…”
“所以你鼓吹精神之爱。”
林深点头,“不如说鼓吹文学上的精神之爱。在现实中,我也觉得精神之爱是高于肉|欲的,比如我就认为,两个人结合一定是有相爱的基础呢,但是灵与肉缺一不可,才是完整的感情吧。”
“故事的结局是什么样的?”绫人抚摸她的脸,“公家小姐会遗弃已经残缺的武士吗?”
“怎么会有人抛弃自己灵魂的伴侣呢?”林深歪头思考,“不过出于文学性的考虑,极致的「物哀」才是最符合美学的。”
“不如让两个人殉情好了。”林深觉得这个结局非常的japan,“无法解决灵与肉的问题,阿薰与近藤挣扎痛苦,最后在同死中获得解脱,是不是爱情最极致的样子?”
绫人抚摸她,思虑良久,林深望着他,轻声问:“家主大人,又希望什么样的结局呢?”
“我起初想,悲剧的根源是相互束缚,如果放手,未尝不是一种成全。”绫人温声道,“不过我觉得,我这般平淡的结局,不如你的。”
林深鼻酸,“家主大人会放开珍爱的飞鸟吗?”
“攥紧就会破碎飘零,那就放手。”
“小鸟想要留在您身边呢?”
“不飞的话,长出翅膀也没有意义。”
他抚着她的眼角,林深忽然哽咽。
她裹紧他的羽织,感伤涌上心头,绫人轻抚她的发,把饭喂给她,然后铺被入寝。
他看着灯火明灭,转移话题,“听说你最近常伴将军左右,她身体如何?”
她贴着他的下巴嘟囔,“她身体还好,就是有一些没办法化解的矛盾吧,我也有在好好劝她。”
“这样。”他抚摸她的脊背,“要睡了吗?”
“嗯…先亲亲。”
吻如约而至,林深含着他的舌,细细舔了一阵,等亲够了才分开,枕着他合上眼睛。
绫人平日在家处理公务,也会出差,但大部分时间都在书案旁处理公文。林深就坐在他身边费力写作,可见他虽然生气,但是并不阻碍她搞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三卷作为终结要比前面两卷沉闷一些,林深也很认真对待,时常拿给他看,询问他的意见。
到了暧昧痴缠的情节,绫人也会很有情调地解开她的衣物,按照她描写的样子与她欢好。
书里的武士没办法占有爱妻,但绫人明显可以,虽说是公家的文官,身体却很强健,如今已经快到了夏季,结束后难免燥热黏腻,林深伙同绫华冻了好几块冰,放在屋子里降温,这样就不太热了。
没想到她已经赖在神里家这么久。
她做了一些冰棒分给社奉行的大家吃,绫华很喜欢,她回头望着与托马交谈的兄长,试探问:“你…不动身去旅行了吗?”
林深也看向绫人,绫华含着草莓冰棒,说道:“神里家并不追求姻亲来巩固地位,兄长他也没有要求我的婚嫁,将军大人那边应该也不会阻碍。”
这是在告诉她如果想和绫人在一起生活在礼仪方面是没有问题的。
“当然,并不会强行要求你留下来,哥哥他并不是那种人。”
“我知道。”林深叹气,“留下来的话也没有关系…我只剩下一件事要做了。其实冒险家也不一定非要居无定所,一家人也不需要一直在一起呢。”
就像上下班一样,而且去大学半年不回家也是常有的事。
绫华看她真的在考虑这件事,笑着搂住她的胳膊,“你愿意的话,神里家也可以是你的家。我和托马都非常欢迎你,作为我的伙伴…我的姐姐。”
林深搂着她的肩膀笑起来,“被你这么叫怎么感觉这么有成就感呢。”
派蒙担忧地拉着她的头发,等她一个人的时候才说:“我们的旅途一半还没有结束,这样好吗?”
与刚来的时候不一样,林深在晨曦酒庄的逃避和现在的认真考虑,神色可是完全不同的。
“我其实并不能做好重大决定。”林深抱住派蒙,“旅行对我的意义就是寻找到能接受我的家吧。哥哥也好…家人也好…”
她曾经的家已经不在了,那么拥有新的家庭,对她而言是不是也是一种救赎。
她需要一个能够回去的地方。
“我虽然有这么想过,但自己的想法总是冲动的,等祭典结束,我会和绫人商量。”林深看着手里的柠檬棒冰,酸涩但又有淡淡的甜意,“我们那个世界有一种叫做互助会的东西,和影交流的时候会有抱团取暖的感觉呢。”
影的「永恒」也不是完全没有可取之处,林深与她讲话能感受到平静和坚强。
“当然这都是我自己的想法,对方愿不愿意接纳我还不知道。”林深拍拍派蒙,“我喜欢冒险,也不会丢掉派蒙,不管做出什么选择,我都会继续往下走的。”
“派蒙希望你能开心幸福。”她举起小手抱了抱林深,“这是很重要的事情,一定要好好考虑!”
“谢谢你,派蒙。”
林深长舒一口气,“还有一点点就写完书稿了,继续努力。”
派蒙两眼放光,“嘿嘿,两百万摩拉,嘿嘿!”
八重知道她要停更,就把她的稿酬翻倍,哎,这怎么好意思呢,她也不是为了钱,主要是想努力创作,对读者负责,绝对不是为了钱。
林深回到书房,绫人给她安置了一张书案,她的桌子干净整洁,和绫人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只是收尾工作,其实也没有那么艰难,她也采取了之前决定的结局,三卷也不会连载,直接出单行本,最后根据销量再印合本。
林深与阿贝多也有书信往来,他看了三卷的书稿,很快便将插画的草图寄了过来。
林深觉得不错,根据自己的想法提了一些意见,绫人推门进来,坐在她身侧,她靠在他身上,绫人搂着她的腰,问:“怎么样了?”
“就要写完了。”她顺着思路往下书写,“果然还是喜欢樱花,白垩老师也同意最后的插画是樱花树呢。”
绫人看着她的书稿,又看了看阿贝多的插画,林深在樱花树下补充了两个球,批注“男女主人公幼年”,绫人轻笑,“这样的结局,只会让人落泪不止。”
青梅竹马,少年相恋,□□纠缠,最终无法化解灵肉矛盾,加之外界的流言蜚语,最终一人吊死,一人切腹。她却要求最后一张插画,是在定情的樱花下的两人追逐嬉闹的样子,真是个残忍的女人。
“两小无嫌猜嘛…本来就是爱情最好的样子。”林深吸吸鼻子,“这种故事的末尾在我们那里还会加上化蝶而去,或者变成两只鸟两棵树那种团圆结局呢!”
“所以你是遵循传统了?”
“那是。”
绫人抚摸她的侧脸,林深写得专注,没看到他怜爱的目光,绫人对于她心里的“爱”已经了解,她在他身上渴求的,可能是一种至死不渝的感情。看似荒唐糜烂的故事,却意外爱得纯粹又深刻。
他轻轻叹息,为她放好降暑用的冰块,起身离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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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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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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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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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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