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谨臣按捺住情绪,哑声说道。
雷渊实在不明白,傅谨臣在犹豫什么。
这两个月傅谨臣是怎么过来的,雷渊都看在眼里。
严重失眠,情绪压抑,消瘦煎熬。
十天半个月,除了工作必要说的话,他沉默的厉害,雷渊感觉再找不到黎栀,傅谨臣情绪已经积压到要出事的临界点了。
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太太。
而且,太太现在还和觊觎她的男人共处一室。
依雷渊对傅谨臣的了解,他现在早就该抽出腰间的枪,带着他直接冲进去,将太太带走了。
可傅谨臣竟然吩咐他先别通知其他人,还去找落脚点?
这是今晚都不准备动手,就这么远远看着吗?
还不急?
雷渊就没听过这么离谱的话。
“三少……”
雷渊站着没动,想去摸摸傅谨臣是不是发烧了,神志不清,或者发错命令了。
“快去。”
直到傅谨臣重重拍了下雷渊的肩头,雷渊才点了下头,快步离开。
而傅谨臣也禁不住迈步,一步步朝着黎栀所在的别墅靠近。
别墅的外墙低矮,根本挡不住男人的视线。
隔着飞舞的风雪,傅谨臣目光落在那面透出灯光的落地窗上。
他甚至能看到影影绰绰的影子,看不真切。
但女人却穿着一件极为鲜艳的黄毛衣,偶尔起身走动,傅谨臣知道那就是她。
他怔怔看着那道模糊的影子,黢深眼底已渐渐染上热度。
雪越下越大,落满肩头,覆盖睫毛都忘记移动一步。
直到咯吱踩雪声响起,傅谨臣侧眸看到一道人影沿着小路走过来。
不是雷渊,应该是个女人。
傅谨臣闪身躲避开了,那女人快步过来,推开院门,也进去了。琇書蛧
傅谨臣却松了口气,起码别墅里不是只有黎栀和南景棠两个人。
傅谨臣所不知道的是,丽萨回来,黎栀也悄然松了一口气。
她总觉得和南景棠不算熟,但南景棠对她的帮助又过于深,相处起来,黎栀莫名紧张。
“丽萨,你快看,南先生给我们带了很多好吃的呢,你快来尝尝。”
黎栀朝丽萨招手,丽萨扫了眼桌上摆的各色糕点,却没过来拿。
“南先生是给栀栀你带的,我可不能乱吃。你们说话,我先回房间了。”
丽萨目光在黎栀和南景棠身上快速扫过,转身就要上楼。
黎栀觉得她的话有些打趣意味,她现在又不感谢丽萨这么快回来了。
她正尴尬,丽萨又顿住脚步,回头问道。
“雪下的更大了,南先生今晚是否留下?我好去收拾个房间。”
南景棠看向黎栀,笑意轻淡,“方便吗?”
这大雪夜,黎栀当然不能赶人。
更何况,这住所,本来也是南景棠安排的。
她笑着摆手,“你才是这里的主人啊,当然方便了。”
她说着站起身,“我和丽萨一起收拾吧……”
她迈步,南景棠却拉住了她的手臂道:“让丽萨自己来就好,你身子不方便,照顾好宝宝。”
丽萨忙说自己可以,推门进了黎栀对面的房间。
黎栀便再度坐下来,她看着堆在桌上的各种营养品,糕点食物,看着南景棠道。
“这些算你送我的第二份礼物了,上次那束花,我都还没回礼,实在不好意思。”
她是想到上次那束花,当着南景棠的面,便被傅谨臣弄坏了,有些歉然。
不想南景棠却开口道:“上次不是第一次。”
“啊?”黎栀愣住。
南景棠轻挑眉梢,“我送你的第一样东西,是一管消肿药膏,不知道你还记得不记得?”
那年,南景棠亲自到舞蹈学院选人。
车开进学校,路上司机状态不好,差点撞上一个突然跑出来的小孩。
关键时刻,是一道纤细的身影冲过去将小孩拉开的。
他下车时,那姑娘和小孩一起跌在地上。
小孩一点事儿没,很快跑开了。
那姑娘却扭伤了脚,南景棠想送女孩去医务室看看的,但她急匆匆的摆摆手就一瘸一拐的离开了。
他却没想到,很快,他就又在舞团面试的舞台上看到了她。
她脚受伤了,却是带伤跳舞,跳的比谁都投入都令人惊艳。
后来,他让司机买了药膏想要亲手送给她的,但他那时候已经决定录用她。
他担心自己亲自送了那管药膏,会让她被一起参加面试的同学误解靠关系之类。
他便把药膏给了一个路过的学生,拜托转交给她。
南景棠此刻看着黎栀,却有些后悔了。
当时若是他亲自去送那药膏,也许他们可以早一点相熟。
“药膏……”黎栀还有点淡淡的印象。
她惊讶看着南景棠,“啊!那天差点撞人的,原来是你的车啊!”
虽然那天两面之缘,她先前都没将他认出来,说明对他的第一印象并不深刻。
但她还记得,南景棠已觉得不易,他浅笑点头。
“你那天带伤跳舞,我便知道你热爱舞蹈,性格也坚韧,是我很欣赏的女孩子。”
他说欣赏她,但眼神却似乎带着点热度。
黎栀睫毛动了动,肩膀微僵,闪躲开目光起身道。
“我去看看丽萨收拾的如何了。”
她溜的很快,南景棠坐在那里,目光追随着女人明显是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却是唇角微勾。
但他没再步步紧逼,而是站起身,戴上手套出了别墅。
他走到花架前,从花架下面找了个闲置的花盆,将那盆摔碎的花移进了新的花盆里,才抱着两盆花,进了别墅。
一墙之隔,傅谨臣的高大身影几乎被大雪掩埋,站成一个雪人。
看到南景棠进进出出,就像是那里的男主人一般。
傅谨臣陡然攥拳,重重砸在了身前一颗树上,积雪扑簌簌的落了他满身。
冰雪顺着衣领钻进去,是冻心彻骨又伤情的冷。
可他迈不动步,第一次知道爱是会让人近乡情怯,变成胆小鬼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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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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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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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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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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