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都是陈年旧事了,其实当年你婆婆怀上的是龙凤胎,本来都好好的,谁知怀胎六个多月,突然一胎胎停,那孩子也算谨臣姐姐,引出来都成型了。
医生说双胎共用一个胎盘,血供不均匀,一胎太强了另一胎就……你婆婆想不开,便怪责上谨臣。”
黎栀难以置信,“可这怎么能怪哥哥呢?失去一个宝宝不是更该珍爱另一个吗?”
再说,胎停了,也可能是周慧琴自己没休息好。
或者那女婴本就有基因缺陷,怎么都不该怪另一个胎儿啊。
“是啊,都这么劝她,可有时人的想法就很奇怪。无痛引产,全程你婆婆都清醒着,大抵亲眼看到了那孩子,受了刺激就偏激了。”
黎栀抚着小腹,心也揪紧了。
她有些同情周慧琴,对一个妈妈来说,成型的宝宝被剥离出身体都太残忍了。
“造孽啊,慧琴月子里又撞上你公公外遇,产后抑郁症,谨臣两个月时半夜发烧哭闹,要不是佣人及时发现,差点让慧琴活活捂死。我跟你爷爷这才将谨臣带到身边来亲自教养的。”
黎栀从前便奇怪,周慧琴也不上班怎么没亲自养傅谨臣,傅老夫人也不像会和媳妇抢孙子养的恶婆婆。
原来如此。
傅老太太又叹声道:“那段时间你婆婆病情挺严重,看了不少心理医生都不管用,后来是白家那孩子让她慢慢好起来的。”
“白洛星吗?”黎栀再度惊讶了。
“对,星星跟谨臣同天出生,你婆婆也是移情心理拿星星当半个女儿养,两个孩子才每年一起过生日的。”
那傅谨臣对白洛星的感情,也是像对姐姐一样吗?
先前傅谨臣也说过,白洛星把自己当姐姐照顾他的。
原来只是如此。
“奶奶,星星姐没能回来,婆婆是不是又怪哥哥了?所以,这么多年母子关系才这样僵硬吗?”
黎栀猜测问道。
傅老太太目露沉痛,点头道。
“不止如此,你婆婆是个糊涂的,谨臣失踪期间,她怀了二胎。
谨臣好不容易活着回来,身体心理都出了很大问题,不吃不喝的,她却只顾着养胎。
也是造化弄人,有天晚上她半夜出来喝水正好撞见谨臣站在阳台上,孩子都瘦脱相了,她没认出来竟自己吓的滚下楼梯流产了,母子关系就更僵硬了。
好不容易高龄得了小八,可不就护的眼珠子似的,现在小八又得了这样的病,你婆婆就更偏执了。”
傅政出轨,老太太觉得没养好儿子,周慧琴做了不少糊涂事,老太太对这个儿媳也是无奈又宽容。
“栀栀啊,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傅老太太对这个拎不清的儿媳也是头疼,她拍着黎栀的手劝慰道。
黎栀点点头,有些唏嘘。
傅老太太便又道:“栀栀啊,这么多年,最苦最难的是谨臣。
这孩子什么都没做错过,却背负太多,父母双全却一天母爱没享过,星星的事儿明明也不是他的错,却生生扣在了他头上。
他看着年纪轻轻,天之骄子什么都有,可这世界上责任和愧疚是最难背负的,如果有味道,就皆是苦。
他才是最该委屈那个,可他却觉得自己是最没资格委屈的,他那性子,什么都压在心里,就只能自苦着。
那年星星的事儿,谨臣都不会笑了,是你来了,缠他烦他,依赖他信任他才让他慢慢正常起来。
奶奶年龄大了,身体也不好,不知还能陪你们多久。奶奶希望你们能彼此陪伴,相互扶持,越来越好,明白吗?”
黎栀听不得老太太这样煽情的话,顿时便泪如雨下,扑过去抱着老太太哽咽着道。
"我跟哥哥一定会越来越好的,可是也不准奶奶您说这样的话!
我还年轻,自己都感觉自己没长大,哥哥一点耐心都没有,果果出生,我还指望着奶奶教我们怎么教导宝宝呢。”
傅老太太不觉哈哈笑起来,摸着黎栀的头发道。
“好好,只要你们不怕奶奶把果果给养坏了,奶奶肯定教。”
“才不会!奶奶养大了哥哥和我,我们都是最优秀,最好的!”
黎栀抬起头自卖自夸,顿时又惹的傅老太太一阵好笑。
老太太说了不少话,很快便累了。
黎栀照顾傅老太太睡着,便从房间出来。
她询问田妈,“三哥呢?”
“三少爷应该是在书房处理公务,刚刚陈秘过来送东西了,少奶奶上去看看?”
黎栀摇头,瞥到田妈手中拿着的修剪花枝的刀具,她便心思一动,拿了过来,冲田妈笑着道。
“不用,我给三哥打电话。”
黎栀脚步轻快,一边打电话一边朝着外面庭院走去。
田妈不觉回头看她,笑着嘀咕道。
“好久没见三少奶奶这么高兴了。”
傅谨臣接到黎栀电话,眉梢微挑。
“怎么打电话了?”
“哥哥是在书房吗,那你推开窗户,快点嘛。”
女人声音清柔悦耳,还带着点催促的撒娇般。
傅谨臣只觉耳朵一麻,薄唇微勾,男人推开办公椅走到了窗边儿。
他推开窗户,一眼便看到了庭院凉亭里站着的女人。
四目相对,她朝着他用力挥了挥手,还在台阶上蹦了两下,示意他过去。
傅谨臣看着她没轻没重的动作,总觉得下一秒她就要脚下踩空。
他心一紧,脸色微沉。
“站哪儿别动!”
他说着直接撑着窗台一跃而起,翻过窗户,大长腿在旁边银杏树上踩了下便跳了下去,朝黎栀大步而来。
黎栀都傻眼了,看着飞快接近的身影,她吓的往前两步,着急道。
“你怎么从二楼直接跳下来了!”
傅谨臣已迈步上了凉亭台阶,搂住黎栀的腰。
“不是你叫我过来的?”
她是让他过来没错,可也没让他跳窗户啊。
黎栀扫了眼男人那双逆天大长腿也不纠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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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你来。”
黎栀握着傅谨臣的手,拉他进了凉亭,将剪刀递给他。
她贴着那根刻着自己从小到大身高的红柱子站好,笑意盈盈的冲男人道。
“哥哥现在帮我把这最后一道身高线补上,好不好?”
傅谨臣略有点惊讶,挑眉看她,问道。
“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了?”
黎栀只抿着红唇笑,那笑是发自内心的,清透明媚的。
因为,她小时候便有个藏的很深很深的心愿。
等长大了,等她的身高在这根红柱子上最终定格时。
她希望能嫁给哥哥,做他的妻子。
可后来她长大了也嫁给了他,他们却渐行渐远了。
而现在,她想补上遗憾。
也想赌上最后的勇气,再爱他一次,只希望这次他们能最终相守相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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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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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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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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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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