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闭嘴!”傅政也回头狠狠瞪了周慧琴一眼。
这已经是轻的不能再轻的惩罚了,周慧琴若够聪明,就该知道现在要做的不是顶嘴,死不悔改,而是示弱。
而傅政那一眼传递的情绪,周慧琴还是看懂了。
她白着脸,从傅政身后走出来,上前扯住傅谨臣的手臂道。
“谨臣,妈知道做错了。妈早就后悔了,那天在医院听到孩子没了,我也很震惊,真的是意外!我跟你道歉,我上去跟黎栀解释道歉,我……”
傅谨臣冷漠的抽回了自己的手,至始至终,神情没半点变化。
“不用了,她不会想听你的道歉。有些罪,也不是忏悔就能抵消的!”
他冷冷睥着周慧琴,周慧琴流着泪,神情悔悟极了。
但傅谨臣却讽刺笑了下,并不觉得周慧琴是真的悔过了。
她只是东窗事发,害怕责罚。
他看向傅政,“送出国五年?父亲的惩戒还真是儿戏般可笑。”
傅政皱眉,“谨臣,那你想如何?”
傅谨臣走回到单人沙发上坐下,沉声道。
“报警吧,该受什么惩罚就受什么惩罚。”
周慧琴难以置信,“我可是傅夫人,是你母亲!你要将我送进监狱?!”
傅政也是神情一变,“不行!我不同意!若如此,傅家的体面颜面何在!”
傅谨臣嗤笑了声,“傅家的颜面早就丢尽了!”
他顿了下,又道。
“不想坐牢也可以。”
周慧琴神情一松,她就知道,她可是傅谨臣的亲生母亲。
就算是母子感情再淡薄,傅谨臣也不能不顾及这点。
真把她送进了监狱,傅谨臣又会得个什么名声?
傅政也神情略缓,但下一秒,他们便听傅谨臣淡声道。
“我也已经帮忙联系了一家神经医院,今日便送她过去治疗,病好之前,便不必再回来了。”
周慧琴蹙眉,“什么医院?我又没病……”
她说着,突然想到什么,浑身冰冷。
“难道是精神病院?”
她希望自己是多想了,可傅谨臣却点了下头。
“不错。”
“我不去!不行,你这个不孝子,竟然想将亲生母亲关进精神病院,我没病!我不……”
“没病?呵呵,哪个没病的人,会将自己的亲孙子害死?这病,不是你说没有便没有的!”
傅谨臣冷声说完,不顾周慧琴惨白惊恐的模样,吩咐雷渊。
“既然不肯去治病,报警吧!”
雷渊立刻拿出手机,傅政冲过去,要夺手机,可根本不是雷渊对手。
他又怒呵着来人,然而老宅的人,已经不听他的吩咐,他自己带来的人,也根本不足以抗衡。
傅政暴怒声中,周慧琴被两个保镖押住。
“坐牢和治病,父亲为她选一个吧。”
傅谨臣俨然没给第三种选择,周慧琴祈求的看着傅政。
傅政最后一咬牙,冲她道:“你精神状态确实有些问题,谨臣也是为你好,你去休养调理一下,等好了再回来。”
周慧琴难以相信,傅政就这样不管她了。
她心中愤怒,想骂傅政无情,骂傅谨臣逆子,傅谨臣却示意保镖直接又贴上了周慧琴的嘴。
一个小时后。
傅谨臣亲自将周慧琴送到了医院,医院的病房条件还不错,一室一厅还配备了电视卫生间。
但周慧琴看着被封了铁框的门,还有封死的窗户,留着锁链的床,她就腿软崩溃。
她越是惊恐,越是大吼大叫起来,像个真正的精神病人。
很快,她便被医护按在了病床上,捆绑控制,被打了镇定剂。
周慧琴躺在病床上,再无力反抗,她扭头,看到了站在门外的傅谨臣。
他的眼神分外冷漠,周慧琴像坠入了深海,不停的下沉下沉。
在她陷入绝望黑沉前,傅谨臣转身离开了。
傅谨臣回到老宅时,黎栀都还没醒来。
她太虚弱了,当晚除了大出血丢了半条命,车祸对她的身体也有损伤。
陈庭请来了心理医生,傅谨臣将医生带进书房,回答了医生的一些问题。
“傅总,根据您的描述,您太太的症状应该可以确诊是产后抑郁了。”
傅谨臣即便已有心理准备,听到医生的诊断也是心口钝痛了下。
“您说,您太太在四年前就曾有过轻度抑郁的病史,女人产后本就因为身体激素等变化多少产生情感波动,太太又是经历这样的事,产后抑郁并不意外……”
坐在书桌后的男人,神情阴郁,周身都散发出一股低沉气压。
医生渐渐不敢再多说。
良久,傅谨臣才哑声开口,“该怎么治疗?好治愈吗?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他接连问了三个问题,足见担心紧张。
医生忙道:“药物治疗,但光靠药物肯定不行,这个病主要还是精神方面的,要让太太心情放松,顺着她,不要再给她刺激和压力,让她尽快忘记那些痛苦,多和亲朋好友互动,倾诉,帮助她重新树立生活目标,信念……”
傅谨臣认真听着,和医生聊了许久才让陈庭带医生出去。
他独自在书房呆了许久,直到夜幕低垂。
傅老太太推开书房的门,男人身影依旧一动不动的凝坐在黑暗里。
像一座沉默压抑的孤山。Χiυmъ.cοΜ
屋子里也没开灯,他融在黑夜里,比夜更孤寂沉郁。
傅老太太叹了声,“谨臣,别太难为自己了……”
老太太到底还是心疼孙子的,本欲责骂的话,没能说出口。
傅谨臣被惊动,像是才发觉老夫人进来。
男人站起身,打开了一盏灯,上前扶住老太太,问道。
“奶奶,她醒了吗?”
“醒没醒来,你怎么不自己看看去?”
傅老太太问道,傅谨臣自从回来,没再去看过黎栀。
明明黎栀就躺在从前他们在老宅的卧房里。
傅谨臣薄唇微抿,“她不想见我。”
“你倒有自知之明了,可是知道错了?”傅老太太又叹了声。
傅谨臣沉默着,但他知道傅老夫人说的是他之前执意将黎栀带出医院看管起来的事情。
他苦笑。
如何能不知错了?
想到黎栀撑着那样破败的身体,也要义无反顾的逃出去。
想到她那样柔软良善,无人无争的性子,可却做出开车撞人,不惜同归于尽那样惨烈的事情。
他就知道,是他又错了。
“你是把她往死路上逼啊!谨臣,等栀栀醒来,放她离开吧,不要再强求了。”傅老太太握住傅谨臣的手,叹惋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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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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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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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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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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