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十五岁那年,有一次周末早上在公园里摆摊的时候看到一个来公园晨练的老头晕倒在路边,他当时想也没想,就叫了救护车,把老头送到医院。所谓善有善报,后来那个老头醒来,也没有讹他,而是在知道他会画画之后,还教了他一门本事,就是根据别人的描述,把人像准确的画出来,那个老头,原来是省公安厅的刑侦画像师,在这个领域是专家一级的人物,严礼强和那个老头学了几年,尽得那个老头的真传,已经完全掌握了这门技能,甚至还有青出于蓝之势,后来那老头还想把严礼强介绍到公安厅工作,也做刑侦画像师,只是当年的严礼强,年轻气盛,对未来还有很多梦想和追求,并不满足一份每个月只有几千块工资的安安稳稳一辈子波澜不惊的职业,所以才没有去公安厅,而选择了一条更加辛苦也有更多可能性的打拼之路。
严礼强自己也没想到自己上辈子的这个本事,还能在这里用上。
这样的技艺,在这个世界,独此一门别无分号,一拿出来,自然是技惊四座。
因为这个世界的画师画家们玩的是水墨画,水墨画讲究的是意境,是传神,是那种可以意会不可言传的境界和感悟,每一幅水墨画中有很多画家自己的东西在里面,是绘画者精神世界的一种展示,哪怕水墨画中也有白描的功夫,但用毛笔白描出来的肖像和严礼强这种上辈子经过专业训练的达到刑侦画像师水准的人画出来的肖像,也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刑侦画像师画出的画像,不讲传神,不讲意境,不讲境界,不讲什么心灵的感悟和体验,而是只讲两个字——准确!能让画出来的人物肖像达到照片的视觉效果,准确无误的把嫌疑人的面貌展示出来,这就是最高境界。
“礼强,你什么时候学会的这种本事?”钱肃震惊的看着严礼强,“居然能靠着别人的描述,就能用炭笔把一个人的面貌栩栩如生的画出来,如此技艺,简直神乎其技!”
旁边的陆佩恩没有说话,他只是把严礼强手上的那块木板拿了过去,放在手上认真观看,一边看手上的画作,一边看看严礼强,眼中异彩闪动,“妙,妙,妙,如此技艺,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周围的几个人也围了过来,一个个看到严礼强画出来的那副画像之后,都目瞪口呆。
“像,太像了,这画上的人,简直就像活了一样……”周勇看着严礼强画在那片木板上的画作,在目瞪口呆之后,简直对严礼强佩服得五体投地,周勇这样的武人,口中没有多少华丽的词汇,只是一个“活了”,就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大的赞扬。
“钱叔,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学会的,这个本事,也是在梦里面,有人教的……”严礼强一脸平静的说道,这样的借口,既然已经用了一次,那么,再来一次又何妨?
原本严礼强上次救人的时候说那救人的办法是他在梦里学的,钱肃和陆佩恩这样的人,基本是不怎么相信的,只是他们也不想去寻根问底,以为是严礼强碰到什么机缘恰巧知道了,而这一次,当严礼强说他这绘画之技也是从梦里面学的之后,钱肃和陆佩恩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两个人对自己之前的判断,都不由动摇起来,难道严礼强真能在梦里碰见神人,有这样的机缘,要不然,像这种从未出现在世间,令人匪夷所思的画技,又怎么可能会出现在一个一千从来没有碰过画笔的少年的身上?
陆佩恩沉吟片刻,然后对严礼强说道,“那行凶之人心狠手辣,手段凶残,绝不是善良之辈,此刻既然已经知道了那个行凶歹徒是什么模样,不如我现在就带着这幅画到黄龙县的刑捕衙门,去看看上面发下来的通缉要犯的影像之中,有没有人与这个人长相类似,好确认行凶之人的身份,好发布公文通缉追拿……”
“为什么要到黄龙县,青禾县不是也……”严礼强微微愣了一下。
陆佩恩看向钱肃,钱肃则看向了周铁柱,周铁柱一脸愤恨,“昨日出事之后,我就到县衙的刑捕衙门去报官,可那县衙刑捕衙门的衙役说这是严家与客人的买卖纠纷,他们不管,这不算案子,要我们自己解决,我当时气不过争辩了几句,那几个衙役还说要是我们要闹,他们就先查我们严家铁匠作坊弄出劣质马掌折了别人的马腿,要我们先拿出赔偿别人的钱来,他们才会去找人……”
之前严礼强回家回得急,周铁柱还没有来得及把这些情况告诉严礼强。
严礼强没想到,这个世界居然也有“不立案”这种事,在上辈子,就官老爷嘴里面吐出来的这三个字,不知道让多少人有冤无处申,有恨无处雪,就这三个字,不知道掩盖了多少黑幕肮脏,让多少魑魅魍魉禽兽畜生狼狈为奸横行世间肆无忌惮,哪怕杀了人,强奸了未成年的小女孩,你是苦主你去告状,只要官老爷说“不立案”,犯事之人再丧尽天良猪狗不如,那也不算犯法,你有再大的冤屈都是无理取闹,你若再敢说,那就是寻恤滋事,就是造谣诽谤,等待你的就是官老爷声色俱厉的大棒,所谓世间公理正义,法律尊严,人心向背,在这轻飘飘的三个字面前,就成了一个笑话。
来到这个世间,当发现这个世间最黑暗和最不公正的这一幕就这样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当自己的父亲被人几乎砍杀至死,那官府衙门站在犯事之人的一边不为所动,反而要跟着倒打一耙的时候,严礼强一时之间,也气得脸色涨红,几乎怒发冲冠。
在冷静下来之后,严礼强才一下子想起,那洪家之中,洪涛的一个叔叔,好像就在青禾县里的刑捕衙门之中做事,挂不得才如此蛇鼠一窝。
但洪家能把手伸到青禾县的刑捕衙门,却没有办法把手伸到黄龙县的刑捕衙门,在黄龙县,陆家的势力和洪家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
想明白这些道理,严礼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对着陆佩恩抱了抱拳,“那就麻烦六爷了……”
“不麻烦,不麻烦,事不宜迟,如果确定这个人的确是通缉要犯,我们就能让黄龙县的刑捕衙门直接上报郡城刑捕衙门,让郡城刑捕衙门发文各县缉捕追拿……”陆佩恩老辣的说着,“从上往下来,这青禾县的刑捕衙门就再也无法推脱,那个凶人想必也就无法再肆无忌惮,事不宜迟,我这就先回黄龙县,先确定这个人的身份,就算这个人不是通缉要犯,我们陆家也可以找人打听一下有没有认识这个人的!”
陆佩恩说着,就站了起来,带着严礼强画出的画像就要离开,严礼强也把人送了出来。
“我让陆管事和两个陆家的护院留在这里,严公子有什么事,都可以交代陆管事去处理!”
严礼强点了点头,陆佩恩则把严礼强画在木板上的那副画,交给他随行的一个护院,让那个护院把画用布小心包好,放在了背上,随后就带着四个随处,骑着犀龙马离开了。
……
陆家带来的返生丹果然神效无比,仅仅两个小时之后,之前一直昏迷的严德昌,终于醒了过来,脸色也比早上强出太多。
在严德昌醒过来之后,再把那颗返生丹的丹皮化水给严德昌喝下,休息了片刻,严德昌又精神了一点,已经可以和旁人说话了,看到这一幕,严礼强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对陆家充满了感激。
……
钱肃和周勇一直呆到太阳将要下山,吃了晚饭,才和严礼强告辞离开,周勇他们是正规的军士,现在虽然是便装,但在严家呆得时间太长,恐怕也会有问题,现在陆家派了几个人来,严家的安全有了保证,严德昌也转危为安,钱肃就带周勇他们先离开。
严礼强亲自把钱肃送到了柳河镇的镇外。
“礼强你知道为何今日陆家会把他们家收藏的返生丹拿出来,要知道那一颗返生丹,可不是普通之药,如果放到郡城的拍卖行中,至少可以拍出千两黄金?”在只有两个人的时候,钱肃终于向严礼强开了口。
严礼强沉吟一下,“我也不瞒钱叔,今日陆家能把返生丹拿来,的确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虽然救过陆家的人,但陆家已经给了我黄金,算是报答过了,今日陆家的这份人情太重,我都不知该如何报答!”
“你是聪明人,虽然你没说,但昨日去陆家庄过半年节,你想必肯定知道为什么会在莲华湖中见到陆家的九小姐吧?”
严礼强没有再装糊涂,“我只是想不通陆老爷子会有这种想法,陆家容貌家世配我绰绰有余,我实在是有些受宠若惊!”
“所以,我今天到陆家,在告诉了陆老爷子你家里发生的事情之后,还把你过马步关时的瑞相也和陆老爷子说了,这样的女婿,自然值得陆家拿出大本钱来笼络,就算退十步来说,你将来就算不会成为陆家的女婿,但一个可以板上钉钉未来注定进阶武士前途无限的有为青年,也值得陆家在你身上投资,让你欠陆家一个大人情!”
真相原来如此!
严礼强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你明白就好!”钱肃转过头,看了一眼柳河镇,放缓了语气,“礼强,这柳河镇上的一个洪家都能差点让你家破人亡,你想想这是为什么,这个世界,所谓公理正义,都是屁,大家最后比的都是实力,谁有实力最后就听谁的,实力差不多的可以互相商量,没有实力就只能如木偶一样任人摆布,什么是实力,钱,地,人,关系,拳头都是,陆家之所以看中你,就是因为你表现出来的实力和未来的可能性,你未来前途无限,成为武士不是结束,而仅仅只是一个开始,如果你能有陆家站在你背后,在你成为武士之后,可以如虎添翼,更有作为,这一点,或许等你将来成了武士之后会更有感受,这也是我想促成你和陆家小姐在一起的原因!”琇書蛧
钱肃看了沉默的严礼强一眼,“陆家小姐我见过,虽然年龄大你几岁,但容貌人才,都是上上之选,你自己好好想想,就像这一次,如果你们严家是陆家的亲家,洪家还敢用这样的手段来对付你们严家吗?”
“钱叔放心,以后不会有这种事了!”严礼强脸上的表情平静如铁,“陆家小姐的事情我会好好考虑的!”
钱肃深深看了严礼强一眼,“那就好!”
钱肃和周勇他们离开,严礼强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朝着家里走去。
夕阳如霞,整个柳河镇,在那落日的余晖之中,染上一片红光。
严礼强朝着洪家大院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眼神冷漠,嘴角紧紧的抿着,笼罩着严家的霞光,在严礼强眼中,如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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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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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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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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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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