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从高处掉下来,脑子摔坏了。
“你怎么受的伤,怎么落的单?”
宴清风垂眸,眼睫倒映下一片阴影,他认真苦思冥想,脑海中空空如也,一无所获。
“我不知道……”
卓明月看了他良久。
他眼里的迷茫,迫切得到答案的目光是真诚的,不像是装出来的。凭他的性格,也不屑这样装模作样来耍她吧。Χiυmъ.cοΜ
“你是谁?”
“……”
“我又是谁?”
他脑海中依稀有一些零星的画面。
是朱墙碧瓦的宫宇,是小小的孩童在舞刀弄剑,是血流成河的战场。
他想深究那些记忆就不行了,头痛欲裂。
“我不认识你,在山里捡到你的,”卓明月平静的道,“但我猜你大概是个将士,你身上穿的是夏朝将领的铠甲。”
宴清风听明白了。
“所以你就住在这山洞里吗?”
卓明月抿了下唇,“是的,我没有家。”
宴清风直勾勾看着眼前的姑娘。
她穿的麻布男子衣服,却掩不住她容颜的秀丽,那低垂眉眼中的眸光,在跳跃的篝火照映下明明灭灭。
“你真好看。”他情不自禁脱口而出。
这样类似的话,卓明月听他说过很多遍。
他很喜欢捏着她下巴端详她这张脸,然后告诉她:卓明月,你的脸不错。
他不仅夸她的脸,还夸过她浑身上下,比如她的腰,她的腿,她的胸。
她这副皮囊,每一处都叫他满意。
以至于再听见这样的话,卓明月眼中的厌恶一闪而过。
宴清风道:“等我回了我的家,就让你住我的家,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不用。”
“我想报答你。”
宴清风口气很真诚。
卓明月看着他,笑了笑,“如果我很丑,你也会这样说吗?让我住你的家?”
什么报恩,他那点心思,真当她看不穿。
宴清风噎住。
的确如此。
如果她很丑,恐怕他只会等回家后给她点银钱,不会想着给她一个家。
近水楼台从来不是专给恩人的。
他哑口无言的反应在意料之中,卓明月对他说:“你记住一句话,要是想报恩,就放过我。”
她在医书中见过这种暂时失忆的例子,等脑中淤血消散,大概率他会恢复记忆。到时候但愿这份恩情能让他兑现承诺。
宴清风察觉她语气不是很好,便也没有再多问。
天一亮。
她出去找吃的,宴清风跟着起身,卓明月道:“你好好躺着,早点养好,别给我添麻烦就行。”
宴清风便乖乖躺回去。
皮肉伤好得快,骨伤好得慢,宴清风迫切地想好起来,好能帮到她。
她毕竟是个弱女子,这样忙前忙后的照顾他一个大男人,他会羞愧,不好意思承受。
卓明月每一日除了给他吃药喝水,填饱他肚子的时候,都避免跟他接触。
白日里宁可呆在洞口,也不想进去。
他接药碗时不小心碰到她的手指,她手一颤,险些打翻药碗。
“抱歉,”宴清风连连道歉,“我下次小心。”
卓明月没说什么,只是下次给他的时候把碗放在了地上。
宴清风心思还挺细腻,忍不住问了句。
“你是不是厌恶我?”
“没有,只是,”卓明月斟酌了下,道,“男女授受不亲。”
“你不用那么防备我,”宴清风信誓旦旦,“我绝对不会对你做出轻薄之举的。”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尤其是这样和她朝夕相处,说没有半点想法是假的。
可他相信自己能够克制。
卓明月掀起眼帘看他。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真是可笑。
“要是轻薄了呢?”
宴清风举起三指,对天发誓:“我若是轻薄你,就叫我遭天打……”
“喝了吧。”
卓明月打断了他的毒誓,指了指药碗。
这毒誓要能灵验,他得被天打雷劈几百次,老天爷都救不回的那种。
她那么辛苦救下来这条命,不是叫他发个誓就去死的。
宴清风很听话,双手端起药碗一口气把它喝完。
还邀功似的给她看一滴不剩的空碗,想看到她满意的眼色。
卓明月态度依然很冷,一个多余的眼色都没给他,拿过碗就往外走。
等她回来时候,宴清风忐忐忑忑的问:“我让你很为难吗?”
卓明月坦白:“是的。”
宴清风垂下眼眸。
“你可以不用管我的,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可以的。”
卓明月看了他一眼。
原来他也会这样善解人意,有不喜欢给人添麻烦的一面,他竟然也会考虑别人的感受。
也或许是他现在有伤在身,受制于人,不得不表现的懂事体贴。
她想了想,冷淡道:“别跟我玩欲擒故纵这一套,没必要,我既然救了你,就不会丢下你。”
宴清风双眼一亮。
他打心底里觉得这是个嘴硬心软的女子,真好,尽管总是对他冷着脸,实际上内心跟仙子一样善良。
“我会好好报答你的。”
他认真承诺着,心里面想着,一定不会让她后悔救了自己。
卓明月入城去给他买一身平民百姓的衣服,好叫他到时候能穿着走。
刚买好,就见宋氏山庄的人拿着她的画像找人。
她在巷子里躲了好一阵,等到外头没了动静,在脸上抹了把灰才走出去。
回到山洞里,宴清风盯着她灰头土脸的面容看。
“怎么弄成这样?”
拜你所赐啊。卓明月心里这样想着,没好气的把衣服扔在他身上。
躲在小巷里的时候,她想再也不要管宴清风了,让他自生自灭吧。
她到底是怎样一颗圣母心,非要救一个她拼命逃离的人啊。
可北平城中几乎每个人都在议论宴清风,就连卖衣服的掌柜也把他的名字挂在嘴上。
他们都视宴清风为天神一般,说是只要夏朝有宴清风在,无人敢欺。
这样的人,怎么能死?
她坐在火堆前,迟迟没说话。
宴清风瘸着腿走出去,一会儿后,拿着沾湿的麻布来。
“擦一擦吧。”
卓明月视若无睹,只直直的看着那堆燃烧的火焰。
宴清风扶着腿蹲下来,捏着麻布小心翼翼的靠近她的脸,见她没有躲开,才触了上去,一点点的轻柔的擦掉她脸上的灰。
“我总觉得,我一定不是才认识你,你太熟悉了。可我想不起来,你到底是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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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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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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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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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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