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医生跟薄洛洛说,“薄小姐,我们真的已经尽力了,温小宇伤得很重,送过来的时候满身鲜血,脸也毁容了,医院能派出的实力顶尖医生都派出来了。但结果很遗憾,请你们节哀。”
手术室门被推开,墨北和温小宇都被推了出来,只可惜,温小宇的身上遮上了一条白布,他就那样安静地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
“小宇,小宇,我是爸爸,你睁开眼睛看看爸爸好不好?不要再睡了,爸爸带你回家,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将你关起来了,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你想见墨叔叔就见墨叔叔,爸爸再也不会阻拦你了,但是你不要离开我啊。”
薄司寒的声音是那么嘶哑,他的大手触摸上了白布,却不敢掀开,那白布下躺着的是他的亲骨肉啊,是他和温言的儿子,他怎么能接受他这么小的年纪就离开他。
薄司寒的手紧紧捏着白布的一角,他的手在颤抖,他没有勇气掀开,他怕自己看了会当场晕过去。wWW.ΧìǔΜЬ.CǒΜ
而医生也制止了他下一步的动作,“薄先生,请尊重病人。”
薄司寒抬头,眼神悲痛欲绝,“为什么墨北不会死!死的却是我的儿子,你们这群人到底是怎么做事的!连一个小孩子都救不活,干什么吃的!”
医生很平静地告诉他,“薄先生,车祸有很多不确定性的因素,温小宇出事时是坐在副驾驶的,当时情况十分紧急,刹车坏了,整辆车都翻了过去,这样的情况下,自然是凶多吉少。”
薄洛洛捂着嘴在哭,“哥,别怪医生了,医生没有错,他们已经做了该做的了,让小宇……安息吧,不要掀开了。”
薄司寒的手终究还是拿开了,他愤懑不平地看着另一张病床上的墨北,为什么?为什么死的不是墨北?偏偏要让他的小宇来承受这一切。
小言小宇相继离世,他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他原本只是想解决掉墨北,从没想过要伤害他的小宇一分一毫,为什么会演变成这个局面,他怎么会酿下如此荒唐的错误?
这辈子,他都不会再原谅自己。
他对不起小言,对不起小宇,对不起自己,更不配说爱。
看着墨北遍体鳞伤,几乎浑身都包扎了纱布,就这样被转移到别的病房,而他的小宇,马上就要入土为安了。
医生重新拿来了死亡通知书,让薄司寒签名确认。
“薄先生,签字吧。”
薄洛洛转过身去,她不敢再看下去了,太难以接受了,小宇面临这样的遭遇,也有她的一份责任。
如果她不带他出门,或者她不听妈的话,不去买水,不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小宇就不会丢,不会坐上墨北的车,不会出车祸,不会……死。
是她,她才是罪魁祸首,“啊”的一声,声嘶力竭的悲惨喊叫,薄洛洛的膝盖“咚”的一声,她跪在了温小宇面前。
她原本还在安慰薄司寒的,她自己忍了很久,再也憋不住了,曾经温言生病的那段时间,一直是她陪着小宇,对她来说,早就把小宇当成自己的孩子了。
薄洛洛喃喃自语,“小宇,小宇,你能听得见姑姑说话吗?姑姑来接你回家了,你怎么能就这样走了呢?姑姑带你去游乐场玩好不好?你醒过来。”
医生再次提醒,“薄先生,请尽快签字。”
薄司寒终于渐渐接受温小宇已逝的事实,拿过单子和笔,颤抖着手签下自己的名字,医生接过他签好的单子,“薄先生,温小宇后事,你看……
薄司寒哪里听得进去这些,他最终还是不甘心地掀开了那条白布,在看到那张脸时,薄司寒当场瘫坐在冰凉的地上。
那张脸已经不是完整的小宇了,他伤得五官都毁了,薄司寒的手慢慢地抚摸上那张脸,手感很冰凉。
“小宇,我是爸爸,你能感受到吗?”
薄司寒的手紧握着温小宇的手,“小宇,爸爸错了,爸爸不应该将你囚禁起来,爸爸不应该对你那么严厉,你原谅我,以后爸爸一定会多考虑你的感受的,你不要这样惩罚爸爸好不好?
小宇,你醒醒,爸爸带你去买花,带你去看妈妈,你不要离开,不要丢下爸爸一个人孤独地活在这世上,为什么你和小言都要抛弃我?
为什么你们都不要我?前丧妻,后丧子,我要怎么活下去?”
“薄先生,小宇该入土为安了。”
薄司寒紧握着他的手不敢放开,他多么想回到过去,回到过去温小宇活蹦乱跳的时候。
哪怕他恨他也好,厌恶他也罢,总归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离开了这个世界。留下他一个人。
薄洛洛擦了擦眼泪,起身去扶起薄司寒,“哥,起来吧,事已至此,我们就不要再打扰小宇了,他一定也很思念他的妈妈。”
薄洛洛和医护人员拉住了薄司寒,其他的人员推着那张病床上的温小宇走去,渐渐地脱离了薄司寒的视线。
薄司寒大力地挣脱开他们,猛地追了上去,边追边喊,“小宇,我的小宇,我的宝贝儿子……
薄司寒追到半路摔倒了,整个高大的身躯倒在走廊上,他抱头痛哭,后悔不已,如果不是他下的命令,如果保镖没有对墨北的车动手脚,那么,这场车祸是可以避免的。
都是他一手造成的,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儿子,这是他犯下的一辈子不可饶恕的罪。
他就算是死,都无法弥补他犯下的错。
然而,薄洛洛还被蒙在鼓里,天真地以为这只是一场不幸的意外,如果洛洛知道了这其实是他在背后搞的鬼,洛洛会怎么想?
薄司寒这辈子最后悔的两件事,第一是听信所谓的证据而将温言送入监狱,第二就是因为嫉妒温小宇对墨北的喜欢而害怕失去儿子,于是设计陷害墨北,却害死了自己的儿子。
这就是作孽的报应吗?
薄司寒倒在地上迟迟没有起来,他不配为人丈夫,不配为人父亲。
他一而再再而三地犯错,一步错,步步皆错。
小言和小宇都走了,他没有活下去的希望和勇气了,也没有资格独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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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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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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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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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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