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很暗了,清风苑的粗使婆子才把门关上,苏氏那边便来了人,来的还是苏氏身边的大丫头翠茵。

  苏氏得宋幼平的喜欢,家里上下的事都是她来管,人人都知道,虽然这两天才出了赵妈妈跟粉桃的事,以至于大少爷跟苏氏之间闹了一场不愉快,但是底下的人却还是都对大夫人院子里出来的人都恭敬热情。

  婆子们急忙给翠茵开门的开门,通报的通报。

  宋沅正在屋里和紫莹说话,听见动静便挑了挑眉。

  翠茵一进门便笑吟吟的给宋沅行礼问安,又热络的道:“大小姐,明儿承恩侯府有个赏花宴,之前怕您来不及从山上下来,夫人便跟对方说暂定,如今您既回来了,还是该去走动走动。”

  说罢便对小丫头使了个眼色,小丫头将一套簇新的衣裳捧到了宋沅跟前。

  是一套松绿色的马面裙,上头则是茶白色的立领中衣搭着同样松绿色的褙子,一看就知道是用了心搭配裁制的。

  宋沅的手在上头拂过,想着这一场上一世也曾有过的花会,不由得意味深长的看了翠茵一眼:“我如今眼看着就要待嫁了,可以出门吗?”

  青宁公主的马球会那不同,那是皇室公主的邀约,去了只会增添身价。

  但是对于待嫁的女孩子来说,不是什么宴席都能去的。

  就比如这场赏花会,人人都知道大户人家的赏花会一般来说都是大型的相看现场。

  苏氏好像很急的样子。

  翠茵的面色不变,含笑说:“两家是通家之好,何况您过生辰,承恩侯夫人还曾当过您的赞者,不好拒绝。”

  话已至此,宋沅笑着垂下眼帘:“既然如此,那便劳烦翠茵姐姐替我谢过夫人。”

  翠茵笑着告退出去。

  紫莹有些忧虑的看着宋沅,一时欲言又止。

  宋沅却转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了,你想说什么?”

  紫莹勉强笑了笑,原本是想提醒宋沅几句的,又怕自己初来乍到便插手宋沅的事,会被宋沅误以为是在挑拨是非,便只能仓惶的说:“没,没什么......”

  宋沅便也垂下眼不问了,信任需要时间来建立,急不来,因此她只是吩咐紫莹:“将衣服挂好吧,明天我要穿去做客。”

  紫莹急忙答应了。

  等到第二天一早起来宋沅去老夫人院子里请安的时候,显然苏氏已经把这件事跟宋老夫人说过了,宋老夫人因此只是看着宋沅说:“去了之后便紧跟着我,不许胡乱生事。”

  原本宋老夫人是不愿意节外生枝的,哪家的姑娘成亲前几天还到处走?

  只是承恩侯夫人那边亲自让一个仆妇拿了帖子过来,说是家里的一个姑娘生了病,需要一个合属相的人压着,听说宋沅便是这个属相,便请老夫人一定给个面子,让宋大小姐过去走一走。

  萧家毕竟是萧太后的娘家,这个面子总是要给的,宋老夫人只能答应了这件事。

  丫头已经准备好了,苏氏搀扶着宋老夫人起身,笑着在边上说:“您放心吧,沅姐儿听话的很,不会有什么意外的。”

  宋老夫人此时对苏氏仍旧还有些余怒未消,便不去接她的话,只是冷冷的问:“清秋呢?要出去做客,她怎么磨磨蹭蹭的?”

  “正要跟娘说呢。”苏氏有些担忧似地叹了口气:“她昨晚上不知道是不是吃坏了肚子,今天一早便不舒服,怕是不能去了。”

  宋老夫人虽然心里现在反感苏氏对孩子用手段,可苏氏明面上到底没被抓住证据,何况宋清秋也是宋老夫人的孙女儿,这些年一直也算是恭敬孝顺。

  她便立即扬声说:“黄嬷嬷,拿了帖子去请太医过来瞧瞧。”

  苏氏哪里敢让她去请太医?急忙便笑着说:“母亲,哪有那么严重?小孩子家家的,或许是吃坏了东西,清清静静的饿上几顿也就好了。再说,咱们现在正要出门,实在不必这么麻烦。”

  她这么说也有道理,眼看着出门的时辰也到了,宋老夫人便皱了皱眉,只是交代底下的管事媳妇去看一看宋清秋,这才领着宋沅她们出了门。

  一上马车,苏氏便沉沉的呼出一口气。

  袁妈妈紧跟着上了马车,苏氏便沉声问她:“都安排好了没有?这事情不能拖了!”

  沈墨那边显然是有恃无恐,哄着宋清秋做了蠢事留下了这个孽种,对于他来说自然是吊着宋家的一个绝好的把柄,但是对于宋清秋来说,这无疑就是催命符。

  只要被人发现,宋清秋就是死路一条了。

  苏氏当然不可能允许自己的女儿委曲求全,去什么边关隐姓埋名的跟着沈墨过日子,男人的诺言就像是狗叫,一句都不能相信。

  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要让宋沅失去利用价值。xǐυmь.℃òm

  只要宋沅没了利用价值,沈墨这种人,自然知道该怎么选择。

  袁妈妈也知道苏氏的紧张,急忙安慰:“夫人放心,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您也知道,萧家那位小侯爷可是个硬茬儿......”

  沾上了他,宋沅的皮都得掉一层,沈墨怎么可能还肯娶她?

  苏氏闭了闭眼睛,嗯了一声。

  宋清秋没来,宋沅便独自坐一辆朱缨八宝华盖车,马车里头宽敞的很,紫莹还是头一次跟着她出门,不由得有些紧张。

  宋沅低头闭目沉思。

  这场赏花宴只怕没有那么简单。

  原本这场赏花宴就是可来可不来的,但是苏氏却巴巴的叫她来,同时还不把宋清秋带来,这里头要说没有什么猫腻,说出去都没人信。

  萧家......

  她想起来上一世这个赏花会发生什么事了。

  承恩侯府是崔太后娘家,现任承恩侯正是崔太后的嫡亲哥哥,而小承恩侯萧愫则是崔太后的亲侄子,崔太后跟娘家人关系极好,自然爱屋及乌,京中人人都知道萧愫自小是跟皇孙们一起教养长大的,时常出入宫廷,尤其是跟太子关系极好,身份尊贵。

  可身份尊贵是一回事,喜怒无常和好色是另一回事。

  萧愫花名在外,定过五六次亲事,却没有一次是成功的,未婚妻掉下湖淹死的淹死,病死的病死,还有一个更离谱,好不容易熬到了成亲当天了,结果洞房之夜竟然滑倒撞到了桌脚死了。

  家里但凡是爱女儿的,都对萧家避如蛇蝎,生怕被这位小侯爷给看上。

  可上一世,宋沅在去赏花会的时候,便跟萧愫撞了个正着。

  幸亏是她身边跟着的竹笙,扑上去挡住了萧愫,让她快些跑。

  最后事情闹大了,人人都知道萧愫跟她的侍女纠缠不清,苏氏跟宋幼平都大发雷霆,斥责她管教无方,把竹笙说成是勾引了萧愫的狐狸精,最后把这个丫头送给了萧愫。

  原来苏氏打的是这个主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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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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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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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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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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