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满神情惊恐,“就是疯了,奴婢去寻他,叮嘱他的话还没说完,他就叫奴婢滚。
说……说与你同流合污会害死他,还说对不起大小姐,骂了好些难听的话,在府中乱跑。”
杨夫人心跳到嗓子眼,“制住了吗?”
阿满一滞。
她刚竟没有一丝要将府医先拿下的念头,一心只想着来找夫人,似被什么牵引着般,失了神志。
想到蔡府医眼下还在府中说那些疯话,她吓得忙跪下,“奴婢该死,奴婢急着告知你……”
“你确实该死。”杨夫人眉目一厉,豁然起身。
阿满素来行事稳重,今日竟犯这样的糊涂。
万一姓蔡的那些疯话惊动了那几尊大佛,后果不堪设想。
也顾不得发落阿满了,杨夫人带着人就出了院子。
可还是晚了一步,蔡府医竟闯入了客院。
杨夫人到时,蔡府医正对着卫清晏磕头,“大小姐饶命,饶命啊,是夫人让小的说你得了脏病,害您的不是小的啊……”
“胡说八道。”杨夫人忙扭身上前,对卫清晏道,“殿下恕罪,这是府上的府医,脑子有些疯魔。”
随后她瞪向身后跟来的护卫,“还不快将他带下去,让他惊扰了贵人,你们实在该死。”
“等等。”卫清晏抬手止住护卫,蹙眉问杨夫人,“你们大小姐是得了脏病死的?那你这府中……本宫住得可不安心。”m.xiumb.com
“不是的,殿下,他是疯子,您别听他乱说。”
杨夫人忙解释,“我们大小姐还是未嫁之身,怎会沾染上那些,我可怜的灵儿是犯了心悸啊。”
贵人们想离开,她巴不得,但却不能让他们因嫌弃杨府才离开。
萧之安蹙眉,“你们杨家怎么留个疯子做府医,就不怕治坏了人,还是说,你们那大小姐真的是被他治死的?”
疯癫的蔡府医听了这话,忙道,“不是,不是,不是得了脏病,大小姐没得脏病,是夫人让小的这样诊断的。
大小姐没病,是夫人给大小姐下了毒,大小姐是被夫人害死的,跟我无关,大小姐,跟我无关啊。
您报仇别找我,要找就找夫人,小的只是想保住这份差事,小的是听令行事啊……”
他一边喊道,一边拼命对着卫清晏磕头。
杨夫人又气又怕,“怎么病得越发严重了,快带下去。”
被护卫抓住的蔡府医拼命挣扎,哭喊道,“大小姐别抓我,害你的不是我……”
“造孽,真是造孽。”杨夫人以帕掩面,泫然欲泣,“他本是皇城开医馆的,因得罪贵人,在皇城混不下去,才来了梧桐郡。
那年臣妇孕期难受,无法进食到了喝水都吐的地步,是他的方子救了臣妇和腹中胎儿。
老爷这才将他留下做了府医,即便后来发现他有这疯癫之症,也没忍心赶他出去。
没想到,今日又犯了,还扰了殿下,臣妇实在惶恐,还请殿下恕罪,臣妇定会命人看好他,再不叫他出来打搅您。”
卫清晏看了眼,笼罩在杨夫人头顶的黑气,一副不愿多管闲事的样子,“罢了,本宫还能跟个疯子计较不成。
不过,夫人心善,还是得给他寻个大夫看看才是,省得他疯起来,吊死或者撞死了自己,凭白添了晦气。”
杨夫人心里正盘算着让人将蔡府医弄死,听了这话神情一僵,忙垂首,“是,臣妇这就让人找大夫去。”
而后在阿满的搀扶下,脚步虚浮地离开了。
“那杨夫人应是生了谋害府医的心思,嫂嫂为何要阻止?”
萧之安不解,“还有那杨夫人,也该死。”
“因为杨灵儿的怨念除了让害她之人偿命,还有就是让杨郡守看清这一切,她需要杨郡守的悔误和道歉。”
继母和继女关系和睦,都是表象而已。
可怕的是杨郡守信了,亦或者在亲情和美色之间,他选择了后者。
所以,女儿和妻子之间有误会,他相信的都是妻子,杨灵儿一次次失望,最后更是心寒而死。
若就这样让那几个人死了,不足以化解杨灵儿的怨气。
何况,还有另外四十八条人命,也需要一个真相和公道。
萧之安想到小舅传来的消息,低声抱怨了句,“母后也是,怎么就让这样的糊涂蛋做了一方郡守,这百姓还不知被霍霍成了什么样。”
卫清晏和时煜都没接话。
夜深,整个府邸安静下来时,四条人影闪身跃出。
卫清晏和卫老三收集怨气,时煜带着萧之安去了府衙,查看往年卷宗。
没多久,杨郡守和林兰亭一行人也回到了郡守府。
萧之安的随从早已侯在那里,“二皇子近日赶路太累了,已经睡下了,您的房间就在殿下隔壁,属下领您过去。”
林兰亭颔首,对杨郡守道,“太晚了,你也去休息吧。”
本想亲自将人送到的杨郡守只得停步,远远恭送林兰亭后,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房门刚打开,一个娇软的身子撞进怀里,“老爷,您可回来了。”
哭腔都发着颤,让杨郡守的心一提,“夫人怎么在这?出什么事了?”
杨郡守有打鼾的毛病,夫人生产后又浅眠,被鼾声惊扰得时常睡不好,还为此大病了一场。
他心疼小妻子,平日大多都是宿在自己的院子。
子孙仓中的公粮满了,需要放粮时,才会去杨夫人的院子,帷帐里捣腾一番,公粮尽数清空后,再又回到自己的院子。
妻子怜他辛苦,有时也会留他过夜,但她却是极少来杨郡守的院子。
且还是一副哭得眼睛都红肿的模样,杨郡守心疼坏了,一把将人抱到床上,关切道,“到底怎么了?”
“妾身没事,就是想老爷了,老爷今日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这话让杨郡守想到了白日的事,迟疑道,“是有些事,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真出事了?”杨夫人双手捧着杨郡守的脸,“出什么事了?老爷,您可别瞒着妾身,妾身会担心的。”
说着话的功夫,眼泪又盈了出来,挂在眼睫上,娇媚小脸楚楚可怜。
杨郡守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便没瞒着她,将山洞里的事全说了。
“老爷是说我们的灵儿,她在府中那次不是真的死了?是被人抓了在棺材里活活闷死的?”
她捂着唇,眼泪似断线的珠子,“怎么会这样,谁这么残忍,灵儿她当时该多痛苦,多绝望啊。”
“啪。”她突然用力打了自己一巴掌,“都怪我,我是她的母亲,我竟然没发现她是被人算计了。
都怪我,我本是担心她得脏病的事,被人察觉,才说要早早安葬了,没想到,竟是中了坏人的圈套。”
杨夫人抬手又要打自己一巴掌,被杨郡守握着了,挣脱不得,她哭倒在杨郡守怀里,“都是我笨,我怎么会这么笨,竟然没发现这些,老爷,怎么办,妾身的心要痛死了。
妾身对不起灵儿,往后还怎么活啊,老爷,妾身该去地下向她道歉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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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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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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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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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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