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是见了阿姐,就要赶回大魏的。
便冷着脸道,“我送你去官府,届时官府的人会送你回家。”
姑娘大眼一眨,眼泪簌簌,“我爹要将我嫁给一个年纪和他一样大的老男人。
那男人凶残至极,听说虐死了好几个妻子,我不敢嫁这才逃了出来。
没想到路上又被山匪劫了,还说要让我给他们山匪头子做第十八房压寨小妾。
我落他们手里几日,官府的人都没发现,可见这官府要么是没用,要么是和山匪狼狈为奸。
还有我爹在濮国只手遮天,只要我一入官府,他就会知道我的下落,以他那卖女求荣的性子,很快就会将我送给那老男人。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求壮士救人救到底。”
阿布蹙眉,“照你这样说,你爹在濮国应是位高权重,何须再讨好别人?”
“可那老男人比我爹更厉害。”
姑娘担心阿布丢下他,想要博取同情,便多说了句,“那人是赤烈的大坏蛋,超坏超坏的一个人。”
阿布眸色微动,“赤烈?”
姑娘重重点头,“壮士是不是也知道那个国家,听说他们吃生肉,打女人。
我力气小小,又跑不快,真若他手里,小命难保,可怜我才刚及笄,还有许多美好的事情来不及经历,就要香消玉殒,我不想死……哇……”
她嘴一咧,露出小米珠似的洁白牙齿,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阿布这才仔细打量她,莹白无暇的脸,十指纤纤几乎没有指关节,再看她身上的锦缎衣裳,十足一个富贵窝里精心娇养出来的姑娘。
还是个被娇宠的不谙世事的。
否则逃婚怎连乔装也不做,就这样一身锦衣华服,大咧咧盯着一张明丽绝艳的脸。
山匪不劫她,劫谁?
身世好,父亲权势大,还能与赤烈联姻的,阿布脑中有了猜想。
这姑娘不是皇亲贵族,便是高官千金。
眼眸一转,似为难道,“可我要去皇城,与你方向不同。”
“你……你要去皇城?”姑娘哭声顿住。
阿布点头。
姑娘沉默片刻后,将外面的锦袍脱下,丢下山崖,而后似下了很大决心,“我跟你一起去皇城。”
等老头的人在山崖下找到她的衣裳,说不定会以为她跌下了悬崖,伤心之余生出悔过之心。
届时,她再出现,老头担心再失去她,应该就会改变心意。
被山匪劫走的经历,让她不敢再出濮国了,外面的世界果然如老头说的那般,凶险异常。
她得回皇城。
哪怕是逃婚,她也得回到她熟悉的地方躲着。
可她先前为逃婚,将护从甩脱了,如今一个人回去,路上很有可能再遇危险。
眼前男子刚突然从天而降,三下五除二就将那些山匪打得满地哀嚎,身手不差,跟着他回去,会安全许多。
这人看着虽冷,但却救了她,应是个好人。
如此想着,姑娘更加坚定应该跟着去皇城。
却听得阿布说,“可我带着你总归不便。”
姑娘表情一僵,算盘碎了一地,见阿布神情淡淡,真有可能随时将她丢下,忙道,“你不是濮国人,对不对?”
阿布摇头。
“可我是啊,我还是皇城人,你外地来的,定然不熟悉濮国。”
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熟啊,说不定我还能帮上你什么忙。
书上不是说了么,滴水之恩需涌泉相报么,壮士救我一命,我怎能做忘恩负义之人?
跟着壮士,我才有机会报答啊。”
鼓鼓的胸口被拍得颤动,阿布视线猝不及防地捕捉到那一幕,忙移开了视线。
心下愈发确定,这姑娘从前大抵被保护得太好了,一点危险意识都没有。
姑娘只当阿布不同意带她,忙试探着拽了阿布的衣袖,“求壮士带上我,我必定报答。”
她语气恳求,却不卑微,一张肉嘟嘟的脸透着单纯好欺。
阿布退后一步,“你我初相识,你就不怕我是坏人?”
“坏人不会问我这话的。”
阿布一噎,竟有那么点道理,虽然他带她回去也有自己的目的,可不算什么好人。
便问,“你可会骑马?”
赤烈这个时候与濮国联姻,定然是为了粮食,若能搅黄了没准能让阿姐的计划更顺利些。
知道阿布这是同意了,姑娘忙道,“会。”
真等她骑上了马,阿布才知她的会仅仅只局限于坐在小马驹上溜达,骑大马就得让人牵着缰绳。
阿布一头黑线,他没时间耽搁,只得将她放在自己的身前,共乘一骑,带着她一路策马往濮国皇城奔去。
可一日跑下来,他突然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鼻尖动了动,他确定那血腥味来自身前的女子。
忙停了马,发现那姑娘脸色苍白,死死咬着牙。
“你怎么了?”
“我从前没骑过这么久的马。”
姑娘神情有些痛苦,杏眼含雾,“能不能稍微休息一下再走?”
阿布视线扫了眼她隐隐发颤的腿,恍然明白过来,这姑娘应是骑马太久,大腿磨破皮出血了。
他极少接触到这种娇滴滴的姑娘,阿姐很小的时候为了训练骑射,时常在马背上一跑就是几日。
他做暗卫的骑马更是常态,故而没想到这处。
望了望天色,阿布在附近的小镇寻了个客栈,打算夜间让这姑娘在客栈休息,他先去和阿姐汇合。
但看姑娘下马,双腿软得险些跪下时,阿布最终还是去了附近的医馆,替她买了药膏。
姑娘见此,双眼亮如星辰。
她就知道这个人不会是坏人,坏人可不会给她买药膏。
可见阿布没有进隔壁房间的打算,径直往客栈门口走,她又慌了,忙一瘸一拐追上,“你要走了吗?”
她担心被丢下,“我刚休息了下,你急着赶路的话,我现在就可以走。”
垂眸看了她的脚,阿布道,“涂了药,你在客栈休息别乱跑,我忙完来接你。”
“你真的会过来?”琇書蛧
“嗯。”
姑娘笑,“那我信你,我还没报答你呢,对了,我叫星儿,还不知怎么称呼壮士?”
在马上时,她便想问的,可马跑得太快,风灌进她的嘴里,她根本张不了口。
“时星澜。”
这是父皇给他新取的名字。
“可是万千星辰的星?”
见阿布点头。
星儿惊讶,“竟这样巧,我也是,我家父……我家老头说,我出生前连着下了一个月的雨,地里的庄稼眼瞧着都要叫雨淋死了。
但我出生那晚突然停了雨,天空遍布星辰,第二日便晴了,他说我是他的福星……却要将我嫁给可怕的人。”
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一双眼睛灼灼盯着阿布,“你不会骗我,会来接我的,对不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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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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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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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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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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