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夫人,小声些,天傲睡着了,别把人吵醒。医院里里外外走动的人很多,我想,有些事闻夫人并不想让人知道。”田国庆边说,边做了个压低嗓音的手势。“鉴定书还没拿回来,我们知道闻夫人不方便去邻省取报告,我可以让人帮你去拿,但需要一份你的委托签名。”
“你们居然骗我?呵呵,现在的警察可真是不择手段啊!我算领教了。”听了田国庆的话,孔知心气得肝火直冒,明白是一场骗局后,本想一走了之。却在田国庆、小刘两人若有似无的威胁下不敢发作,只得狠狠瞪了对方几眼,走到病房后侧的一角,背对着正躺在病床上午睡的卫霄,小声挖苦道:“想知道什么就问吧,我这样的闲人可耽误不起你们的时间。”
被支出去修理汽车的保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田国庆争分夺秒地提问:“闻夫人,你说你遇到过蛊虫是真的吗?”田国庆没接触过蛊虫,或是灵异案件,但也不是固执己见的人,案子到了胶着状态,不得不另辟蹊径。
孔知心抿了抿嘴,皱眉道:“我不知道是不是蛊虫。就是有一天肚子疼,去外面查,查出来肚子里有虫。医生不知道是什么虫,后来托关系找到元墨纹,才知道是蛊虫。”
“唉,你们问过的问题就不用再问了。再问,也还是那些话。”孔知心见小刘要开口询问,立刻摆手道:“我知道你们在怀疑什么,沈家一夜里人都死了,闻家的保镖正好有那么多人在场,我们的嫌疑最大。不过,你们也不想想,这案子真要和闻家有关,怎么会有那么多把柄给你们抓?”
“很明显,这案子更该查沈家那边的底细。可惜,君耀的婚事是老爷子定下的,我和沈万才、方美玉不熟,和沈惠茹关系也不好,这些你们都能查出来。”孔知心拍了拍手提包,挑眉道:“你们要是想问和她们有关的问题,应该去找沈馨芳、沈杏梅,她们知道的肯定比我多得多。”
对于孔知心的话,田国庆等人也很无奈。他们当然知道应该查沈家和方美玉那边的资料。但认识方美玉的人很少,甚至连她两个在世的女儿和她的关系都不睦。另外,她又深居简出,能长时间和她接触的人都死了,一时间哪里能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小刘和田国庆对视了一眼,由田国庆掰开话题道:“闻夫人,你在查闻君耀的身世?或者说,血缘证明?”
“是又怎么样?”孔知心如临大敌地凝视着田国庆,沉声道。
“是不是你以为闻君耀不是你的儿子,而闻君耀也是这样认为的?”小刘插口道:“闻君耀因为被沈惠茹知道了自己不是闻家人的秘密,怕她说出去,所以杀人灭口?”
田国庆闻言愣了愣,心道为了隐瞒这个秘密犯下灭门惨案,甚至其中还有自己的妻儿,真的会有如此丧心病狂的人吗?而且,值得吗?虽然案子要大胆假设,但这也太胡扯!然,下一刻,田国庆转念一想,现实中为了点小钱,杀人的也比比皆是,何况闻家这样庞然大物的继承权。说不准,还真会让人犯下这样的凶案。可是,夫妻是一体的,沈惠茹会不帮着隐瞒,反而说出去么?不过,说到底,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想到这里,田国庆正要试探,孔知心忍不住先行讥嘲道:“还是警察呢!什么都没弄清楚就瞎猜。不怕告诉你,事情正好相反,我不是怀疑闻君耀不是我儿子,而是觉得闻君耀可能是我儿子,才去查的。再说了,他不是我儿子,不等于他不是闻镶玉的儿子。”
小刘听得满头雾水,倒是装睡的卫霄早已明白过来,并肯定了之前的猜测。这些年孔知心对闻君耀不好,是因为认为对方不是亲生儿子,如今不知道为什么又觉得是了。话中的另一层意思是,闻君耀只要是闻家人就有继承权,即便是私生子,也没必要铤而走险。
“闻夫人,能不能请你把事情说清楚一些?”
“这和案子没有关系。”
“有没有关系我们会判断的,还请闻夫人把知道的事告诉我们。”田国庆斜视着孔知心道:“如果夫人不愿意说,我们只有去请教闻先生了。”
孔知心冷笑道:“你威胁我?”
“为了破案,我们只能尽可能的找线索。不管是什么,有用的还是没用的。”田国庆语重心长地劝说道:“闻夫人放心,无论你讲什么,只要和沈家的案子没有关系,我们保证今天的事不会再让第三个人知道。”
小刘见孔知心闭口不言,低声道:“闻夫人,检验报告的结果其实已经出来了。”
“什么意思?”孔知心猛地一扭头,瞪大了眼激动地看向小刘。
“作为警察,为了查案,我们还是有一些特权的。虽然我们不是当事人,不能取走报告,但可以知道内容。所以,我们现在就能告诉你基因检测的结果。当然,假如闻夫人需要,报告之后还是会给你取回来的。”小刘淡笑着补充道:“但是,我们希望闻夫人能配合我们的调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孔知心背对着卫霄,卫霄看不到她的表情,稍稍把紧闭的眼睛张开一条缝,只见孔知心放在身侧的手指紧紧地抓着病床一头的铁柱床架,整个身子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可见对基因报告有多么重视。卫霄深知孔知心不是多谨慎的人,再者这些年憋的狠了,被警察这么一逼一诱,定然把持不住。果然,过了半晌后,孔知心松了口。
“如今,我和闻镶玉两看相厌的样子,你们大概想不到当年他对我有多好。我家要钱没钱,要权没权,只是个很普通的人家,拿得出手的,也就是我长得好。可是,闻家这样的豪门,什么好看的女人找不到?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怕闻镶玉把我当个玩物,过了两年他对我的态度始终不变,又跟我求婚,我才放心嫁给他。”
孔知心目无焦点地望着墙壁,脸色神色莫测,又有那么点怀念。“他一直对我很好,我生闻君耀的时候,更是体贴入微。那时候,我走出去谁不羡慕我?直到君耀五岁那年,老头子闻鼎虞要把他送走。”
“送走?为什么……”才五岁的孩子送走做什么?既然送走了,闻君耀为什么还是出现在闻家,并且掌了权?小刘满腹疑惑,正想追问,被田国庆不动声色地扯了扯衣摆,示意他不要多话,听孔知心慢慢说下去,免得打搅对方,让其少了说话的兴致。
“是。”孔知心吸了口气,点头冷笑道:“为什么送走?我当初也是这么问的。你们知道闻鼎虞怎么跟我说吗?说是送去——‘做和尚’。还说这是闻家的传统,每一代都有个孩子从小要送到和尚庙里去给闻家祈福,一生都不会回来,闻家之所以那么富有,就是因为这些祈福的人保佑的。”xiumb.com
如今的人,越来越讲科学,田国庆、小刘仿若在听天方夜谭般半张着嘴,他们并不信佛,哪里能想到闻家会有这样耸人听闻的迷信信仰,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孔知心说的是真的吗?不是在开玩笑?两人暗中自问。
不同于小刘、田国庆的疑惑,卫霄相信孔知心说的是真话。有些事,他一直搞不明白,现在倒有了点头绪。然而,谜底太深,仍是一知半解,只能躲在被子里静静地听孔知心说下去。
“不管我怎么吵、闹,都没用。孩子还是被送走了。那段时间,我过得很不好,闻镶玉不仅没有宽慰我,还躲出去了。我以为闻镶玉是因为夹在我和他老子之间太难受,不得以才避出去。哪里知道,他在外面有女人,连孩子都生了。”孔知心眯着眼,自嘲般的嗤笑道。
对于闻镶玉这般的有钱人外遇,田国庆、小刘倒没什么意外。只是因为对方出轨的时机过于敏感,有些不齿他的人品。而一旁偷听的卫霄,则在猜想孔知心话里闻镶玉出轨所生的孩子是不是就是慧莲。闻君耀叫慧莲姐姐,也就是说,慧莲比闻君耀大。如果真是她,那么,闻镶玉出轨的时间,比孔知心以为的要早得多。
“我和闻镶玉闹了一段时间,让闻鼎虞知道了。我以为闻鼎虞会偏着自己的儿子,睁一眼,闭一眼。没想到,他马上让人把女人和孩子都送走了。闻镶玉要闹,也被他压了下来。还说闻镶玉再折腾,就让他滚出闻家,一辈子不要再回来。”
“所以,闻镶玉妥协了?”
“对。”孔知心脸色满是讥嘲。“他口口声声说那个女人是他的真爱,哭跪在地上求闻鼎虞不要把女人弄走。可惜,他闹死闹活的,到最后闻鼎虞还是没有同意。我以为他会离开闻家,去找那个女人。结果,闻镶玉终究舍不得闻家的钱,留了下来,二十年来再没提起过女人的名字。”
说着说着,孔知心眼底逐渐浮起凶光。“那女人被送走之后,闻镶玉是醉生梦死,对谁都是不理不睬,直到闻鼎虞把君耀接回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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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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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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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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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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