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卫霄猜测树林中之所以寂寥无声,应该是丛林内的动物都已经成了蛊虫的腹中餐了。如今,方美玉死了,就算林子里还留有蛊虫,对方势必也活不长。其实,这也有一个好处,既然附近的活物都被蛊虫弄死了,那就不必担心有什么东西爬到树洞里,祸害一点墨了。至于蛊虫,卫霄倒没放在心上,一点墨肚子里有他的血,脚上还缠着他扎系的经书纸片,蛊虫是不敢靠近的。
想到这里,卫霄忽然记起自己的衣服、裤子、和脚底下都藏着经书纸片。这些原本保命的东西,要是不小心让警察、闻镶玉、或是其他懂行的人看见了,就成了他的催命符了。卫霄立刻把身上的佛经取了出来,走到湿漉漉的泥地旁,用打火机点燃经书,看着它在手中慢慢地烧成纸灰,当火焰要蹿到指尖时,把纸张抛在泥地上,转眼间,纸页便化成了灰。卫霄从地上捏过一枚树叶,冲着银色的纸灰扫了扫,只来回了扇了两下,灰烬便消失不见了。
卫霄站起身以脚尖扒拉了几下地上的枯叶,让四周看起来更自然一些,方提步继续赶路,一边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办。现在沈家的别墅烧掉了,而昨晚留在沈宅的人非死即伤。卫霄抬起被自己割破的手心和手背,上面一点伤都没有,甚至没一丝疤痕。卫霄微微蹙起眉宇,心道别说闻镶玉、孔知心,就是警察看到了活蹦乱跳的自己,再与半死不活的元墨纹他们做对比,也会感觉其中有猫腻。
如果说,方美玉是凶手的话,她连亲生女儿沈惠茹都没有放过,为什么独独留他这个外孙一命呐?而闻家人就更诧异了,因为他们知道,方美玉心里很清楚他闻天傲不是沈惠茹的儿子,哪会手下容情?倘若,把沈俊文视为疑凶,先不提方美玉失踪的问题,对方杀了那么多人,作为生父的沈万才都死了,可能对他网开一面么?当然,嫌犯还可能另有其人,但无论怎么说,他这么完好无缺地站在一群死伤者之间,都太醒目了。
也许,自己要受些皮肉之苦才行。卫霄怕疼,但为了保住自己的秘密,不被抓去当小白鼠,他只能出此下策了。卫霄不自觉地握紧拳,快步奔向沈宅。www.xiumb.com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卫霄气喘吁吁地回到沈家的时侯,周边林子里依旧没有人声,但眼前的别墅已是火光冲天了,火苗如一条条火蛇般的想从窗户的玻璃处往外蹿,周边的烟雾浓地呛人,并迅速地往四面扩散着。幸而沈宅的位置十分的偏僻,位于山脉的边缘处,最近的村落也在靠近市区的几里外。何况,天色还没有亮。因此,房屋虽已化成了火海,只怕仍没被人发现。不过,即使已经有人报了警,抢险队想赶到目的地,也需要费上不少的时间。
卫霄偷偷地摸到元墨纹等人之前打斗的地方,所有的人都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卫霄的眼睛注视着泥地上的人群,一边从腰间拔出军用匕首,并退下外衣,用衣服擦净其上的指纹。然后,隔着布料捏住刀锋处,拿着匕首在草地里滚上两圈,当刀柄、刀刃处都沾上草屑和淡淡的泥印后,方伸臂一挥,把匕首抛入人堆之中。
丢下军刀后,卫霄小心翼翼地背对着人群贴往别墅的墙根处,脱下罩裤和占着泥巴的鞋子,把绒线衣、毛线裤裹在自己的双脚上,并以外套遮头。随即,提着鞋子踢开了半合着的大门冲入火场。
一入玄关,熊熊的火焰就把卫霄整个人给吞了进去。卫霄用外衣罩着脑袋往内狂奔,一路上虽然闭着眼睛,但仍被烟雾呛地泪流不止。皮肤上火辣辣的,刺痛的厉害。卫霄依着脑海中的印象,朝楼梯处奔跑,随即拾级而上。楼梯上到处是火苗,不管是阶梯,还是扶手,都已化为了火海。卫霄包裹在脚上的绒线衫被火花烧得坑坑洼洼的,甚至,沾上了火苗开始自燃起来了。卫霄咬紧牙关,忍着浑身的痛楚拼命地往上冲,终于踏上了二楼的地板。
楼上的火势比底楼要好上些许,但走廊内亦到处是滚滚的浓烟和喧嚣的火焰,几乎两极分明,除了耀眼的红色火光,便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烟雾。卫霄喘了口气后,猛地握上走廊最外侧的那扇房门的把手。此时,黄铜握把已被烧得滚烫,卫霄这么一捏一转之下,滋滋地在他的手心里烫出了大片的伤痕,下一秒就燎起了一片水泡,疼得卫霄险些忍不住惨呼。但卫霄紧紧咬住牙关,硬是把涌上喉间的悲呼声咽了下去。
满头冷汗的卫霄推开房门,这个房间即是沈俊文的卧室,亦是他今晚调换的寝房。此刻,房内充满了烟尘,地板上都是火焰,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卫霄把鞋子抛入了床畔的火堆中,边扯下缠在脚上冒着火花的绒线衣,原本粉嫩的小脚上都是烫伤的红痕。但眼下的卫霄哪里顾得上喊疼,他一把丢开破破烂烂的衣物,并迅速走到圆桌边,举起桌上的茶壶、水杯就往玻璃窗口扔。
只听得砰啪哗啦哒的脆响声,窗户上的玻璃全碎了,窗台边和地板上都布满了大块的玻璃渣,室内稠浓的黑烟一下子涌出了窗外。卫霄抿了抿干涩的唇瓣,忍着脚伤跳到床边抱起棉被,艰难地拖着厚实的被子,三步并两步地跑到隔壁的卫生间,把棉被投入浴缸里,并打开水龙头浸湿。
当棉被吸饱自来水后,卫霄使力拉出厚重的被子往砸碎的玻璃窗处拖,盖在窗沿和满是玻璃碎片的地板上。做完这些事,卫霄开始翻箱倒柜,把可以打开的箱子里所有的衣裤、被絮、枕头,等等软和的东西往窗外扔。大床上的垫被、床单、抱枕自然也丢下去了,连桌布和自己那套烧烂了的外衣都没有遗漏地抛下了楼。
最后,卫霄满意地环顾着乱糟糟的房间,随即端着圆桌旁的雕花鼓凳放到窗边,忍疼艰难地站在凳子上,再从圆凳爬到覆盖着棉被的窗台上。此时,室内室外都因烟雾的包裹而一片昏暗,卫霄抬起手背擦了擦被火焰和烟尘熏花了的双眸,眯着眼往下看。窗户底下的墙根附近满是棉被、衣物,在草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卫霄下意识地握起拳,却不小心压破了右掌心上烫出的水泡,疼得他瞬间皱起眉头,紧绷着小脸狠狠地咬住下唇,才没失声痛呼。
卫霄换了个姿势蹲在窗沿上,挑准其下某个较为厚实的铺垫处,才蹬腿往下跳。砰的一声,卫霄落入棉被中,饶是下方的东西铺得厚实,仍跌得卫霄龇牙咧嘴地呼疼。须臾后,定了定心神的卫霄扭头仰望,火舌越蹿越高,已经蔓延到三楼去了。卫霄用左手撑起浑身刺痛的身子,拖着满是水泡的脚往树林中走,想离别墅远一些,免得火势越来越大点燃了旁侧的树木,把他卷进去。
轰隆——!
刚走了几步,忽然别墅内传出一阵巨响,同时底楼的窗户尽皆爆破开来,一股刚劲的气流从破碎的玻璃窗内涌出,推着千百块玻璃渣,任其往四下飞射。
卫霄在听到响声时,心猛然一顿,不自禁地扑倒在地。就在他倒地之时,刺啦刺啦的,一波波玻璃片四射的声音从他的头顶上方掠过,有扎入泥地的、有插进草堆的、更多的则是噗噗噗地刺入树杆中,足足刺进半寸厚。
卫霄趴在地上,望着不远处深深扎入树桩上的玻璃渣,一脸的庆幸。要不是自己躲得快,这些玻璃碎片很可能就刺在自己身上了。卫霄虽然知道自身的复原能力很强,可也不敢拿自己的身体去和坚硬的树杆子比。这些玻璃连树皮都能扎进去那么深,如果刺到他身上的话会怎么样?卫霄不敢想像。
而且,他昨夜用军刀割开自己的手,给一点墨灌血。当时已经出了不少血了,要是眼下被刺成重伤,手边却连止血的东西都没有,万一失血过多怎么办?有谁能救他?何况,他而今从头到脚都有不同程度的烧伤,这么一来,根本是伤上加上,也许没等到来救援的人,自己就支持不住了。那他故意受的这番罪,岂不是白瞎了?
卫霄不知道的是,他之所以能从火海中逃生,是因为他如今与众不同的身骨,若是换了任何一个孩子,哪怕是个能年人,都可能已经被烟雾给熏昏了,哪里还能在火场中支持这么久,甚至有力气从窗台上跳下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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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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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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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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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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