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也许并不是五十年,《摇篮》这本书应该是梦中小女孩的母亲留给她的,也就是说,可能在小女孩出生前,她的母亲就已经买下这本书了。不过,既便没有五十年,起码也有四十年之久了。这么一来,也对得上照片里女人的年纪。
卫霄记得自己因为那首古怪的儿歌,询问过幼儿园里教音乐的蒋老师,对方却不知道歌曲的出处。此时想来倒也难怪,半个世纪,漫长的五十年,就算一首流行歌曲,经过两代人的变迁,也早已成为了过去。
如果没有看到资料上的照片,卫霄是怎么也想不到这件事会如此复杂的。其实,有些地方他仅仅只是窥见了一角,却做出大胆的猜测。但卫霄知道,自己得出的结论不会错,差也只差在分毫之间。卫霄的身子在发颤,拿在手里的报告也随之抖动,以往的经历令他深知人心险恶,却没想到会自私可怕到这样的地步。
然,如今不是感慨的时侯,他不惜打电话求闻君耀,并让保镖查这些事的目的,就是想救庄胜。救人比抓绑匪,或者说,比让人弄清楚这些事的前因后果重要得多。可是,今天是星期六,明天幼儿园放假,要是他不去……不对,眼下最重要的是救出庄胜,不管对方是死是活,先找到人再说。也许,他应该……Χiυmъ.cοΜ
卫霄捧着资料下楼,命女佣唤来保镖头子询问道:“叔叔,爸爸找来帮我的人到了吗?”
保镖颔首道:“小少爷放心,他们昨晚就到了。今天早上,他们和小少爷一起去幼儿园的。”
“我怎么没看见他们啊?”卫霄诧异道。
保镖微微一笑道:“闻少爷说了,让他们不要打搅小少爷。所以,他们不敢叫小少爷看到。”
“好厉害喏!我一点都没发觉。”卫霄故意张大小嘴,装作吃惊的模样。随即,忽然想到什么般的,从资料中抽出两份报告交到保镖手中,紧锁着小眉头道:“叔叔,我刚刚想起来了,不见了的小朋友跟我说起过上面的这个人。”
卫霄说着点了点保镖手握的两份资料中的某张照片,接着又指了指旁边那张纸上贴着的相片道:“还有这个人,我们说话的时侯他就在旁边。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不见了的小朋友在跟我说什么,不过,他那个时候总朝我们这边看,眼睛很怪有点吓人。”
未等保镖表示什么,卫霄昂起脑袋扑闪着黑黝黝的大眼睛,满是期待地瞅着保镖道:“叔叔们这么厉害,肯定能找到不见了的小朋友的,对吗?”
瞧着卫霄那带着希冀的目光,保镖头子哪敢说不对,赶忙安抚着卫霄,说自己马上命人去找。
“叔叔,要是你们找到了小朋友,能不能不叫照片上的人知道啊?”
“这……”保镖不知卫霄为什么这么肯定照片上的人就是绑匪,但就算被卫霄猜中了,他的要求也一样的难办。
卫霄知道要瞒住绑架犯非常不易,但他不愿叫凶手好过,直接让警察介入,根本是便宜了对方。但要按他的剧本走,可能会害了庄胜,就在卫霄踌躇之时,保镖头子道:“小少爷,假如那个小朋友没生病的话,我就先不把他救出来,这样照片上的人就不知道了。”
保镖的话,卫霄一早便想过,但因为自己的私欲,把庄胜留在险境里不救出来,万一再发生什么事,导致不可挽回的后果,性质就和之前不一样了。庄胜被绑架,虽然也有他的责任,却不能全怪在他头上。可若是此刻,他做了这个决定的话,庄胜的死活就全系在他的身上了?
保镖似乎明白卫霄在为什么烦恼,暗中赞叹着小少爷聪明的同时,补充道:“小少爷安心,我会让几个人守在小朋友身边,绝对不会让他出事的。”
卫霄咬着下唇想了想,点头道:“那好吧。不过,万一……”
“万一有什么事,我先把小朋友救出来。”保镖接口道。
“嗯。”卫霄答应着,摆了摆手回二楼的房间。晚上,卫霄辗转难眠,好几次想叫来领头的保镖,告诉他自己改变主意了。但又怕自己的反复不定,让保镖觉得可疑,从而看出端倪,只得忍住。这时候卫霄才感到自己仍是前世的那个自己,遇事踌躇胆小怕事,不敢受他人的好处,更怕承担责任。怪不得古人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都过了不知多少年了,自己看似长进,实则依然没变。
星期天很快就过去了,虽说这一日间,卫霄几乎度日如年。他找过保镖头子好几次,对方都不在。卫霄又不愿太引人瞩目,也就没有再找其他人问。好容易等到晚上,保镖头子回来报告,先是夸赞他料事如神,说果然是他抽出的两份资料中的人抓走了叫那个叫庄胜的小孩子。对方把人堵住嘴藏在衣柜里,他们施了些手段才终于把绑匪骗出去,溜进房间的。
保镖让卫霄不要担心,庄胜没事,只是被吓怕了,看着有点呆,人也有些脱力。他已经命三个人藏在犯人的房子里,只要凶手伤人,随时可以把庄胜救出来了。
听了保镖头子的话,虽知对方可能是避重就轻安慰自己,但卫霄的心到底是定了,想到明天要做的事更是早早就睡下休息,并在脑海里一遍遍的推敲着,该怎么说怎么做,才能消却这件事长久以来带给他的困扰。
次日午时,办公室。
“舒郁照小床,宝宝快睡觉。妈妈守在你身边,一直到天亮。手儿轻轻拍,歌儿慢慢唱。宝宝啊宝宝,你可知道,妈妈爱你有多少……”吃完午饭的蒋老师,喝了口枸杞茶,靠在椅背上哼着儿歌,柳眉微凝。
“小蒋,唱什么歌呀?过来,说会儿话。”
“算啦!小蒋肯定在想男朋友呢,你们就让她多想一会儿好了。”
与蒋老师交好的同事正坐在一起闲谈,见她没有像平日般上前凑趣,于旁侧招手道。
“哪儿啊?”蒋老师羞涩地白了眼打趣自己的同事,推开椅子起身凑向人群,解释道:“我们班上有个小孩,一直问我这首歌叫什么名字。可是,我连听都没听过。”
“什么歌啊?”坐在一边看报纸的中年老师问道。
“对啊,小蒋。你问问庄老师好了,你们都是教音乐的,庄老师年纪比你大,说不定听过。”
蒋老师在众人的催促下,唱起了不知名的儿歌。“舒郁照小床,宝宝快睡觉。妈妈守在你身边,一直到天亮……”
砰啪!噼里啪啦……
蒋老师唱到结尾处时,只听门口处传来玻璃杯打碎的声音,办公室内的人转首望去,未见人影只看到一个破瓷杯四分五裂地趴在门口,深棕色的茶叶、茶水溅了一地,甚至有几块碎瓷片弹到了走廊里。
“怎么回事啊?人哪?”
“谁的水杯啊?”
离门口最近的老师走到门边,小心避开地上的污渍贴到门框边,探身朝外张望,却什么都没看到。
“什么人啊!打碎了东西也不知道来扫掉。”
“这不是上面发下来的杯子吗?去隔壁几个办公室里看看哪个台子上没有,就知道是谁了。”
“你去看啊?”
这可是得罪人的事,谁肯去?大家互相推脱着,还是资历最浅的蒋老师主动拿起扫帚,把门边的茶渍、瓷片都扫进畚箕里,边说道:“算了算了,我来扫吧。你们别说了,摔了杯子的人可能已经去拿拖把了。”
然而,直到蒋老师扫完地,去洗手间里取来拖把擦干净地面,始作俑者之人仍未出现。
“小蒋辛苦了,来,喝茶。”庄老师替洗了手回来的蒋老师泡了杯枸杞茶,坐在椅子上笑道:“你刚才唱的那首歌,我好像听过。”
蒋老师喝了口枸杞茶,扬起双眉道:“真的?这首歌叫什么名字?庄老师,你不知道,我都快被那个孩子烦死了,现在好了,我等会儿就过去跟他说。庄老师……”
庄老师讪笑着摇手,止住对方的话头道:“唉,我只是说好像听过,歌名我可记不起来。应该是我小时候听到的,只有一点印象了。你要是想知道,就去翻以前的老歌,要么问问你家的老人,他们大概还记得。”
“唉——!”听庄老师说完,蒋老师长长地叹了口气道:“看来,下午还要被那个孩子追着问呢!”
旁边的老师闻言,挑眉道:“小蒋,你就是脾气太好了。回头,你凶他两声,跟他说不知道,看他还敢不敢问你。”
倒有两个从蒋老师为难的神色中看出端倪的老师,疑问道:“是哪个小孩问的啊?”
“你们也认识的,就是那个闻天傲。”蒋老师抿唇回道。
“原来是他啊?怪不得……”有人想说难怪蒋老师这么有耐心,原来因为对方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不过,想想要是换了自己,只怕也会像蒋老师这样不敢对小孩子说重话,毕竟,拿人手短,他们可都是收过闻家的重礼的。
“你问过他没有?这首歌他是在哪里听到的?”
“这我倒没问,待会儿我问问他。”
“我回去帮你查查看吧。”
“那就谢谢庄老师了。”
“有钱人家的孩子怪事多。”
“就是,现在的小孩子都不知道在想什么!”
“哈哈。好了,不说了。到午睡的时间了,我先走了。”不愿和他人说抱怨话的蒋老师抽身离去,回教室带着孩子们去睡午觉。
哆哆哆。
孩子们刚睡下,蒋老师听到有人敲门,轻声打开房门,看到教小班的徐忆荣徐老师站在门外,忙问来由。
“我们那边床上的被子、棉花毯都湿了,想分两个孩子到你们这边睡。”
“怎么又出这样的事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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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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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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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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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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