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爷!”女佣被卫霄吓了一跳,赶忙放下箱子,欠了欠身道:“是夫人吩咐我做的,说是……说这些东西不吉利,让我丢出去。”
女佣说话的时侯,孔知心已经来到了她的身后,冷冷地俯视着门前的卫霄道:“这是我家,家里能放什么东西,不能放什么东西都由我作主!还不快把东西丢出去!等着干什么呢?想让我把人一块儿丢出去啊?”
再次回到闻家,闻镶玉、孔知心一直把他当作隐形人,卫霄也乐得如此。没想到,才相安无事几天,孔知心便又开始闹起来。她命女仆丢出去的东西,是慧莲让人给他送来的许医生的遗物。两年前乌俞市地震,闻家逃难到香芫市的别墅,当日便因为许医生的遗物发生过争执,孔知心被闻鼎虞赶出了家门。
卫霄以为时过境迁,孔知心已经把事情忘了。哪料,不是不报,对方在这里等着自己呢!当下,卫霄便觉得没什么好跟孔知心说的,对方根本就是想教训、为难自己。何况,和孔知心这样的人也说不清。卫霄示意女佣按孔知心的吩咐,把箱子拿到别墅的铁门外,并悄声让女仆把自己房里的东西都取出来堆在大门口。
孔知心满眼得意地目送着卫霄垂着肩膀入门,挥手让女佣动作快点,把卫霄房间里的脏东西都扔掉。指使了一通,过足了嘴瘾后,才挎着橘红色的高档皮包,蹬着近年来流行的高跟鞋乘上轿车出门参加宴会去了。孔知心哪里知道,此刻的卫霄正在偏厅里打电话,第一通打给闻君耀,这个电话号码是卫霄特意问慧莲要的。第二通,发给在老宅颐养天年的闻鼎虞。
两通电话的侧重点不同,前者说了孔知心不待见,甚至嫌弃自己的情况。并要求换一个住所,最好是自己一个人住。以防闻君耀头疼病发作,一个疏忽大意,把自己交到沈惠茹手里。后者,就回答了一个当日他回乌俞市时,闻鼎虞在饭店里问过他的问题。卫霄表示他想起来一点事,按照太爷爷的吩咐,立刻报告给他。即是他不知道绑匪是谁,但在他迷迷糊糊睡着前,听到有人在耳边说,要带他去见老夫人什么的。
卫霄打完电话,挂上话筒转出别墅,默默地坐在大门外的小箱子上。别墅里好些个女佣交头接耳地往外看,瞧着卫霄在越来越淡的夕阳下的孤独身影,暗暗摇头说着作孽。
闻君耀的效率很高,等女仆把卫霄房里的东西收拾出来,送到大门口时,保镖已经开着不知从哪里找来的中型面包车,停在卫霄的跟前了。卫霄站起身,指挥保镖和女仆把东西搬入车厢。不巧的是,女仆、保镖刚欲动手之际,一辆黑色的房车呼啸着从转角处急速驶来,嘎呲一声停在面包车旁,满脸不愉的闻镶玉从车内疾步而下,冲到卫霄身边。
闻镶玉方要说什么,瞥眼看到女仆竟还在把东西往面包车里搬,猛然劈手夺过她手里拿着的盒子。事出突然,女佣吓了一跳手微微一倾,闻镶玉也因为下手过快而失之沉稳,盒子砰然摔落,其内的书本哗啦啦地散了一地。
卫霄见状,弯腰拾起书籍,方才捡了一本,闻镶玉却一把拉住他的手腕,质问道:“住的好好的,这是做什么呢?”
卫霄仰视着闻镶玉阴沉的脸色,心里为之前做的一切化为泡沫而哀叹,只差那么一点,他就能离开闻家一个人住了。可惜,晚了一步。但经历过许多波折的卫霄明白,世事常不如人意,往往想怎么样,老天必要来个颠倒,轻则让人不顺心一天,重则使人闹心一辈子。而且,在他给闻鼎虞挂电话的时侯,就猜到了这个可能性,所以,并没有多懊恼。
事已至此,卫霄深知不能在闻镶玉面前闹着要搬出去,在他没有能力保护自己前,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自己想脱离闻家。否则,刚才他根本不用通过闻君耀,直接喊来搬家的车子,让人开车送他去用地震时房险赔偿金新买下的套房处就行了。卫霄压下心头的无奈与沮丧,故意噘嘴小嘴巴告状道:“宝宝要走了,奶奶不喜欢宝宝!奶奶叫人把宝宝的东西都丢出来,说宝宝的东西都是脏东西,不能放在奶奶家里。”
闻镶玉听了卫霄的话,胸中织起片片怒火,恨不得把没脑子,又喜欢没事找事的老婆吊起来狠狠打上一顿。闻镶玉知道由于很多缘故,使得孔知心对闻天傲这个孙子极其疏远和厌恶,加上对方不是在孔知心身边养大的,又离开了两年,孔知心对这个孙子更不上心了。
孔知心的事,闻镶玉不想管,也不愿管。反正,左右闻天傲是孔知心的亲孙子,她总会看在儿子的份上对孙子留些情面的。哪晓得,孔知心年岁越长越没了分寸,竟和一个小孩子计较起来。而且,对方还是个不肯吃亏的孩子……
闻镶玉看着身前的卫霄,想到十分钟前闻鼎虞打给自己的电话,回忆起小儿子冲动的个性,心下有些感慨。他仔细端详起卫霄的小脸,却没能从中找出些闻家豪的影子,不由得叹了口气。
闻镶玉挥了挥手,命女仆把东西搬回原来的房间,边拉着卫霄的手宽慰道:“奶奶是和你开玩笑,你可别当真,啊!以后,再有这种事,你给爷爷打电话,爷爷给你出头!喏,这里有几张票子可以买好吃的蛋糕和面包,你去上学的时侯,和回家的路上叫人开你去买,你自己挑来吃。还有两百块钱,你想买什么就买,以后爷爷每个月都给你这个数。”
卫霄知道闻镶玉对他示好,是想息事宁人。而自己既然无法离开,只能选择再住下去,就不能再同房主顶撞。卫霄捏住被闻镶玉强行塞到手里的蛋糕券和二十张新纸币,扁了扁小嘴道过谢后,由着闻镶玉拉他进了别墅,并在对方的提示下,给闻君耀去了电话,说是不用换地方住了……
晚间,九点二十七分,孔知心带着一脸的疲惫和满足感踏进了卧室。她刚一入内,就瞧见坐在床上看报纸的闻镶玉,当即疑惑道:“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问你呢!”闻镶玉猛地放下报纸,瞪视着脸带红晕的孔知心,没好气地喝道。
孔知心趁着酒意同闻镶玉对吼道:“干什么啊?你在外头受了气,回家冲老婆凶,算什么本事!”
好容易因为时间的消磨而逐渐消散的怒气,又再次凝聚起来。闻镶玉左右开弓,把报纸拧成一团掷向床边的孔知心。险些让为了躲避‘纸球’袭击的孔知心扭伤脚脖子,但也终于把孔知心的醉意给驱走了。“你……”
未等孔知心再说什么,闻镶玉已经劈头盖脸地喷着唾沫开骂了。“我想问问你,你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是不是日子过得太好了,非得折腾出点事才满意啊?孩子当初住过来的时侯,我也问过你的意见,你说来就来,不过多张嘴。那今天又闹出这样的事干嘛,啊?”
“那小兔崽子朝你告状了?”孔知心不敢相信整日哑巴似的闻天傲会这么机灵,涂着红蔻丹的指甲无意识地扣着橘红色的皮包,沉着脸道:“你还真为他训我一顿啊?”
“他找我告状倒好了!”闻镶玉怒视着孔知心,冷喝道:“我接到老头子的电话,说是叫我看好你,不要让你再打天傲、君耀父子俩的主意!说是天傲想起来了,说自己当日被绑走的时侯听到绑匪说,要把他带去见老夫人。”
孔知心心头一紧,却仍不明白闻镶玉话中的意思。闻镶玉瞧着满面不知所以然的蠢女人,心中愈发地恼火。“你还不明白吗?老头子疑心,你就是绑走天傲的人!”
“怎么可能啊?我绑自己的孙子做什么?”孔知心咬牙怒喝道。
“为什么?”闻镶玉指着孔知心,大声责骂道:“因为老头怀疑当初是我们绑了孙子,嫁祸给君耀,用这一手来要挟他给我们家产的。现在我手里的两家公司,不就是你吵来的吗?”
孔知心闻言,一下子扑到床上,扭着闻镶玉胳膊上的皮肉道:“我还不是为了你!你得了好处,倒把事都怪在我头上了?”
闻镶玉狠狠地推开撒泼的孔知心,厉喝道:“怎么不怪你?要不是你非要把天傲的东西丢掉,他会打电话给老头子吗?老头子说你是怕天傲真的知道什么,才想把他撵走!”
“我怎么会赶小兔崽子走?他再不好,总是家豪的儿子!”孔知心垂着棕榈床垫,扭曲着因醉酒而红晕的脸庞,骂道:“老头子傻啦?他怎么就不想想,要是这件事真是我做的,还能让兔崽子回来?再说,要是小兔崽子真知道些什么,撵他走又有什么用?”
“不要一口一句小兔崽子,天傲是兔崽子,那你是什么?”闻镶玉瞪了孔知心两眼,哼声道:“你以为你想的这些,老头子会想不到吗?不管小孩子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老夫人究竟是谁,只要老头子认定你有错,你就有!老头子已经给我发话了,说这次就算了,要是你再为难天傲,我也就不用管公司了,干脆呆在家里先把你管好再说!老头子是借机敲打我们呢,你今后给我放聪明点!”
“我……”孔知心还有些不服气,斜眼瞅着铁青着脸的闻镶玉道:“今天的事怎么能怪我?他房里的东西都是那个死掉的医生给他的,还不晦气吗?我让人丢掉有什么错?你不怪他,倒反来骂我!”
闻镶玉见孔知心还是拎不清,怒极反笑道:“这间房子也是闻家老祖宗留下来的,建这间房子的人早作古了,你住了这么久,也没见你嫌弃过啊?”
“这怎么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你要是嫌晦气,就住出去,没人留你!”
“你……”
闻镶玉眯眼睨视着孔知心,沉声道:“我再跟你说一遍,天傲不用你照顾他,你不喜欢他,当作看不到他就行了。你最好不要乘我不在的时侯去骂他,他身边跟着的,可不是你我的人!眼下公司才刚起步,我分不出心来管你。要是再出什么事,可别怪我不客气!”
孔知心心下一紧,急喝道:“你什么意思?”
“离婚!”
闻镶玉大喝一声后,摔门离去,徒留被‘离婚’二字吓呆的孔知心一屁股坐在地毯上。酒会间他人的恭维,和女人们的羡慕还历历在目,孔知心不敢去想失去了眼下拥有的一切,她的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下去……
就在孔知心瘫倒在地之时,在同一层不远处的房间内刚写完七页经书的卫霄放下铅笔,伸手打了个懒腰。把手放下的那一刹,刚巧碰到桌角上的书籍,正想休息一下的卫霄拿起书本,凑近一看才发觉手里的书有些眼熟,二十四开的纸张,页面泛黄好像经过了不少的岁月,书角亦有磨损,想来是常被人翻动的。
诶?
卫霄随手翻了个页面,忽然看到书里飘出一张白纸,翩翩袅袅地飘至地板上。卫霄仿佛预料到什么一般,心遽然一提,他蹙着小眉头弯腰把白纸拾起来一看,果然!就是那封古怪的绝笔信,或者可以说是‘遗书’。
卫霄此刻才想起来,傍晚在大门口的时侯,闻镶玉把女仆手里的铁盒子弄掉了,很多书从铁盒中倒出来,自己刚捡了一本就被闻镶玉拉到一边说话。直到他进门、打电话、回到房间,也没有机会再把书本放入铁盒里。其后不经意间,他把书搁在写字台上,谁知那么巧,竟会拿到了这本书。
哗啦啦哗啦啦……
又是这样的巧合!卫霄不知道自己的身边究竟是不是存在着一股神秘的力量,无时不刻地逼着自己往危险的地方前进。他原本已经放弃追查‘绝笔信’的事了,可是,身边发生的意外又让他一次次去接触这件事。卫霄心里很烦,呼啦啦地翻着书页,眼睛不经意的瞄着页面上闪过的内容。突然,飞逝的书面上掠过一段话,其上熟悉的语句令卫霄瞬间头皮发麻。
不见了?刚才看到的话是哪一页上的?卫霄按下心头的窒息感,方欲细看究竟,书页却已经哗啦啦地翻过去了。愈是着急,越是找不到,卫霄比照之前的样子一连翻了几次,那段话却一直没有再出现。他只得放弃走捷径从头看起。
这本书的名字叫《摇篮》,是本总汇了丰国各个省市,与不同风俗下产生的各类小故事的故事集。卫霄看完序言,从椅子上站起身,打开床头的落地灯,把枕头竖起来,小身子靠于其上,手捧着泛黄的书页继续往下看。连看了几篇,卫霄发觉每段小故事底下都会有几句顺口溜、童谣、或是儿歌。
原还想自欺的卫霄,此刻却不得不承认方才不是自己的错觉,自己的眼睛真的没有骗自己,它确实在一瞬间看到了让自己吃惊的东西。
当当当当……
墙上悬挂的时钟敲了十一下,把紧绷着情绪,且沉浸在书页中的卫霄唤醒了。卫霄把摊开的书面倒置着放在床头柜上,接着跳下床往隔壁的洗手间小解。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下雨了?
因为晚上没有舒郁,卫霄把卧室内的窗户关了,并遮上了厚实的窗帘,加上他的心思全放在书本上,竟不知道外面下起了大雨。卫霄拧紧水龙头,擦干净手上的水珠,踮起脚尖把眼前的窗户锁上插销,才关灯合上洗手间的门,回到床上钻入被窝躺好。最后,拉下了落地灯的拉绳开关,室内一下子陷入黑暗,卫霄亦闭上了双眸,在默念着佛经的同时睡去。琇書網
“舒郁照小床,宝宝快睡觉。妈妈守在你身边,一直到天亮。手儿轻轻拍,歌儿慢慢唱……”
嗯?什么声音?
卫霄觉得有人在自己耳边唱歌,是个女人的声音,歌声很柔和,但音色中却藏着一种说不出的伤感。卫霄不由得倾耳细听,轻柔的歌声慢慢传入他的耳内。“窗外风雨飘,宝宝快睡觉。妈妈陪在你身边,做你的依靠。手儿轻轻拍,歌儿慢慢唱。宝宝啊宝宝,你可知道,妈妈爱你有多少?”
对,对!就是这首歌!总于让他翻到了!从迷糊中清醒过来的卫霄,心头刚一喜,遽然又一沉。暗道,不对啊!他眼下在睡觉,睡觉前分明没有找到这段歌词,他甚至已经把内容忘了,怎么会因为想得太多,而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地听到歌声呢?那么,如今是谁在唱?
“舒郁照小床,宝宝快睡觉。妈妈守在你身边,一直到天亮。手儿轻轻拍,歌儿慢慢唱……”
歌声没有因为卫霄的惧怕而停滞,渐渐的,卫霄感觉有人在拍自己,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自己的小身子,就如歌曲中叙述的情形那般,有个母亲正守在孩子的床边,轻拍着孩子的胸脯,唱着歌谣哄他入睡。
卫霄挣扎着想要醒过来,可不管怎么使力,都没有进展。卫霄甚至不清楚此时自己是在梦里,还是被什么迷住了。在睡梦中面对的困境,让卫霄觉得比苏醒时遭遇的危机更可怕。慢慢的,那只若有似无的手好像不甘心只是按着歌曲的节奏打拍子,卫霄感到自己的脸蛋和伸在被子外面的小手都被轻轻抚摸着,令卫霄心里发毛。
叫苦间,卫霄不由自主的暗思,为什么会这么巧呢?这本书分明是从许医生家的废墟里找到的,里面却有一首他在爱星幼儿园遇鬼时听到的儿歌。卫霄从没有把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虽然,他无意中发现一封绝笔信,但也没有重视过夹着这封绝笔信的书籍。卫霄自问,这到底是巧合,还是冥冥之中真的有干系?
“窗外风雨飘,宝宝快睡觉。妈妈陪在你身边,做你的依靠。手儿轻轻拍,歌儿慢慢唱。宝宝啊宝宝,你可知道,妈妈爱你有多少——?有多少——?”
忽然,女人的歌声由温情转为尖厉,特别是唱到‘妈妈爱你有多少’的时侯,非常的刺耳,刺得卫霄的耳膜生疼。因为转变过于突兀,卫霄根本没有防备,被吓得心脏噗通直跳。别无他法之下,卫霄下意识地念起了经文,放空思绪越念越快,不知过了多久,猛然间张开双眸。
房内一片昏暗,但卫霄却看得很清楚。卧室里没有任何变化,就像他入睡前一样,那本让他做噩梦的书,也静静地置于床头柜上。卫霄不是大胆的人,他心里很害怕,但为了自己的安危不得不下定决心从被子里钻出来,下床把四周都仔细查一遍,最好连隔壁的洗手间也看一下。
卫霄推开潮湿的棉被,抬手擦了擦额角上的冷汗,轻轻步下床榻。因为能在昏黑的环境下视物,卫霄没有开灯,他觉得置身于黑暗中反而对自己有利。卫霄的床下没有空隙,把空档做成了抽屉式的拉柜。整个房间内只有写字台下可以躲人,但书桌下方并非包厢式的封闭设计,而是普通的四条腿式样,所以就算藏着人仍可一目了然。
卫霄查过窗帘后,小心翼翼地推开了洗手间的房门。浴室内的窗户没有拉上窗帘,隐约比卧室里亮那么一些。卫霄屏住呼吸,捏着小拳头入内转了一圈,亦没有发觉任何的疑点。
直至此时,卫霄才松了口气,返身往回走,想去卧室里重新取一套睡衣换下身上被冷汗浸湿的衣裤。卫霄走到门边,正欲跨入卧室时,猝然间,外侧卧室的房门无声无息地开启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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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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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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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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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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