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因为麻袋里洒出来的粉末而静下来的蛊虫为什么又闹起来了?卫霄垂首望去,竟是管家带着女佣们冲出了别墅,手里捧着脸盆,脸盆内装满了水,不用说也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不好!快开枪!”
闻家请来的帮手虽没元墨纹眼厉,却也知管家等人来者不善,此时又逢生死关头,佣兵和保镖也顾不得手下留情了,元墨纹的话音方落,就拔出□□冲着狂奔而至的人群扣下扳机。
砰砰砰!
既然有□□,为什么不早点□□?卫霄见状暗自腹诽,他不了解的是,闻镶玉雇来的这群人可不是两年前地震那天闻鼎虞请来的特种佣兵,虽说他们也握过□□、打过靶子,却没有经历过枪林弹雨的洗礼,反应自然比不上身经百战的兵王。再者,他们是在霎那间遇到蛊虫的袭击的,哪里想得到拔枪?何况,就算他们想那么做,蛊虫也不会给他们那个时间。而且,天这么黑,蛊虫又细小,没有暗中视物能力的他们要怎么瞄准目标开枪?总不能胡乱扫射吧?
另外,这些人进树林的时侯,虽知有一场硬仗要打,但不知道面对的敌人是千千万万条蛊虫。他们可不像卫霄般遭遇过各种匪夷所思的险境,碰到眼下这种难以理解的危机时,根本无法迅速的调准状态,作出有力的反击。能在陌生的环境、漆黑的树林、无数的袭击者、身旁的人不停地惨叫倒地死亡的压力中,没有迷失方向,跟上大部队并于蛊虫的偷袭下存生,已经是很值得骄傲的一件事了。
“他们怎么一点事都没有?”
“难道他们身上穿着防弹衣啊?”
“我明明打到她的头了,怎么还没死?”
“现在怎么办?我们总不能等死吧?”
端着脸盆的管家一行几乎每人身上都挨了不下五颗子弹,但他们却没有倒下,仅仅是踉跄了几步,让手中的水泼了小半盆而已。其后,打了几个趔趄便飞快地站定,又疾步冲向元墨纹等人。这番不可思议的情景,令蛊虫包围圈内的人群发出愕然又震惊的喧哗,早已失了血色的脸布上了迷蒙的彷徨。一个个追问着元墨纹,希望能得到答案,或是找出一条生路。
其实,管家老居他们并不像保镖们说得那样一点伤都没有,卫霄从上而下地眺望,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子弹穿透管家等人的胸腔、腹部、头颈、甚至是脑袋。血花顺着弹孔飞溅而出,然,下一瞬立刻从其体内钻出蛊虫替他们把孔洞给堵上了。一条、两条、三条……蛊虫交叉着,缠绕在肉窟窿内蠕动着探出头来,一扭一扭的,如同蚯蚓般的暗红色的身子不住地昂首嘶鸣,那种诡异的样子让卫霄的喉间涌上一阵呕吐感。
“不要打上面,打他们的脚!”
元墨纹到底老到,看清了眼下最需要解决的问题。他们目前之所以能苟延残喘,主要是靠了脚下掺了公鸡血的雄黄。如若这些红色的粉末给对方用水泼散了,那么他们的性命就危在旦夕。元墨纹明白这个道理,闻镶玉请来的人亦不是傻子,随着元墨纹的一声令下枪火齐开,对准了管家等人的脚便是一通地扫射。
哗啦哗啦……
元墨纹的计策凑效了,管家老居和女佣们在密布的枪口下纷纷跌倒,手捧的脸盆自然也拿不住了,尽皆滚落于地,盆中的清水倾泄而出,泼洒在离元墨纹等人十来米远的泥地上。然而,他们不过才倒下,立刻又扭着脚站了起来,这回对方不是朝元墨纹一方冲,而是捡起脸盆往回走。
“不好!他们要重新去装水了!”
“把他们拦住,别让他们去!”
“要怎么拦啊?子弹都要打光了。”
“他妈的,这些家伙都吃了多少子弹了,怎么死不掉啊?他们还是人吗?”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的子弹会用光的。等我们打完了子弹,还能用什么来挡住他们?”
“他说得对,我们不能光站在这里等死。”
“那你说怎么办?”
“元大师!”
“把雄黄粉抹在身上,先把这些人解决了再说。”
元墨纹说着便弯腰抓起地上的雄黄粉,往衣服上扑。众人紧跟着仿效,就怕慢了一步,雄黄粉叫别人用光了。幸亏草地上的雄黄粉很多,倒也避免了众人为了活命而自相残杀。
“涂在身上有用吗?万一走出去它们又扑上来,地上的雄黄粉却用光了……”
“你不会早点说啊?那我们还能先叫个人试试。现在说还有个屁用,用都要用光了!”
“好了,别说了!快追,不要让他们到房子里去!”
元墨纹首当其冲地蹿出包围圈,众人见蛊虫没有上前包围他,立刻尾随其后。
“啊——!不,救命——!”
“啊,不要,不要过来!救命,救命啊!”
耳后传来惨叫声,正欲追上管家、女佣的元墨纹等人一惊之下下意识地停下脚步向后观望,却见两个与他们背道而驰的人抓着自己的脸猛地倒在地上,不住地扭曲着四肢疯狂的抖动着身体,须臾间,被汹涌而至的蛊虫前赴后继的覆盖住,整个人都陷入了虫海之中。xiumb.com
当时的情形元墨纹他们没看见,居高临下的卫霄却是看得清清楚楚的。从洒着雄黄粉的圈子里跑出来的人中,有几个偷偷地朝别墅的反方向跑,他们是想丢下同伴逃命。可惜,他们不知道的是,蛊虫确实怕掺了鸡血的雄黄粉,但并非没有一敌之力。养蛊人肯定下了死令,往林子里走的人可以放松一些,可只要向外逃的人,必须当场击杀。虽然,他们抛下别人往后逃也不能怪他们,但有些时候,人还是不要太私自才能活的更长命。
想到这里,卫霄决定下去帮元墨纹一把,尽可能的在不暴露自己的前提下,保住大家的命,一块儿逃出遍布着蛊虫的树林。反正他人小,躲在树丛背后也未必有人发现,要是被人看到经书,就推到一点墨头上好了,说是一点墨叼来送给他的。虽然牵强了点,但一点墨这么机灵,卫霄不觉得元墨纹没有怀疑过。另外,他的字迹可不像一个五岁小孩能写出来的,除非一早便知道他会写字,否则,没人会猜到他头上来的。
唧唧,吱吱吱唧唧唧……
窗外的元墨纹他们已经和行尸走肉般的管家、女佣们缠斗在一起了,林间的蛊虫都唧唧唧的鸣叫着,仿佛在为管家等人助威。卫霄抽出单肩背包里写满经文的笔记本,撕下两页每张纸都卷成一道长条,分别系在白毛大鸡的双脚与脖子上,生怕到时候因为蛊虫汹涌的攻击不顾上一点墨,让它吃了亏。
为一点墨栓好保命符后,卫霄继续撕下经书,有的叠在自己的鞋子里、有的藏在自己的后背心、有的塞入自己的胸腹间……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在身子的各个部位上都贴满了经书。迅速做完这些保护措施后,卫霄抱着白毛大鸡走到门边,按住锁头捏住门把轻手轻脚地拉开了房门,走廊内的灯不知什么时候熄灭了,卫霄探出小脑袋,往两旁看了看,通道内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他正想踏出脚步时,忽然想到一个被自己遗忘的,却至关重要的问题,方美玉在哪儿?
管家带着女佣出去迎敌了,作为主谋的方美玉总不会袖手旁观吧?刚才吃晚饭的时侯,他刻意把经书的事说成是元墨纹送给自己的,就是为了把方美玉的目光从自己身上移开,让她不确定自己要对付的人是谁,而不敢随便冲自己下手,以免打草惊蛇。如今,元墨纹到场了,卫霄不知道方美玉到底认不认识他,但现在这个年代虽没有手机,却是有照相机的,元墨纹若被方美玉安排的人偷偷拍了照,得知了长相也不是不可能。
难不成,方美玉之所以不出去,是看出了元墨纹的外强中干,知道他不可能是当日杀死那条长虫的经书的持有者?卫霄微锁眉峰道,既然方美玉不去对付元墨纹,那就很可能会来找自己,他该怎么办?
谁?
卫霄正思索间,看到楼梯口步上一条黑影,定睛细观,却不是铁青着脸的沈万才是谁?
“诶?你站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快下来!”
“外公?”沈俊文的房间就在楼梯的旁边,卫霄一眼便瞧见了走上楼梯的沈万才,心里满是疑惑。
“嗯。”沈万才一边答应着,边伸手来拉卫霄,示意他赶紧同自己下楼。
卫霄不着痕迹地躲开沈万才的手,故作吃惊地昂首询问道:“为什么要下去啊?”
“你要是不想下去的话,出来干什么?”沈万才反问道。
“我听到外面有声音,好像放炮仗的声音,窗口那边看也看不出来,就想出来问问外公你们,到底是谁在放炮仗,我都睡不着了。”卫霄撅着小嘴抱怨道。
沈万才没说信不信卫霄的话,只是压低嗓音道:“什么都别说了,我们快下去吧。再拖拖拉拉的,让你外婆找过来,我们谁都走不掉了。”
“为什么走不掉啊?”卫霄眨着眼睛,追问道。
“你外婆……哎呀,反正你外婆现在有事,我们快走吧。”沈万才似乎想解释,又觉得跟一个五岁的小孩子说不清楚,干脆敷衍了两句,便转身步下阶梯挥手让他跟上。“小心点啊。”
卫霄点了点头快步而下,看着沈万才的背影思索道,沈万才说方美玉有事。那她到底有什么事这么忙,忙到把沈万才都丢到了一边忘记看管了呐?还是因为她今夜要做个了结,所以沈万才在她眼里已经是个死人了?
吱吱吱吱,唧唧——唧唧——!
嗯?地毯下有虫!卫霄脸色突变,暗道,怪不得别墅里到处都铺着地毯,原来是为了让这些鬼东西爬出来的时侯掩人耳目用的。卫霄盯着沈万才哆嗦着的背影,询问道:“外公,我怎么觉得自己踩到虫啦?虫还在叫。你说它会不会跳出来咬人啊?”
“别管它,我们快点走。”沈万才头也不回地说道。
“可是我怕啊!”
“有什么好怕的?”沈万才不耐烦道:“只要你外婆不出来就没事。”
方美玉不出来就没事是什么意思?难道,卫霄心头灵机一动道,就像元墨纹当初说的那样,方美玉在控制蛊虫,而操控蛊虫时她不能分心?所以,才放松了对沈万才的掌控,让他有机会和自己说话?其实,在方美玉心里,被陷在别墅里的他们都是逃不掉的吧?
“天傲啊,你爷爷、奶奶的病好了吗?”沉默中的沈万才忽然发问道。
“都好了。元伯伯跟我说,爷爷、奶奶吃了脏东西,肚子里长了虫,现在吐出来了。”卫霄感觉沈万才在试探他,可能是想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救吧。
“那就好。”闻言,踏上底楼地板的沈万才明显松了口气。
“爸,到底怎么了?外面出了什么事?你干嘛叫我出来?妈呢?”卫霄一下楼就看到了等在楼梯下的沈惠茹,沈惠茹冷眼瞪视着他,边冲着沈万才发问。
沈万才摆手道:“先别管这些了,跟我走!”
“这么晚要到哪儿去啊?”沈惠茹托着腰,颦眉道:“我不走,我要跟妈说话,她人呐?”
“你不走就算了!”沈万才狠狠地白了沈惠茹一眼,朝卫霄点了点下巴道:“我们走。”
沈万才疾步冲向大门边,卫霄抱着一点墨紧随其后,沈惠茹嘴里还在骂骂咧咧,却也磨磨蹭蹭地跟了上来。沈万才拉开房门,探身向外看了看才步出门外,并转身招呼卫霄、沈惠茹抓紧时间。
卫霄赶忙夺步而出,即在这一刹那,黑眸中猝然印入一柄锋利的匕首,说快,不如说太突然,在卫霄看到这把刺刀的时侯,已经来不及躲闪了。卫霄以为会感到剧痛之时,只见一道白色的身影猛地挡在刀锋前,只听刺啦一声破开血肉的声音,下一瞬温热的鲜血沾满了他的双掌。
“一点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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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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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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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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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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