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我也听到了,那些小孩说这只鸡比人还聪明。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啊?”
“是啊,小蒋。快给我们说说。”
爱星幼儿园这段时间万事不顺,先是孩子失踪,去冬游又遇上怪事,回来后更听到被拐小孩的班主任淹死在河里的消息。不想事情还没完,几日前小班老师马燕欢昏倒在用来午睡的休息室里,警察居然从她家的柜子里找到了那个在冬游当天不见了的小男孩,其中还牵扯到看门人老封……虽然这些事都是隐隐绰绰的,幼儿园内的老师们知道的也不多,但半知半解反而更让人忧心和惧怕。而今日难得有件趣事,自然不愿错过。
蒋老师心里正憋得慌呢,刚巧有人瞌睡送枕,她赶忙组织了一下语言,把早上在教室里举行的那场别开生面的比赛生动地复述了一遍,听得左右的老师们不住地张嘴,每每发出惊叹,满面俱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真的啊?”
“一只鸡会有这么聪明?”
“我还能骗你们?”
“那我等会儿倒要去看看。”
办公室内的众人听完蒋老师的话,好些人都以为蒋老师在开玩笑,想掩饰作为代班主任期内的失误。说到底,班级里的小孩不听话,把不该带的东西带到幼儿园里,要是出了什么事,孩子的班主任是要被园长点名批评的。为此,有不少老师认为蒋老师是想用这种夸张的说辞,来引开大家对她班中的孩子把公鸡带来幼儿园的看法。只是,蒋老师真以为他们那么好骗吗?
对于周围质疑的目光,蒋老师既无奈又恼怒。其实,要不是自己亲眼所见,蒋老师也不会相信这个世界上竟有一只能认字,会跳舞唱歌,甚至能听懂人话的肉鸡的。蒋老师不怕别人不相信,反正到时候让人去班级里看一眼,就知道她没有说谎了。但那些明明心里不信她的话,却故意说要去看公鸡,不仅此刻在口头上取笑她,只怕还想着揭穿她的假话令她难堪,年轻气盛的蒋老师实在忍不下这口气,哼声道:“你来看好了,又没人拦着你。说的好像我在骗人一样!”
“唉呦,蒋老师这是生气啦?我只是……”
“好了!”与蒋老师交好的庄老师怕两人吵起来,打圆场扯开话头道:“小蒋,这只鸡是谁带来的?”
蒋老师心底再恼也不敢不给庄老师面子,抿了抿唇道:“这个人你们也认识,就是闻天傲,闻家的那个小少爷。”
“噢!原来是他啊?”庄老师笑着摇头道:“这些有钱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别人都是养猫养狗,他们居然养了一只鸡。”
有人想到什么般地插口打趣道:“蒋老师,这只鸡这么聪明,你就没想问他讨一只?要是家里有只这么聪明的鸡,那可真是发财了。”
“我倒是想啊。”蒋老师耸了耸肩,摊手道:“可谁叫我只是……”
“啊——!”
蒋老师的话才方说到一半,忽然听到窗外传来凄厉的惨叫声。声音不算大,可能是由于发声处离办公室有些距离的缘故。在座的老师面面相觑了一眼,尽皆起身跑出房间。
“哎哟!你们小心点呀!”
“怎么一下子冲出来?跑得这么快干什么啊?”
时下,刚巧是孩子们吃完午饭的时间,负责承包幼儿园孩子们吃食的公司内派遣来的送货员,正把每个班级内放置碗筷的塑料箱子提出门,快步通过走廊往车上搬,与奔出办公室的老师们来了个狭路相逢。十几个送货员忙忙碌碌的来回,稍稍阻碍了蒋老师等人的步伐,等听到尖叫的老师们寻摸着跑到传出声音的地点时,什么都没发现,只看到墙角边男厕所外,靠于玻璃窗畔的一株常绿的月桂树下掉了许多树叶,但因为眼下是冬天,没有人多在意。
与此同时,与老师们隔着一堵墙,抱着一点墨躲在男厕所内侧窗台下的卫霄,正冷眼注视着怀中白毛大鸡身下的那双脚爪,只见其有力的爪尖上一点一滴的掉落着通红的血水,如果认真去观察,甚至可以看到爪子上粘附着细碎的皮屑与血肉。卫霄听到窗外脚步声散去后,沉着脸站起身,走到洗手台前掏出上衣口袋中的手帕,捻开水龙头把帕子沾湿,替一点墨把脚爪上的血丝擦拭干净。
卫霄边擦边回想着刚才的情形,他吃好午饭,小心避开徐庆余、姚融几个,悄悄抱着大白鸡来上厕所,主要是怕小孩子多问,因为他要把尿装在水壶里,以备今晚的不时之需。然而,就在他往水壶里撒完尿,捻紧塑料盖之际,猛然间感觉背后有人在窥探,他骤然转身喝问,一点墨却早就钻出半开着的窗户,扑向窗外的月桂丛中,刹时树叶莎啦啦地响成一片。下一瞬,一道悲呼从外头传入他的耳内,不过一个眨眼,叫声嘎然而止,随即听到飞驰而去的脚步声。
他叫回了想展翅追击的白毛大鸡,怕对方有什么陷进,会让一点墨吃亏。一点墨从玻璃窗外飞回洗手间后,卫霄关上窗户,还未来得及想什么,老师们杂乱的步伐声渐渐跃近。
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盯着自己?卫霄摸着一点墨的尖锐的爪子,心道,方才在窗外偷窥自己的人,被一点墨用爪子这么一抓,肯定吃了大亏。若不然,也不可能叫的那么大声。可是在重伤之下,对方竟然都没找他算帐,反而逃走了。这个意外的情况,不得不令卫霄深思。
难道,是之前在小班的休息室里,和马燕欢对质时说的那些话叫人听见了?卫霄轻轻抚摸着一点墨背脊上的绒毛,缓缓摇头。卫霄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当日虽在下雨,但他对自己越来越好的听力还是有把握的,那时应该没有人在休息室的周围。就像刚才感受到如芒在背的同时,他也听到了玻璃窗外各种细碎的声音,只可惜一开始他以为是小孩子吃好中饭在树丛里捉迷藏玩,才没有注意。
卫霄非常懊恼,但已于事无补。情绪低落之时,卫霄突然想到一点墨伤了对方,虽不知伤在哪里,一定有血腥味。加上一点墨极可能看到了对方的脸,说不定能把人找出来。前提是,对方没有躲开的话,但卫霄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小。不过,不管怎么说,伤口的事也算是一个重要的线索。
卫霄轻叹了一声,揉了揉大白鸡的脑袋,他原本不想带一点墨到厕所里来的,太引人注目了。但又怕把一点墨留在教室内的话,会有小孩子忍不住去摸,或是像王香香那样挑衅一点墨。到时,一点墨见他不在,没有了束缚,把小孩子往死里欺负,那他就麻烦了。他可不想叫闻镶玉来解决幼儿园内的小孩子被一点墨啄伤、抓伤之类的问题。没想到,他无奈之下带上的一点墨,竟会抓伤了也许对自己怀有恶意的人,为他找出嫌犯留下了一丝眉目,只能说冥冥之中,自有定数。xǐυmь.℃òm
卫霄让白毛大鸡站在自己的肩头,再次打开水龙头,把染上血沫的手绢冲洗干净才抛入厕道中。换了其他人,必然觉得既然手绢要丢了,干什么再去冲洗?直接扔了不就好了?
但在卫霄看来,他的手绢的质地要比其他小朋友的好,图案也更鲜艳,有心人要查的话,疑心的对象中,一定不会漏掉他这个闻家的小少爷。这么显眼的手帕,还染了血,加上幼儿园近日来的风声鹤唳,万一让人把事闹大就不好了。如今,他冲掉了血渍,这条手绢就成了孩子不小心掉进厕池里的,没人再会关注。当然,这些只是他的猜想而已,事实上未必真有这么麻烦。但卫霄以为万事都该小心,任何一次差错都可能是自己的致命伤。
“小小,你刚才到哪儿去啦?我们一直在找你。”杨赞撅着油乎乎的小嘴望着卫霄,渴望的瞅着他怀里的一点墨道:“小小,能给我摸一下吗?就一下!”
贺荣在一边举手道:“小小,我也想摸。”方孝诚、姚融在一旁附和着点首。
“咕咕!”一点墨冲杨赞等人恶狠狠地叫了一声,随即扭开脸不再搭理。方孝诚几个虽不懂‘鸡’语,但一点墨的意思表达的很明白,就是严词拒绝杨赞、贺荣提出的要求。
姚融等人把放在一点墨身上的视线移向卫霄,可怜巴巴地凝望着他。卫霄笑着摇了摇脑袋,低头俯视着怀中的一点墨道:“刚才他们把中饭均出来给你吃,你就让他们摸一下吧。来——!”
卫霄没有给一点墨拒绝的机会,招过脸上放光的贺荣几人,让他们轻轻抚摸一点墨背脊上的绒毛。班级里的小朋友们见徐庆余五人摸的高兴,亦纷纷上前恳求加入游戏。瞧着那一双双不让摸就哭的眼睛,卫霄实在不敢推拒,只能委屈一点墨,让小朋友们排成一列,每个人上前摸一下大白鸡立刻退开,换下一个。一点墨好几次想扇动翅膀飞走,都被卫霄按得死死的,就在一点墨发怒前,蒋老师踏进教室,让大家跟着她去休息室睡午觉。
松了口气的卫霄抱着一点墨进了休息室,蒋老师也不敢说什么把乌骨鸡放在办公室内的提议了。在知道眼前的公鸡聪明过人之后,蒋老师就怕大白鸡走失了,到时候小孩子闹着要赔,她拿什么赔啊?便是把她卖了都不值这个价吧?
卫霄把一点墨放在脚边,然后钻入小被子,为了今晚可能一夜不能入眠的问题,努力让自己入睡。卫霄希望时间过得慢一点,危险来得迟一些,但终究在下午三点正准时被蒋老师唤醒了。
起床后擦脸吃点心,无论是熟悉的还是不熟识的小朋友,都拿了自己的糕点交给卫霄,让卫霄喂白毛大鸡。一点墨吃得肚子滚圆,卫霄为了使它尽快消食,组织小朋友一起玩了一场老鹰捉小鸡。其间,一点墨神勇的表现,与孩子们的欢笑,传遍了整个幼儿园。卫霄亦在笑闹中观察着所有站在走廊里、窗口边、花园中看他们玩游戏的人,始终没有发现受伤的可疑对象。
末了,欢快的时间总是流逝的飞快,傍晚五点零五分,卫霄抱着一点墨坐上了去沈家的房车。卫霄面无表情,只有一点墨知道,他放在自己身下的双手已紧握成拳。卫霄转首望着路边飞驰的景色,自问道,这次又会有什么等着他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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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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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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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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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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