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啥?看着像山娃娃,镇上有得卖啊?我以前在县里盖房,在包头工林大头他们那里倒是吃过。林大头说,只有他们北面的大山里才有这玩意儿,难捉得很,他才带了几只,那味道哦……啧啧!”
“山娃娃?看着和我们这里的癞□□差不多啊?瞧你,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吧?真有这么好吃吗?不过,这名字可挺惨人的,还真有人敢吃啊?”
“叫它山娃娃是这玩意儿叫起来就像孩子在哭一样,听说它只在晚上出来,去捉的人一定要胆子大。要不,还有些怕人呢!你想啊,晚上黑乎乎的在山里头走,听到石缝里有小孩哭的声音,吓人不?不过,这东西的味道真是没话说,比冒江里的江籽鱼还鲜嫩,好吃着呢!”
三妞儿她爸刚入村,村中的闲汉便凑了上来,围着他说笑询问。三妞儿她爸也不回答,只是笑眯眯地提着手里的东西往家走。倒是有那识趣的笑道:“你们别吵他,三妞儿她家今天是要请小金童座席呢!看看,这么多好吃的,你们平常可舍得买?我一早起来就看见三妞儿她娘杀了自家那只大肥鸡,都养了有三年了吧?三妞儿她奶在一边,边看边摇头,那脸上的心疼劲儿哦,别提了!”
“哈哈哈……”
听者无不放声大笑,但这些笑声都是善意的。大家都清楚村里穷,特别是老一辈都恨不得省一点是一点。但小金童来了,为了延续香火,别说一些吃食,便是命人掏家底,他们也不敢含糊啊?
对于供奉小金童的事,三妞儿家行动不算最快的,但可算是最有心的。三妞儿她爸以为,同一个村里头吃得东西都差不多,天天吃一个样儿的,小金童还这么小,能把人记住吗?三妞儿她爸觉得要给就要给最好的,自家便是勒紧裤带吃半年的咸菜疙瘩,也要把好吃好喝的贡上去。否则,小金童凭什么给他们家送子啊?
所以,前些日子村长一发话,三妞儿她爸就到处托关系求人帮忙去弄‘山娃娃’。今日到手,终于可以把送子小金童迎入家门了。三妞儿她爸想着媳妇的肚子鼓起来,之后生下大胖儿子的情形,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儿。
“三妞儿她爸,你这山娃娃到底是哪儿买的啊?”村里的人都想请小金童吃饭,但自家的饭食拿不出手,怕怠慢了送子小金童反而不美。因此,见三妞儿她爸拿着山珍,无不催促着想让他说实话。
三妞儿她爸哪肯多讲,只是哼了两句,说是托人带的,便不再搭理他人,径自往家里走。
“她爸,你回来啦?东西拿到了吗?”未等三妞儿她爸跨入院门,起身倒水的三妞儿她娘正巧看见,急切地追问道。
三妞儿她爸没回答,只是举臂摇了摇手中的东西,欣喜之色溢于言表。其后,三妞儿她爸下意识的往院子里看了一眼,脸一下子沉了下来。入院走向媳妇,把手里的东西交给她,一面低声喝问:“三妞儿呢?她不在家里帮忙,又跑到哪里疯去了?”
三妞儿她娘到底心疼女儿,赶紧辩驳道:“妞儿这几天乖着呢,你可别冲着她发火。是我让妈带着三妞儿去村长家了,中午不是要请小金童来家里吃饭吗?我让妈去守着,就怕那些个没长眼的把金童抱走了。你知道的,这两天请小金童去吃饭的人家可多了,要早点去才好。”Χiυmъ.cοΜ
虽听了媳妇的解释,三妞儿她爸额上纠结的眉头仍没有松开,依旧阴着脸道:“那可以让妈自己去,带三妞儿去做啥?”
三妞儿她娘接下丈夫递上的‘山娃娃’和牛肉,白了对方一眼道:“小金童这时候不是在念经吗?我让三妞儿跟着去听听,说不定能沾沾小金童的福气。妈也说要带着她去,小金童能到我们徐家村,三妞儿也算出过一份力的。”
“嘘——!”三妞儿她爸狠狠瞪视着媳妇,往院外看了看没见到过路的人,方小声训斥道:“别瞎说!三妞儿能救送子小金童,那是她的福分,哪里有挂在嘴边的道理?你还想不想要儿子了?小心惹恼小金童,不给咱家送子了!这话以后可不准说了。”
三妞儿她娘被丈夫呵责了几句也不生气,赶忙安抚道:“放心,我也只是和你说说,你以为我会像麦子她奶那样没成算啊?”
“行了。”三妞儿她爸也不和媳妇多计较,挽起袖口吩咐道:“我去把砧板拿出来,把牛肉弄一弄,中午做个牛肉酸肠汤。留一点晚上拌鸡蛋里炖着吃,再放点小香蘑。山娃娃现在就弄了,蒙哥说这玩意儿捉来已经四天了,放不起了。要是死了,吃起来就不鲜了。你弄好后就炒了吧,放大油抄,里面搁些鸡肉圆子,和黄蘑菇香沫儿,那叫一个鲜!”
“不用你说,我知道怎么弄。”三妞儿她娘朝男人摆摆手,示意他自己去忙,自己再度往脸盆里倒了井水,开始处理起小网兜里的‘山娃娃’。
不提三妞儿的爸妈是怎么在家忙活的,单说卫霄在竹制躺椅上端坐着诵经,一说便是两小时。如今,他叙说经文时可不是只有徐为民一家旁听了,村里有好些个媳妇、婆子从家里搬了个小凳子坐在卫霄周围听讲。甚至,还有几个老头子带着不好意思的儿子入门听教。亏得卫霄一咏起经书便神游他方,沉浸在各色的意境中。要不然,他还真不好意思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念经呐。
诵完大悲咒,卫霄便住了口。梅香递上一杯子香浓的蜂蜜菊花茶,卫霄笑呵呵的接过,冲对方点头道谢后,用小胖手捧着瓷杯,仰头咕嘟咕嘟喝起来。不多时,就把杯中的菊花茶喝了个精光。
“长得真好。”
“可不是?”
“要是我儿媳生下这么灵巧的娃娃,就是让我少活十年,我都愿意。”
“你看他吃茶的样子,多有意思!”
“他还谢梅香呢!不愧是好人家的孩子,就是识礼数。不像我们村里的小孩,只知道疯玩。”
“要是我的孙子有他一半……”
“我也不多求,只要有个孙子就心满意足……”
卫霄那胖嘟嘟又精致可爱的模样,深入旁观者的心。让那些六七十岁还抱不到孙子的婆子、老头们眼馋得紧。小媳妇、小伙子看着也心热,几乎忍不住想上前把卫霄抱回家去了。
众人正说嘴间,三妞儿她奶悄悄起身凑到贺大娘身边,与她打了招呼,说要把卫霄抱回家去吃饭。因为集会当日徐为民承诺过的话,贺大娘不便阻止,只能点头同意。详细问过三妞儿她奶,知道对方要让孩子去吃两顿,中饭和晚饭都在三妞儿家吃。想必三妞儿家的人想让小金童在他们家多留一会儿。贺大娘也不多话,只说等孩子吃过晚饭后,要早些送回来。
三妞儿她奶没想到贺大娘这么好说话,赶忙谢过,又拍着胸脯保证,一定让儿子在晚上七点前把小金童送回村长家。
午时十分,众人一脸羡慕的目送着三妞儿她奶抱着小金童回家吃饭。一个个暗自咬牙,思索着该怎么找些好东西,把小金童迎回家才好。可不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家媳妇的肚子都鼓起来,生下小金孙,自家却连孙子的胎毛都没摸着。
好香啊!
卫霄一进三妞儿家的院子,就嗅着一股非常好闻的肉香味。三妞儿的爸妈嘻笑眉开地迎到院门口,把卫霄接到了后院庭心内榉树下的阴影里,树下已经张开了饭桌,摆好了碗筷,就等三妞儿她娘上菜了。
三妞儿她奶本想抱着卫霄吃饭,卫霄不喜欢别人喂饭,开口让她把自己放到小竹椅上。
“这……”三妞儿她奶怕孩子不会吃,糟蹋了儿子的一番心意。
卫霄见三妞儿她奶有些踌躇,便重申了一遍道:“宝宝自己会吃饭,奶奶放宝宝自己坐。”
“妈,让孩子自己吃吧。”三妞儿她爸边说,边悄悄冲着老娘示意道,只要送子小金童高兴,随便他做什么。就是饭菜让小金童弄翻了,那也是小金童自己弄翻的,菩萨不会怪罪。
等卫霄入座,三妞儿的家人才陪着坐下,因为桌子不大,三妞儿她爸不让女儿上桌。三妞儿可怜兮兮地站在一边,黄色的小脸瞅着亲娘一次接一次送上桌的菜肴,咬着下唇不停地踩着脚尖。
“让她坐下一起吃吧。”三妞儿她娘瞧着女儿馋嘴的样子,心里头也不是滋味,但怕女儿的吃相太难看,触怒了小金童。没想,送子小金童竟开口邀女儿坐下。三妞儿她娘怕婆婆,和孩子的爸推辞,慌忙拉过女儿,把她按在桌脚边的座位上。
三妞儿她爸见状心下犹可,三妞儿的奶奶却因为媳妇的擅自举动很是不快。然,送子小金童就在眼前,便是生气也不好当场发作,只能撇了双碗筷给孙女,自己拉着椅子坐近些,以防孙女和小金童抢东西吃。
“宝宝,吃菜吧。”三妞儿她爸见卫霄坐着不动,就夹了一块‘山娃娃’的腿肉,送入卫霄面前的小碗中。
卫霄眯眼笑道:“谢谢你们请宝宝吃饭,不用给宝宝夹菜,宝宝自己会吃。大姨还没来呢,宝宝等她一起吃。”
“不用等她,不用等她!”三妞儿她奶挥着筷子道:“她还有个汤要做呢,等她来菜都凉了。”
“宝宝,你先吃吧,啊!大姨等会儿再吃。”三妞儿她娘听了卫霄的话很感慨,觉得不愧是送子小金童,说话就是有礼貌还贴心,怪不得菩萨喜欢。自家村子里哪有这样懂事的孩子哦?
卫霄当下不再说话,拿起筷子往小碗里夹菜,夹得满满的,都要掉出来了。老婆子、三妞儿她爸不敢说什么,倒是三妞儿还小,平日里又被她娘护着,还看不懂大人的眼色。见卫霄夹了很多好吃的菜,看不过眼道:“你一个人夹这么多菜干嘛?你吃得掉吗?我奶,我爸还没吃呢!”
要是平时三妞儿这么说,她奶、她爸自然要好好夸她。但今日请的是送子金童,不管对方怎么胡来,就是把饭桌掀了,他们也只能赔笑。三妞儿她爸一听女儿的话,手就痒。若不是怕吓着卫霄,几乎要扬手一巴掌甩向三妞儿那张小黄脸上了。
卫霄也不与小女孩驳嘴,等夹好菜,捧着小碗放到一边,朝三妞儿她爸道:“这碗给大姨留着,我们吃饭吧。”
“哎!”三妞儿她爸本以为卫霄是护食才夹了那么多菜,此时才明白小金童夹菜是为了留给还在做汤,耽误了吃饭的孩子她娘。顿时心里一阵激荡,脑子里热乎乎的,觉得跟前的胖宝宝怎么看怎么喜人,难怪村长家的人总说孩子好,他原还不信,现在才知道对方没说假话。甚至,他觉得村长说得还不够明白,根本没说出宝宝有多么懂事。
三妞儿她奶又递了一个小碗给卫霄,卫霄夹起‘山娃娃’的肉塞入嘴里,一股鲜甜的滋味瞬间酝酿开来,吃得卫霄圆溜溜的眼睛都弯成了一道月牙儿。咽下‘山娃娃’的腿肉,卫霄又夹了个鸡肉圆子,一口咬下,圆子里混入的‘山娃娃’的汤汁一下子在舌尖上炸开,吃得卫霄不住地点头。
三妞儿她爸见卫霄吃得高兴,刚欲说话。却见孩子她奶仿佛要冲小金童说什么的样子,赶忙偷偷摆手,示意老娘不要说话,让自己开口。三妞儿她爸讨好地看着吃得满嘴流油的卫霄道:“宝宝,好吃吗?”
“嗯,好吃。”卫霄抬起头回答着三妞儿她爸的话,并从衣兜里掏出贺大娘给准备的小手绢,擦了擦小嘴边的汤汁。
“好吃就好,好吃就好!”三妞儿她爸本是不想说的,但瞧着卫霄白胖的小脸心里头就热乎,忍不住问道:“宝宝啊,你说大姨她能给我生个胖小子吗?”
这是讨口彩。
卫霄在村里住了这么长时间也不是白住的,把周围所有人的话和举动都瞧在眼底。知道徐家村生子艰难,而自己一来,村长家的儿媳妇便有了身孕,所以被村人视为送子小金童。只是,卫霄不清楚梅香在这时候怀孕是巧合,还是真与自己有关。
若是被人绑架之前遇到这样的事,卫霄一定认为是无稽之谈。但那天他诵经逼退了蚯蚓一样的虫子,卫霄以为,很可能是蛊虫。由此可见,这个图元星和地球是不同的,蛊虫可不是小说里的东西,而是存在于现实中的活物。说不定,世间还真有些邪门歪道。这样的话,他的经文应该可以克制这些东西。
徐家村生女不生男,便是女孩也来之不易的事肯定有古怪。或许,是什么邪物缠上了徐家村的人。所以,年轻的小媳妇生不出儿子。而他来了之后,梅香因为每天听他念经而怀了孕……卫霄仅仅是猜测,但多听经书可能是有点用的这点不会错。如此想着,卫霄虽没有说三妞儿她娘一定会生儿子,但给了个妥善的法子。“今天下午,宝宝在你们家说经,大伯和大姨都好好听听。以后没事的时侯,你们也来徐爷爷家,听宝宝念经,身体会好。”
“好,好!”送子小金童虽没有保证孩子她娘会生大胖小子,但说了要在他家念经,肯定是求菩萨保佑他们一家。三妞儿她爸自我叮咛道,自个儿不能太贪,金童赐福就得接着,不依不饶的还不让小金童生气把原本要送出的福气给扇没了啊?反正,只要自己再多下点力气,多买些好吃的贡给小金童,他就不信自家已经生过一个女儿的媳妇,会输给村长家那四年不见有孕的儿媳。
三妞儿她爸心里想通了,招呼起卫霄的殷勤劲儿就更足了。简直就想把桌上的好菜全塞到卫霄的肚子里,卫霄虽然控制了食量,仍让三妞儿她爸给闹了个腹胀。卫霄喝完牛肉汤,在三妞儿家的后院里溜达着消食,忽然听到隔壁传来骂声,不解地看向亦步亦趋跟在身后,生怕他跌倒的三妞儿她奶。
三妞儿她奶倒也没有遮掩,嘴角一撇,鼻子一哼,往骂声传来的方向不屑地翻了个白眼道:“那就是前几天想把你抢去的徐二家,他家那个老婆子最会折腾人。每天都这样,没一天不骂的,我都听烦了。”
听着三妞儿她奶的话,卫霄想起了那个满面横肉,还狠狠拧了他一把的老婆子,微微皱了皱小眉头。
“麦子,你去割草啊?”不多时,一个瘦弱的小女孩从三妞儿家的园子边走过,正巧让三妞儿瞧见。刚吃了好吃东西的三妞儿忍不住炫耀道:“我刚刚吃了牛肉,可好吃了。还有那个‘山娃娃’,你没有吃过吧?”
麦子也不说话,低着头往村外走,卫霄却发觉女孩的那双眼睛正偷偷地瞄着自己。麦子?对了,村里人都说是麦子把他从河里捞上来的,想把自己抢回家的老婆子当日也这么说,想必不会错了。卫霄细观着这个叫麦子的小女孩,女孩头发枯得像杂草,脸色也是蜡黄色的,比三妞儿还难看。卫霄觉得对方救了自己,自己不知道也就罢了,但现在自己看见了,并还有余力的情况下,总得帮对方一把,哪怕只是为对方做一件小事也是好的。
“你等等。”卫霄冲麦子招了招手,让她停步,接着昂首看向三妞儿她奶道:“奶奶,家里还有馒头吗?能给她两个吗?她肯定还没吃饭。”
“这……”三妞儿她奶虽然看重送子小金童,却因为生性小气,有些不乐意。想不答应吧,又怕小金童怪罪,只得吱吱唔唔的不说话。
“怎么啦?”刚把剩菜拿回灶房的三妞儿她爸回到院中,就见自家老娘面色有些难看。知道亲娘脾性的三妞儿她爸急忙上前询问。
卫霄把原话说了一遍,对着小指头道:“大伯,你给她两只馒头吧。宝宝晚上不在你家吃饭了,就当这两个馒头是宝宝的晚饭吧。听说是这个小姐姐把宝宝从河里捞起来的,不管怎么样,宝宝也要谢谢她。”
三妞儿她爸挥臂道:“哪里的话?怎么就不吃晚饭了?生大伯的气啦?不过是两只馒头,当什么事儿啊?孩子她妈——,拿三只馒头来!”三妞儿她爸心怒自家老娘太小气,都招呼小金童吃那么多好东西了,还计较这一点干嘛?而且两只馒头,还是小金童亲口讨要的,说不得就是给自家积福的。哪料,险些让福气飘走不说,还要惹来祸事。
三妞儿她爸不敢当着小金童的面与亲娘理论,只好高声叫灶房里的媳妇拿了馒头给隔壁家的麦子垫肚子。
麦子瞅着三妞儿她娘递上的馒头,不敢接。还是卫霄让三妞儿她爸抱着,取过三妞儿她娘手里的馒头,硬塞到麦子的怀里的。麦子离开前,定定的注视着卫霄,好半晌才捧着馒头往村外去。
“唉——!有她那样的奶奶,真是苦了孩子了!”三妞儿她妈望着麦子离开的背影,轻轻地摇了摇头。
三妞儿她爸横了媳妇一眼,压低了嗓音道:“小声点,别让人听见。”
“怕什么?她作出这样的事,还怕人说啊?”这事,三妞儿她奶倒是帮着媳妇的。三妞儿她奶一直与隔壁的麦子她奶不对付,时有龃龉。这次麦子她奶出了个大丑,直叫三妞儿她奶做梦都笑醒。
三妞儿她爸怕老娘又闹出幺蛾子,催促着老婆子道:“妈,晚上做汤的黄头蘑,心尖菇不够,你去问问其他人家有没有,有的话买一点回来。”
等打发走了三妞儿她奶,男人抱着卫霄玩闹了半天,才送他到树下的竹榻上睡下。等卫霄午睡起来,送上玉米汤,待他喝完,才开始讲经……
晚间七点整,三妞儿她爸把卫霄送回了村长家。卫霄离开了半天,别说梅香、贺大娘,连徐为民、大牛都想得不行。孩子回来后,怕他吃得不好,还准备了好几样糕点。
卫霄吃得饱,贺大娘准备的甜点没了用武之地,但梅香还是给卫霄热了一杯羊乳,准备放凉了,等卫霄口渴的时侯喝。大牛笑着把卫霄抱到天井里,让贺大娘在木桶里倒了热水给宝宝洗澡。
土家的皂胰子往身上一抹,搓出一层细密的泡泡,卫霄光着小身板坐在木桶里,由着大牛给他冲澡。从头顶往下冲,非常带劲儿,把卫霄洗得干干净净的,活像只剥了壳的白煮蛋。洗完澡后,大牛把卫霄抱到耳房内的小床上。梅香怀孕,不宜有房事,加上卫霄不喜欢闻到土烟味,徐为民、贺大娘又认为让送子小金童和儿子、儿媳一屋,可以保证生出个大胖孙儿。为此,卫霄的小床被挪到了耳房内,并在卫霄的指点下,放在天窗下头。
午夜,大牛因为口渴起来喝水,走近小木床时,看到床上的宝宝正坐着念经。大牛稀奇地看了许久,直到卫霄张开眼睛,才不好意思的回身往床上去。大牛却不知,在他转身的那一刹,卫霄的眼瞳微微地收缩,眯眼盯着舒郁普照下大牛那缺了一半,脑汁横流的后脑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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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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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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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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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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