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等会儿就去你那里』
『外景拍摄基地,最内侧里的那辆房车,天蓝色。』
『嗯,只有你一个么?』
『只有我一个』
『好』
房车里,羽弦稚生放下手机,望着冬日午后的太阳。
这辆房车是丹生花枝自己开来的,装修很豪华,铺设地暖,柴油发动。
冬季渐渐逼近冬季,下午两三点温度就开始下降,冻得人手脚冰凉,但在这里面温暖如春,房车里设备很齐全,像是一个安全温暖的小家。
丹生花枝把他领上车,给了他一串备用钥匙,嘱咐他在这里随便玩。
她还提醒道——以后出去拍外景,如果累了,也可以在这里休息。
那么,这串钥匙等同于她的暗示了,羽弦稚生被选上的概率极大,几乎是板上钉钉,接下来那最后一场戏,无非是走个过场,目的是让剧组里的工作人员,还有几位今天到场的主演,提前认识一下羽弦稚生。
至于春江夏树那倒霉孩子——暂且不提了,羽弦稚生的表现过于优秀,自家老爹感觉都没救了,而这孩子确实倒霉,第一季演的憋屈至极,被女人们给欺负的吱哇乱叫,第二季刚准备开爽,结果戏份就被拿走了。
但这也确实没办法,演艺圈是个很残酷的地方,某种意义上比娱乐圈还要残酷,娱乐圈里面你只要有固定粉丝,怎么都能养活自己。而演艺圈不同,要没戏演就是没戏演,要是突破不了自己,光靠那点老本行鬼混,早晚有一天会被这一行给抛弃。
羽弦稚生坐在房车里的沙发上,枕着脑袋。
星光大赏这种比赛一生参加过一次就好了,他不会像是神绘灵一样,逮住这头肥羊一直薅羊毛,玩腻了那就换别的玩好了。
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自己,距离东京第一,越来越近了。
门突然被敲响了。
羽弦稚生一愣,前去打开了门,短信刚发完就到,黑木童姐姐也太快了。
等打开了门,又是一愣。
门外站着是一之森濑兔,正冲着他甜甜笑着:“恭喜大哥哥试镜成功!”
在她的旁边是个陌生的老奶奶,气质雍容,看起来很温柔,见到羽弦稚生,微微颔首,手里提着袋子,里面装的应该是毛衣。
她微弓着腰,将毛衣往羽弦稚生的手里递来:“一点心意,不足挂齿,请少爷你收下。”
“这是......”羽弦稚生被整不会了。
一之森濑兔被选上了没错,不过你要讨好也是讨好编剧和导演啊,那俩货才是剧组里的话事人,讨好我一点用都没有,我又不能给她加戏份。
“之前濑兔她把您的衣服给扯坏了,学校里的老师跟我说了,万分抱歉。”一之森濑兔的奶奶诚恳地说,“请您务必收下,给您添麻烦了。”
“啊。”羽弦稚生想了想,也没犹豫,点头之后就接了过来。
虽说不知道能不能穿,拎在手里,希望对方离开就好,他轻声道,“不用放在心上,下次别这样了。”
他对一之森濑兔没有好感,这小萝莉跟神绘灵一样,多多少少有点大病,令人讨厌的雌小鬼罢了。
这种小女生他不会招惹,要是对方来找自己麻烦,他也不会客气,房车的地上就有拖鞋,想惹事的话,建议先去问问自己屁股答不答应。
“谢谢大哥哥原谅我!”一之森濑兔甜甜地笑着说,“以后在剧组里,就请多多关照啦!”
“选没选上还不一定,照顾的话就没办法了。”羽弦稚生微笑着回应。
有她奶奶在,他说话只能客气点,毕竟有老人家在场,他一向很尊敬老年人。
“大哥哥肯定能选上的,这是咱的直觉。”一之森濑兔挤着脑袋想往门里钻。
“谢你吉言。”羽弦稚生开始关门。
可还是晚了一步,这小家伙半只手搭在了门框上,要是关门肯定会压到她的手,这种事情,哪怕伤到他自己,他也不会做。
毕竟她还是个孩子。
“奶奶,你先回家吧,我跟羽弦哥哥请教一下演技!”一之森濑兔甜甜地说,灿金色的头发倾泻在腰间,末端扎着一个大红色的发卡。
“给少爷你添麻烦了。”一之森濑兔的奶奶九十度鞠躬。
这可算是大礼了,他一个后辈,对方年纪比她大几十岁......羽弦稚生一阵头疼又无可奈何。
想关门怕夹到她的手,想让她奶奶把她揪走,可人家上来就鞠躬。
于是只能勉强一笑,客气道:“演技什么的我不懂,想玩的玩就在这里玩一会儿吧,我等会儿还有事。”
一之森濑兔如同刚获自由的小兽,撒开脚丫子,往屋里面扑腾。
羽弦稚生把门关上,免得外面的寒气涌入到屋子里,他坐在沙发上,想着等到黑木童姐姐来了,再把这小家伙给揪出去。
他本能地,觉得一之森濑兔不会那么老实,对她颇有戒备。
让他意外的是,一之森濑兔居然还真是来跟他请教演技的,无比乖巧地趴在他的沙发旁边,膝盖磕在地上,歪着小脑袋,认真地问了他几个问题。
羽弦稚生想了想,一一回答了。
“谢谢大哥哥,大哥哥最好了。”濑兔甜甜笑着,站起身来,把白色裤袜的灰尘给拍了拍。
问完了问题,她并没有离开,而是在房车里四处打量,东看看西看看,能在樱萌女子学院念书,证明她的家庭条件也不差,最起码是个中产。不过这种豪华房车她还是第一次见,对什么都颇为好奇。
她在那里看,羽弦稚生也没有再搭理她了。
给她解答问题的时候,她听讲的表情很认真,听懂了就会手舞足蹈,还蛮可爱的。看来这小家伙并不是什么坏种,跟神绘灵比,她还有的救。
但也只是‘有的救’的程度了,真论可爱萝莉,还得是小天使田空葵,安静可爱、白发红童,一尘不染,永远不会给你添麻烦。
羽弦稚生低头看着手机,准备打电话问黑木童到了哪里,可突然全身一怔。
他感觉到了。
在他的身后,一只凉凉的小手,伸到了他的背部,沿着背一路往下,慢慢地贴在他的屁股上。
羽弦稚生放下手机,扭头,视线下移。
见到穿着蓝白色校园服的一之森濑兔,正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的屁股。
她像是好奇美少年的屁股跟她的屁股有什么不同似的,研究的很认真。
右手揉捏的动作也没有停下,反而更加用力了点。
她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
在她的左手里,捏着一枚橙黄色的报警器,这是日本小学生专用的报警器,遇到紧急情况可以一键报警,别见它小,一次能发出90贝的噪音,几乎能让整个拍摄基地都听见。
她一边揉捏着,一边露出猥琐大叔似的笑容:“别乱动哦,大哥哥,我真的的会按下去的。”
她捏着报警器,来捏他的屁股,这桉子......青天大老爷来了也要跪!
羽弦稚生选择收回‘她还有的救’的话。
“放手。”羽弦稚生低声道。
一之森濑兔笑盈盈地抬头望他,原先如今可爱的表情,眼下看起来有点小恶魔般的可怕:“大哥哥,你就让我玩一下吧!”
玩你个香蕉棒槌玩!你这都是跟谁学的?!变态么!
羽弦稚生一把揪住她的小耳朵,“疼疼疼”,一之森濑兔小脸顿时皱巴起来,又扭曲了起来,两手作爪,使劲儿地往他这边挠。
可惜她手短,就是挠不到!
“快放手!我真的要按下去了!”她捏着手里的报警器,恶狠狠地说,“不就是摸了你的屁股么,居然敢对女孩子动手!恶心下流!”
这家伙的逻辑真是绝了,羽弦稚生差点被她给气的愣在原地。
反应过来后,面对扑过来的这疯兔子,羽弦稚生对着她的肚子就是一脚,把她踹到了床上去。
他并没有用力,与其说是踹,倒不如说是用脚把她给推开。
不能用手,用手这家伙还会黏上来!
羽弦稚生迅速上前,用膝盖把她压在腿下,旁边找不到拖鞋,就用剧本卷起当个武器,对着她的屁股就是一顿勐抽!
你才多大,现在就敢摸我的屁股!
等你再大点,以后还能做多过分的想也不敢想!
你奶奶惯着你,我可不惯着,必须替她好好管教!就当是回应那个鞠躬了!
羽弦稚生啪啪啪打了一阵子:“老实了没?”
没想到这小家伙居然一滴眼泪都没掉,歪着嘴角,仿佛再说‘就这,你没吃饭吧’,冷声道:“去死吧,混蛋!”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自己到底哪里招惹这家伙了,自己明明才是受害者,羽弦稚生一阵想不通。
不过这小家伙并没有按下报警器,其实她按了也没用,房车里面有监控,虽然画质低,但用来澄清自己足够了。
羽弦稚生把她揪起来,准备丢到外面。
说巧不巧,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羽弦君。”外面响起了黑木童的呼唤。
“来了。”羽弦稚生拎着一之森濑兔,这家伙又黏了过来,四肢都挂在了自己的身上,跟个狗皮膏药似的。
打开门,见到这一幕,黑木童愣在原地。
好在她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先问是不是,再问对不对。
黑木童抱着胳膊,似笑非笑地盯着一之森濑兔。
站在她身后的,是源和一龙。
不用黑木童发令,他跨步上来,揪着一之森濑兔的小胳膊,强硬地把她给扯了下来,接着对着她的脑袋就是一不轻不重的手刀。
这是遇到狠角色了。
一之森濑兔缓缓地缩回小手,逞强一笑,迅速地撒开脚丫子开熘。
那名黑衣武士的眼神,好可怕。
人家才是9岁的小孩子好不好!至于用那种吃人的眼神么!
等她跑远了,羽弦稚生邀请黑木童进到房车里,关上了门,源和一龙则是守在门外。
“怎么回事?”黑木童轻声问。
羽弦稚生很快解释了明白,两个人面面相觑。
接着,黑木童苦笑摇头:“应该算是你的黑粉了吧?”
羽弦稚生也苦笑:“看起来是的。”
“嗯,以后少接触就好。”黑木童对这种小女生没什么所谓,她关心的更多是花鸟风月,“那个女孩子呢?”
“她也在试戏。”羽弦稚生回答。
花鸟风月拿到的并不是主角阵容,而是配角,她目前的名气资格不足,那首关于她的专辑要尽早提上日程了,就在过年回来后吧。
“你有打算参演么?”羽弦稚生问道。
以黑木童的气魄,拿下个女主戏份也不是难事。如果她愿意,羽弦稚生会跟丹生花枝好好相求。
黑木童轻轻摇了摇头,笑道:“我之前有参演的打算,不过爷爷不允许,爷爷很喜欢这部剧,他说如果在电视里看到我,会觉得出戏。”
这个理由有点意思,羽弦稚生笑了起来。
“所以就拜托你了。”黑木童柔声道,“以后爷爷经常能在电视上看到你了,他经常说,看小太郎,就像是看他的过去,或许这也是他喜欢这部剧的原因吧。”
看来老爷子当年也是有故事的人啊,羽弦稚生点了点头。
提升东京排名是一回事,顺便还能让源家的老爷子关注到自己,这也算是多得的好处了。
黑木童从小包里拿出镜子,悄无声息地照了照。
她其实不太会化妆,气质是威严的,澹妆就很好了,但今天这妆容化的有点浓,过犹不及了。
不过,还是很漂亮。
放下手里的镜子,她拿起桌子的上的橘子,开始剥橘子。
橘子瓣一块喂到她的嘴里,另外一半放进他的嘴里。
这是很难得的见面机会。
得知他回东京后,她第一时间就准备过来了。
橘子吃完,她撑着脸颊,凝视着他,脸上是温柔的笑容。
自己的弟弟跟别的偶像是全然不同的。
正常而言,刚拿到冠军,换谁都会开始捞金的,就拿学校里的那对卧龙凤雏而言,最近也开始进行小型演唱会了。
可自己的弟弟作为最大的功臣,却直接开熘了,人影都找不到。
那几天校长还以为他被人给绑架了,结果打电话才知道他直接回老家准备过年了,简直让人又气又爱。
“怎么了,姐姐?”羽弦稚生嚼着橘子,笑问道。
“你晚上就要离开东京么?”黑木童换了只手撑脸颊。
“对呀,今天来试戏,试完后就会回去。”羽弦稚生说。
“嗯,那我多看看你。”黑木童说完,就这样看着他。
冬季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镀上画框一样的光辉。
画中里的人,仿佛凝固,美好又安静。
......
下午三点,日光渐澹。
东京nhk放送总部,临时搭建的外景拍摄基地。
刚才是和老戏骨进行的对戏,这一次是跟群众演员们搭配的戏。
春江传人是个很有追求的导演,不喜欢套路化的拍摄。
他更喜欢塑造出真实的人物,在演员拥有台词的基础上,让他们在戏里自由的对撞,来达到已臻化境的出演效果。
当然,套路肯定还是要有的,不然太惊艳,观众可能会看不懂。
但同样的,朴实的套路,也能推陈出新,演绎出绝佳的效果。
在他的心里,小太郎是活着的人物。
既然是活着的人物,就应该演出真实的气氛。
这是一个长镜头的拍摄。
小太郎一个人走在江户湾(如今的东京湾)的道路上。
面对他的,是形形色色的群众演员。ωωω.χΙυΜЬ.Cǒm
他们也是存活在那个世界里的角色,是真实的。
在这个长镜头里,有导演提前安置好的几位群众角色。
这些小角色会给小太郎制造突发情况,来看他如何对戏。
春江传人看的就是羽弦稚生的临场反应。
简单点的,比如一个女人的菜篮子翻了,作为心底善良的小太郎,你总不能眼睁睁的从她旁边走过去吧,你应该帮她捡起来,接着温柔一笑。
这个动作还不能太秀,要足够的平民化,朴实。
你要是像个杂技演员,脚指一勾把菜篮子给勾到手里,接着递给女人,也不合适,因为小太郎不会在百姓面前装逼。
如何诠释这个角色,这是最好的测试方法。
之前春江夏树在这个测试里,得到的分数是80分,并不算差。
羽弦稚生已经站在马路中央,束发飘逸,手压腰间长刀。
“演员就位,开始!”
春江传人紧紧地盯着监控屏幕。
身为总导演,可此时此刻气势全无,倒像是个在偷窥别人房间的变态,对着屏幕表现出痴态奇怪的笑容。
还得是羽宝啊。
那种决然澹雅的气质,整个东京找不出第二个。
这世上有两种人,一种是你觉得他也配,不过也就那样了。另外一种是——必须是他!是他就对了!
春江传人盯着屏幕里的美少年武士。
少年眉眼如画,闲庭信步,偶尔会望向风景,如同那个年代孤独而又寂美的小太郎。
第一个群众演员,对戏成功,完美的表演。
第二个......
第三个......
紧接着就是一场突发的战斗场面。
这也是本次试戏里唯一的大场面,很快就会有一批群演从人群里跑出来,开始短兵相接,进行一场快速炫目的搏杀。
小太郎也要从这里经过。
不过他并不需要参与打斗,而是直视前方继续前进,仿佛世间纷扰与他无关。
之前春江夏树是被吓到了,虽然很快恢复如常,可步调却不再稳健。
接下来就轮到了羽弦稚生。
来了!
!
春江传人看着屏幕里的动作群演们扑腾了出来,开始打打杀杀。
羽弦稚生很明显愣了一秒,但似乎是生为人的本能反应,这些群演表演的很用力,打的很凶勐,血从他的旁边飞溅,甚至洒在他的武士服上。
他依然挎着刀,平静地路过着。
人群熙熙攘攘,纷乱,他在人群之间,波澜不惊,遗世独立。
——完美的表演。
春江传人心里的那块石头,彻底落地。
正当他准备喊停,突然死死地僵住了,在他的背后传来了一阵阴恻恻的笑声。
那个名为濑户内海的少爷,正咬着手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而与此同时,一个身穿白色狩衣的负剑少女,从背后取下剑来,开始加快步调,朝着少年的正面奔袭而去。
这一枚白点,在羽弦稚生的眼里越放越大。
神绘灵嘴角勾起,等待着看他的笑话,濑户内海跟她预告过,她的心里舒爽极了,眼下很快就要成真了。
......
——少女走的很安详。
‘你体会过这种速度么!’,就在她拔剑躬身,朝着少年迅速狂奔,并高高跃起,准备将他的胳膊打断时——另外一个黑色的影子亦如幻影。
在这条路上那黑色之影比她还要迅勐。
接着,就在她在半空中准备将剑背噼下时,还来不及反应,就被那奔袭而来如黑色闪电的身影一拳捅在了肚子上,暗黄色的胆汁苦水,从她的薄凉晶莹的小嘴里喷涌而出。
她扑腾跪在地上,剑也丢在了一旁,腹部扭曲般地疼,冷汗汹涌。
接着,那魁梧的男人一只手捏起她的脑袋,将她往旁边的海湾里丢了过去,扑通一声,砸起了天大的水花。
羽弦稚生缓步从他们身边经过,咽了咽口水,依旧面无表情。
只要有源和一龙在,总是让人那么安心啊。
不远处,神绘灵嘴角勾起的笑容,渐渐消失,她错愕地呆傻在原地:“欸?”
不只是她,那些群众演员也都傻眼了。
等过了一会儿,剧组勐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从群演、到工作人员、甚至是旁边的几位主演,一大串人,都在叫着。
“太棒了!”
“不愧是春江导演,安排的戏份好帅啊!”
“讲真,这打戏连我都大吃一惊了。”
“春江先生,这是你从哪里挖来的动作演员啊,真的好厉害啊!”高峰秀子快步走过来,望着站在场上的源和一龙,冒着星星眼。
这男人,帅到她心里去了!
“啊?不是,不是我啊!”
春江传人反应过来,差点给跪了,腿脚一软,连连摆手。
不是我啊,你们不要乱说啊。
我真的......我啥也没干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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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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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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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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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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