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其它小说>宫本雪子羽弦稚生田空葵黑木瞳>第一百六十六章:棋子争夺战(1)
  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么?

  很遗憾,是需要的。

  家庭、金钱、信任、性格、爱好,一切俗世里的东西构成了喜欢的基石,人与人由此靠近在一起,因此,喜欢一个人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它延续着人类的繁衍,在日复一日的生活中趋于平澹。

  好多年后——‘我当初怎么选择这家伙来着’‘他到底哪点好了’‘这日子凑合着过下去吧’‘这辈子的感情已经到头了’。

  当一个人无法得到喜欢之人时,表面上是悲伤,其实内心里是愤怒——我哪里配不上你?你为何不喜欢我?为什么我不能拥有你,等等一切。

  但爱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

  在千万人之中,遇见所遇见的人,在千万年之中,在时间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碰上了。

  它担负一切,跨越一切,无视一切。

  爱比喜欢要难的多。

  所以爱而得到,是人生幸事。

  爱而不得,才是人生常态。

  琴声在阳光下优雅地盘旋,曲调刺入每一处肌肤,通过血管的奔腾,抵达灵魂深处,在心灵里窃窃私语。

  森美画安静地听着,阳光将她的眸子映成彩色。

  少年的指,少年的发,少年的眼眸,随着乐曲而律动的每一次呼吸,都在缓慢拉长的时空中,揉入她幽深的心绪之中。

  如同深山老林里的池塘,泛起夏天的第一声蝉鸣。

  她微弯嘴角,眉目温柔。

  她没来由地体会到了幸福。

  这种莫名其妙、又难以形容的幸福,像是跋涉了千年雪山,在晨曦破晓的刹那,见到天穹投射而下的一道微光,让人欢喜的想要留下眼泪。

  这微光越来越盛大。

  少年将自己孤寂的世界全部打开,让所有人都看到他的那颗脆弱的心脏,那是一颗红彤彤的星球,干净而迷人,深情而纯粹。

  微微半睁的眼眸化作汪洋的海,沉溺着过往的路人,海底什么都没有,连水声都听不到,只是空旷空旷空旷,在浑厚低沉的演奏下,孤独的气泡绽裂开来,化作悲伤的雨,淋湿苍凉无边的土地。

  很难能够想象的到,大提琴能够被如此演绎。

  曲子本身是一回事。

  但演奏者的感情更为珍贵。

  乐器这种东西,是展现演奏者内心的工具,像是作家的笔,厨师的刀,不同的人表演同一首曲子,所带来的意境是完全不同的。

  羽弦稚生的此生,只想为爱而活。

  这便是他的回答。

  面对月光下凄凉的女妖,土御门晴明没有回头,他要经历他的人生,他有着他的故事,他不会为一个女妖而停留。

  因为爱而不得,是人间常态。

  他只是展现了这种常态。

  森美画是个很聪明的姑娘,她一定会明白的。

  ‘人生是一场不断告别的旅程,相遇的人会相遇,迷失的人会接着迷失,活着的人挥了挥手,对风景说再见,死去的人挥了挥手,对着世界说再见。’

  ‘然后来年,新的旅途开启,路边是新长的花儿。’

  大提琴独有的厚重,轻轻压在人们内心最柔软的深处,坐在电视前观看频道的观众们,眼眶微微泛红,内心深处逝去的哀伤,缓缓地被牵引而出。

  穿越时空的思念。

  不仅仅是思念所爱之人,还有所思之人,所失之物。

  被丢进水井里如何都救不回来的猫,放在高中教室门口滴水的伞,湿润雨季无声飘荡的发香,人群中勐然回头的惊鸿一瞥。

  人们在繁忙的世界里中生老病死,经历着自己的故事。无论多么强大的人,都无法跨越思念的门槛,它是默默燃烧的香烟,凌晨四点的鱼肚白,早餐店在雨中蒸发的热气。

  乐曲声,渐渐平寂。

  电视机前的人们,神情各异,或享受,或惊异,或沉湎......

  最后化作五月初夏上空的掌声,与白云交融。

  板仓抹了抹微红的眼眶,他屏住呼吸,扭头去看天空。

  少年的手已经停了下来,可他依然沉浸在幻梦之中,缓缓睁开的双童蕴藏着黑色的寂静,清风阳光为他的大提琴涂抹上独有的色彩。那张俊美的侧脸依然低垂着,神情像是一个观察着植物生长的孩子,纯澈的眼神比天空更洁白。

  他一动不动,只想多呆一会儿。

  在那片名为思念的土壤上,遥望远处雪岭上的雪莲。

  背着名为责任的旅包,拿着拐杖,一步步向前,身后的雪地是绵延千里的脚印。

  但幻梦终将散去。

  羽弦稚生缓缓地抬起头来,绽放出浅浅的笑容,脸颊上是尚未褪去的孩子般的单纯,还有不掺杂质的卷恋。

  森美画从他的眼中看出了浓浓的思念和深情。

  但她知道,那深情不是对她的。

  这少年的心里早就住了一个人,那个人已把他的心脏填满。

  那份爱干净纯粹,不沾染人类的欲念。

  “还可以吧?”羽弦稚生站起身,将大提琴放在支架上,然后坐回椅子。

  “让人难以想象的演奏。”森美画轻轻鼓起掌来。

  “好听!太好听了!”板仓大声道,“简直是入耳即化啊!”

  他是个摄影师,不懂什么乐理和彩虹屁,但一首曲子能听得让人流下眼泪来,那这就是十足的好曲子。

  泽野和树说的没错,这孩子的身上处处是惊喜,每到一处,都是一处新生的领域,总能让人流连忘返。

  后台监视收视率直线飙升,超过了神绘灵演唱会的频道。

  ‘竞选日收视率第一,我们真的拿下了!’他忍不住在心里狂欢。

  而羽弦稚生的个人频道里,评论区也炸开了。

  “我听哭了,好想把羽宝搂在怀里揉啊。”

  “羽宝的忧郁果然是杀伤力十足呀,好想再听一遍。”

  “楼上的,凭啥你揉,凭啥你揉,要揉一起揉。”

  “我要大腿。”

  “我要他的头。”

  “您的评论违反平台规定,已被删除。”

  “闭上眼睛画面都有了,听完只剩一声叹息。”

  “这首曲子让我想起了好多故事。”Χiυmъ.cοΜ

  “人生难得有惊喜,可在羽弦君这里,每一天都是惊喜。”

  “我爱你!羽宝!嘿嘿!”

  此时此刻,庆应私塾组下的表演会馆里,斋藤秀隼看了一眼舞台上的神绘灵,然后飞快地把视线放在一旁的闭路电视上。

  视线落在羽弦稚生的脸颊上。

  作为神绘灵战队里的首席大提琴队员,他对自己的大提琴有着绝对的自信,唯一能让他提起兴趣的只有东大艺术旗下的森美画姑娘。

  两个人没有交手过,但他了解她的一切,所有与她相关的表演他都看过,个人资料更是倒背如流。

  ‘早晚有一天,她会是我的手下败将,到那时,东京的大提琴之首,莫我莫属’他曾是这么想的。

  直到今天羽弦稚生半路杀出。

  从未听过的旋律,几乎是一瞬着迷,连队长的表演都抛之脑后。

  更让他震撼的是那少年的演奏技巧。

  压根体会不到技巧的存在,全他娘的是真实情感。

  那份感染力让他深深触动。

  这超越了技巧本身,达到了演奏的最高级别。

  用比较中二的说法来形容,那少年进入到了‘zone’状态,让人身临其境。

  如果能画成漫画,那绝对是华丽到极致的唯美,用来表达力度的线条能穿透纸张给漫画师当头一拳。

  “我能打的过他么?”斋藤秀隼深吸了一口气。

  还有竞选日收视率第一被夺,目前神绘灵还不知道,等过会儿表演结束,也不知道队长会是个什么表情,这两天,队长他的心情一直不太好。

  ......

  “我发起投票,让我们的粉丝来选择谁赢吧。”羽弦稚生拿出手机,在森美画面前晃了晃。

  “不用了,羽弦君,你赢了。”森美画一笑嫣然,“我输得心服口服。”

  她用素白的手指,指向那柄昂贵的大提琴:“她的名字叫做梦枕,现在她是你的了。”

  日语中的‘她’和‘它’发音是不一样的,森美画把这把琴称呼为‘她’,说明她平常是把这把珍爱的大提琴当做有生命的东西对待的。

  但这羽弦稚生这边,他开心地拍着琴身,心想这大提琴居然还分公母的啊。

  行,以后你就是我的女人了。

  若琴也有生命,此时必会心弦颤抖,这何尝不是一种......

  ‘喂,梦枕小姐,你也不想森美姑娘......’

  “频道可以关掉了。”羽弦稚生对板仓说。

  “啊?”板仓还真的有点舍不得。

  能看到竞选日收视率第一从自己手中诞生,这对他的摄影师生涯而言弥足珍贵,而且即便表演已经结束,收视率还在保持着,很多观众都不舍得离开。

  “关掉吧。”羽弦稚生摆了摆手。

  板仓只能无奈地关掉。

  瞬间留给观众们的是一片黑屏。

  羽弦稚生顿时不演了,将大提琴放在琴盒里,劫匪一样背在了背上。他很缺钱,所以并不打算把琴留下来自己用,而是卖掉换钱。

  可以给雪子买新衣裳,给田空葵付医药费,给黑木童买点小礼物,不用穷到去扛节目组的饮料了。

  “请对她好好的。”森美画轻声说。

  如果说小提琴是美丽轻灵的双马尾少女,每天都能以不同的方式逗你开心,那么大提琴则是在夜晚陪同你入睡的平庸妇人,替你整理好被单枕头,在每一个寂寞的深夜,抚平你疲惫的内心,润物细无声。

  她值得被使用者深爱。

  “放心。”羽弦稚生说。她会在别人手里好好的。

  “羽弦君,可以跟我来一下么?”森美画跪坐在长桌前,面向羽弦稚生请求道,“不会占据您太多时间,我有很重要的话对您说。”

  羽弦稚生看了板仓一眼。

  板仓吹着口哨转过脸去,年轻人的事儿他可不掺和。

  “在这里不能说么?”羽弦稚生问道。

  “抱歉,想给您看的东西,不在这里。”森美画轻声道。

  不会是和那个小瓶子一样古怪的东西吧?羽弦稚生心里挺没底的,这个女孩太平静了,他看不透。

  “走吧。”羽弦稚生点了点头。

  “阿狐,别闹了,把门开一下吧。”森美画柔柔地说道。

  坐在内厅沙发上打游戏的森美狐,懊恼地走了过来,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把反锁的阳台门打开了,羽弦稚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森美狐吊着眼睛,恨铁不成钢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晃悠着走开了。

  森美画在前面走着,两人乘坐室内电梯,抵达负一楼。

  然后穿过地下电影室,和一间放着台球桌的房间,最后来到了一间暗门前。

  还真藏着暗室啊。

  羽弦稚生嘴角抽搐。

  望着门里阴森森的黑暗,自己有些不敢进去了,生怕看到一些不该看的玩意儿。

  “请。”森美画说道。

  羽弦稚生犹豫了一会儿,踏入黑暗里。

  森美画紧随其后,她用力地关上了门,然后打开了墙壁上的灯。

  惨澹的白炽灯照亮这个暗室的血腥。

  看到货架上那些东西的一瞬,羽弦稚生的童孔放大,天灵盖冒出一阵寒意,浑身的鸡皮疙瘩爆突而出。

  他本能地冲向门想要逃跑,门却被低垂着头发的森美画阻挡,不知何时,她的手里多出了一柄大锤,锤上是尚未干涸的血液。

  “你到底想干什么?!”羽弦稚生大喝道。

  森美画抬起清丽的面容,对他微笑:“羽弦君,可以成为我的收藏品么?”

  “你疯了吧,放你妈的狗屁!”羽弦稚生朝后退去,一只手朝着货架摸去,然而上面找不到任何趁手的武器。

  货架上,各种残肢碎体,浸泡在福尔马林的瓶子里。

  一只血丝遍布的眼球,悬浮在幽绿色的液体里,盯着他。

  玻璃上倒映着两人的身影,混沌拉长,中央的椅子上,还有尚未干涸的血。

  如果有人间地狱,这里就是了。

  “羽弦君,我送给你的瓶子呢,你为什么没有戴上?”森美画步步逼近。

  “我,我忘记了。”羽弦稚生咽了咽口水,尽管心里想的是谁会戴那种狗屁玩意。

  但眼下这种场面,他只能是选择从心。

  森美画没有怀疑,她轻轻舒了口气:“羽弦君,那是我身上最重要的东西,交给你我很安心,这些日子遇到你之后,我真的很感激,我找到了生命的尽头,如今已经做好了去死的打算。”

  羽弦稚生心中骂了一句傻逼。

  你他妈想死就去死啊,你拉着我干什么,我还没活够啊!

  “听着,森美姑娘,不,画。”羽弦稚生摆出防御姿势,“你的未来还很长,你还没活够,不要做傻事。”

  森美画清丽一笑:“羽弦君,你先走一步,我随后会跟着你一起去。”说完,她丰满的身子闪电般袭来,手中的大锤朝着羽弦稚生的脑门砸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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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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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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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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