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就是几天前发生的事情了,泽野和树想要重点培养羽弦稚生的唱腔,所以专门请来了东大艺术集团下的一位女声乐老师。
但她刚呆一上午,下午就撂挑子辞职不干了,因为她一上来就给羽弦稚生一个下马威,我不喜欢不听话的孩子,我说什么你就要听什么,不需要问原因,照做就是了。
羽弦稚生没惯着她,因为她的发音技巧太过于基础乏味,落后他的时代几十年,干脆就亮了亮嗓子,顺便把她的发音给强行指导了一遍,直接把这位女老师给气哭了。
那个上午他玩的很开心。
黑木瞳听完,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容明媚。
这个女声乐老师以前也带过她,她不喜欢这位老师,但也不至于能把她给气走,所以一想到那个女人气咻咻被挫败的样子,内心爽的不行。
源和一龙见到自家小姐笑了,这个狗腿子也很快乐,唯有源和大凤不理解这几个人为什么这么开心,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屁股。
车子在暴雨中行驶。
羽弦稚生从书包里拿出稿纸,写下《YoungandBeautiful》的歌词,递给了坐在他身旁的黑木瞳。
黑木瞳今天穿着白丝裤袜,正无聊地把腿搭在前面晃悠着,精致的小脚朦胧晶莹。
她接过纸张问道:“这是什么?”
“那首小提琴曲的歌词。”羽弦稚生说。
黑木瞳瞬间坐直了身体,视线迅速在稿纸上扫过,被其中华丽的辞藻所吸引,过了会儿,有些试探地问道:“这是给我的?”
“对,比赛期间,我会辅导你唱好这首歌。”羽弦稚生说。
黑木瞳的声线很好听,虽说没有前世唱这首歌的拉娜德雷那般妖娆魅惑,但唱出来也会是另外一番风味,唱歌与演奏乐器不同,需要歌喉基础,她的歌喉基础完全过关,这是他从那位女声乐老师那里套出来的话。
开车的源和一龙,对着后视镜竖起大拇指。
羽弦稚生笑了笑。
......
晚上和宫本雪子一起到家已经是下午八点,羽弦稚生洗过澡擦着头发出来,发现宫本雪子正在给自己收拾衣服。
他的衣服并没多,零零散散几件,都穿的很旧了。
从福利院穿出来的那件小棉袄已经脏的不能穿的,里面的棉花被宫本雪子掏出来,制作成了一只丑萌丑萌的布玩偶,她说你去参加比赛也不用担心,还有它陪着我。
羽弦稚生问这是什么?
宫本雪子说,这是小鱼仔,没看出么?
的确没看出来,这一大团的,不像是小鱼仔,倒像是没头没屁股的小猪仔。
现在收拾的都是宫本雪子提前给他买好的,舒适的春装、临近夏天的短袖短裤,还有下雨天降温时的秋衣,内衣买的也都是全新的,还未拆封。
宫本雪子坐在床边,床上是新买的拉杆箱,塑胶的气味还未散去,雪子一件件地把衣裳叠好,一件件地放进箱子里,告诉他哪里是哪个区,你想穿衣服找对应的区就可以了。
她叠衣裳的手法很笨,衣裳被叠的不成样子,她从来都没有伺候过别人,以前都是为了被别人伺候,伺候不好还会耍耍大小姐脾气,但她现在正努力地做手里的事情,嘴角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羽弦稚生坐在床边,毛巾耷在脑袋上,安静地望着她。
“要是冷,一定把秋衣给穿上,明白么?”宫本雪子头也不抬。
“嗯。”
“内衣一天一换,勤洗,男孩子要干干净净的。”她说。
“我知道了。”
“生病的话要及时去医院,不要担心钱的事情,去到酒店后该吃吃该喝喝,我知道你有奖学金,尽管花没关系,不够了再问我要。”
“好。”
宫本雪子抬头来,眼眶微红,又迅速低下头去:“别忘了写信回来,你答应我的。”
“一定的。”羽弦稚生说。
“明天就去比赛了,紧张么?”
“不紧张。”
“输了也没关系,有我在。”
“嗯。”
输倒是不会输,就是没想好该怎么赢,手里的王炸太多,怕把阿姨们手里的卡布奇诺都炸飞。
“雪子,我会为了这个家而奋斗。”
“我也会的,上个月的还款已经寄出去了,稚生,我不要求你成为多么棒的人,你只要幸福平安就好,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别人厉害是别人的,你尽力去做就好。”
宫本雪子从床前柜里翻出那张【通神之路】的课程表,撕碎,丢进了垃圾桶:“这其实不是我写的,而是很久以前妈妈写的,她说将来你有了孩子后,就按照这种方式去培养他,那时候我们家族里的人还都活着,每个人虽都不完美但都因为彼此是家人而感到幸福,那个时候我也不抗拒结婚,想着将来遇到了真命之子,和他生下后代,就按照妈妈写下的方法去培养他,让他将宫本家族永远的振兴下去。”
“但这一切都不在了,永远地不在了。”
“稚生,遇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我这辈子不想再奢求什么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已经走出来了,只要有你在,只要你在这世上,我就会觉得活着是幸福的事情,一点都不孤单,我以前只为自己而活,从来不考虑别人的心情,但以后我想为你而活,你的心情我也会认真考虑,对不起,稚生,以前我不够成熟,做事也幼稚,但请你多给我点时间,我会担起对你的责任,我也想要成长起来,在你面前变得更好。”
“雪子,你是独一无二的。”羽弦稚生说,“仅这一点就足够。”
“睡觉吧。”宫本雪子擦了擦眼泪,将床上的拉杆箱放在地板上。
灯关上了,暴雨敲打世界的门窗。
世界说,你他妈的够了,敲你妈呢!
暴雨从来不管这些,它固执地敲着,千百年来不变,就像是它不知道人类会有喜怒哀乐,会有悲欢离合,它只是不停地下着,在每个人欢笑或者哀痛的日子。
宫本雪子拉住了羽弦稚生的手。
第一天刚到家的时候,羽弦稚生主动去拉她的手,但被她推开了,日子一点点的过,地里的草一点点的长,每个人都在变成自己想象不到的样子。
“睡了么?”
“还没有。”
“你上次说,想用那辆车带我去很多地方,都是什么地方呢?”
“雪子,很多地方哦,书上说这个世界很壮阔,就在我们睡觉的时候,白令海峡里的鲸鱼群正低鸣着穿越深海,这是它们每年相遇配偶的时节,还有烟花三月下的柳州,六月前头栀子花盛开,在田间劳作的人们会把这花别在鬓角,旁边放着搁置好的凉粥,下暴雨的时候山脉里的曲沟会呼啦啦地排水,像是一万条河流在唱歌,歌声停歇的时候,翠绿的秧就从土里冒出头。苏格兰的海岸线绵长好似没有尽头,站在海礁上望去,远处积雪的群山就像是一只白色巨人,它的身后躺着挪威北海岸绚烂的极光,坐船往前走一点,大西洋海鸥会飞过来啄我们手里的面包。”
“雪子,不止这些哦,一切美好的,我都想带你去看。”
“这就是以后我们的生活么?”宫本雪子歪过头看他,眼睛晶莹。
“这是我们以后的生活。”羽弦稚生说,“请等我长大一些,请等我功名成就,我们需要钱,也需要计划,我们要早点从这里走出去,越早越好。”
“真的会实现么?”她轻声问道。
“会的。”羽弦稚生笑了笑。
“哦,忘记告诉你了,我今天去了人口管理局,把你和我的领养关系解除掉了,从今天起,你已经自由了。”
“为什么这么做?”
“如果有一天我被生活打败了,累了倦了,你可以去找新的家庭,莉奈良子很在乎你,你去她的家庭也很好,这些风景你也可以带着她去看。”
“雪子,你还不明白你的重要性么?”
“可我觉得自己愧对这一切。”
“你没有必要愧疚,你已经拯救了我。”
“可我总觉得没有我,你也许能过上更好的生活。”
“是不是莉奈良子去找你了?”
“没有。”
“请说实话,你说过你不再对我说谎的。”
“她只是来找我谈谈事情。”
“谈这个么?”
“嗯。”
上午时分,莉奈良子来到女衣店里,将宫本雪子约到了街角的咖啡馆。
她的话简单直白。
“我想收养他。”
“你也不想让他就这么苦吧。”
“你这样的人,为什么不去死,抱着自己的自私,去拖累一个孩子,你以为你给他好的条件了么。”
“你松开了手对大家都好,你对任何人都没有意义,你的那点温柔谁都可以给予,不要天真的以为自己就是全部了。
宫本雪子疲惫地笑了笑。
“我很感谢这段时光,短短的日子,过的好快乐,感觉就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很累,却无忧无虑,躺在床上就能立刻睡着。”
“我想看着他长大,买了很多教育孩子的书,初中时候叛逆期到了,该怎么引导他呢,他会不会骂我是个老太婆呢,高中他会不会早恋呢,将来哪个女孩会跟他结婚呢,我都想看到,真的好想看到。”
“我会替你看的。”莉奈良子说。
宫本雪子依然摇头。
“明天去换手续吧。”莉奈良子说。
宫本雪子将咖啡泼在她的脸上,走了出去。
她本来打算直接回店里,想了想,去了一趟人口管理局,解除了和羽弦稚生的养子关系,从这一刻开始,她在心里为自己约定了赌注。
如果自己做的不够好,他想要离开,就可以随时离开。
“但我不会离开的。”羽弦稚生躺在床上说。
宫本雪子侧着身子看着他,从窗户缝隙里逃出的风,吹拂着她的头发,灵魂像是星光一样撒在她的身上,浸透她的身体。
“你这么相信我么?”她轻声问道。
“雪子,这是你的胜利。”羽弦稚生说,“我单方面宣布。”
“谢谢你。”
“不,是我要谢谢你。”
“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家。”
宫本雪子探过身子,亲了亲他的额头:“也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家。”
......
次日早晨。
“祭祖?”羽弦稚生咬了一口面包,愣住了。
宫本雪子坐在他的对面,穿着一袭素白长裙,用带着请求的眼神注视着他:“嗯,我想带着一起去。”
“有点突然。”羽弦稚生说,“但没问题。”
宫本家的祖辈们都已经埋在地下,世上只剩下雪子和她母亲两人,别的分支家族已经断掉了跟宫本家族的联系,颇有一种‘树倒猢狲散’的样子。
只是还未到祭祖的日子,突然提出来,让羽弦稚生没有心理准备。
“可是为什么突然要去祭祖?”羽弦稚生问道。
“我希望祖辈们的英魂若能够注意到你,应该会给你的比赛带去保佑的吧,顺便陪着我散散心。”宫本雪子轻声说。
虽说还没到祭祖的日子,但他很快就要去参加星光大赏赛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两个人都见不到面,其实非要见面的也完全没问题,但毕竟是全镜头跟拍,自己也不好闯进他的生活。
她很想为他做些什么,但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用这种方法来保佑他了。
“咱们走吧。”羽弦稚生咽下面包。
吃过饭后,两人坐上车子出发。
下午两点左右,抵达东京郊外的小野山脚下。
道路曲曲折折,下过雨的山路有点湿滑,临近中午时分,山脚下的雨云迅速追赶而上,再次覆盖整座山脉。
两个人在暴雨中奔跑,在小野山的亭子下躲雨。
雨水渐歇,两人继续出发,在半山腰的鹤角墓公园停下。
宫本雪子将做好的糕点和清酒摆在墓碑前,双手和起,对着墓碑上的族人们鞠躬,羽弦稚生跪在草色青青的土地上,用自己的方式磕了个头。
下午继续登山,来到了武宇寺庙,朱红色的壁漆在雨水中散发着幽溢的光芒,和尚们在庙里念经,木鱼敲打声混入渐渐细小的雨水中,从庙飘出的香烟缥缈不散。
宫本雪子对着佛像跪拜,然后走到一旁,接过和尚递过来的签筒摇签,摇出来的小木板上面写着:“否极泰来咫尺间,抖擞君子出于山。”
和尚解曰:上上签,亥宫,寓意时来运转,家族兴旺。
宫本雪子莞尔一笑,买下这句解签语,虽说她知道家族兴旺已是不可能的事,家族唯一的企业宫本重工也半死不活,但她喜欢这句好话,掏钱时心甘情愿。
和尚说,你们家中有君子,所以不必忧虑,振兴是早晚的事情。
雪子问道,什么时候是早,是晚呢?
和尚说,不早也不晚,君子出山的那一刻,就是了。
羽弦稚生也跪拜,然后抽签,他的小木板上写着:“待日自然成大用,功名作个栋梁材。”
和尚解曰:“路有亨通,终身有功。此签为茂林松柏之象,万事有贵气也。”
简单来说,这孩子做什么都能顺顺利利的,身体里藏着别人想象不到的贵气。
宫本雪子找来剪刀剪去自己的一缕墨发,连带着两张解签小条,一同放进买来的红色福袋里,挂在羽弦稚生的脖颈上。
傍晚,两人在小野山逛游了一圈,晚上入住山脚下的樱花温泉旅馆。
次日,回到家里。
第三日下午时分,伊势岛酒店的入住手续已经办理完毕,东大艺术派遣来的专车来接羽弦稚生。
今天晚上是NHK组织的开幕典礼仪式,NHK电视台包下了东京中央区的国立竞技馆,十大学院里的所有参赛学员将会在这里首次碰面。
羽弦稚生坐上车,视线放在站在院子门口的宫本雪子。
她撑着伞,轻轻地对自己挥手。
雨水密集而落,将她的身影映衬的零落孤独。
“停车。”羽弦稚生说。
“什么?”坐在他旁边的泽野和树一怔。
“我说停车。”
车子停下了,羽弦稚生打开车门跳了下去,朝着宫本雪子跑去,宫本雪子蹲下身子,将他抱在怀里,哭的梨花带雨。
羽弦稚生回头,看着走下车来的泽野校长:“我能不能再留一晚。”
泽野和树把伞打在他的头顶,轻声叹气:“抱歉,稚生,真的不行。”
羽弦稚生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条,这纸条本打算到酒店后再寄给她的。
他将叠好的纸条放进宫本雪子的手里,让她握紧:“等我走了,你再打开看。”
车子缓缓行驶远了,变成了天地苍茫中的一粒小黑点。
宫本雪子回到屋子里,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她突然想起带羽弦稚生去花滑报名的那一天,他问自己,将来那一天来了,你会后悔么?
没有答案。
功名和陪伴无法共存。
这是她做出的选择,哪怕重来一次,她依然这样选。
只是心里空落落的,就像是无人的房间。
空气里还残留着他的气息,淡淡的,像是要被风给吹散。
宫本雪子拉开一罐啤酒,打开了手里的纸条,纸条上是一句诗:
【隐约雷鸣,阴霾天空,风雨虽袭来,有家不足惧】
【隐约雷鸣,阴霾天空,即使天无雨,家亦留我心】
......
东京国立竞技馆位于东京都附近,这里举办过夏季奥林匹克运动会,90年代末进行又一轮的翻新,场地范围扩大,占地19.2万平方米,可同时容纳十万人。
NHK东京电视台包下的是主竞技场,临时搭建舞台,台下座椅,还有一切必备的音响媒体,开幕式邀请来了娱乐圈各界里的大咖角色坐镇,同时还会有红白歌会上的前辈们倾情演唱。
细雨飘摇,却挡不住今夜盛会的热情。
天色还未完全昏暗下来,东京国立竞技馆附近就已经停满了豪车,明亮的记者灯闪烁不断,每从车上走下一位人物,都会被媒体追着狂拍。
星光大赏赛,是娱乐圈后辈们的竞技赛。
这些成名已久的前辈们此番前来,不仅是为这些天之骄子们献上祝福,同样还会挑选自己中意的后辈,提前在幕后关注。
日本四大娱乐财团的最高董事接连到场。
他们并不直接出面,而是坐在舞台前方不远处的专属包厢里,这里空气舒适,绝不喧嚣,酒杯中的红酒猩红剔透。
十大学院的校董会分别到场,在工作人员的安排下提前入座。
庆应私塾是去年的学院排名第一,享受专属中心座,只是到的人还不多,大多都是工作人员,在紧密地做着准备事项。
这里有不少青春女大学生,主动要求应聘后台的工作人员,工资可以一分钱不要,只是为了能够近距离看到自己喜欢的明星。
竞技馆外时不时就会爆发出一阵阵喧闹。
外面围的人很多,几乎是密不疏通,街道的交通已经陷入停滞状态,中央区的警察们正清空路面,红蓝警灯在暮色下连绵不绝地闪烁。
不少狂热女粉丝与警察激烈地争吵着,推搡事件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发生,今年的警员比例更是上升至以往三倍。
伊势岛酒店里。
羽弦稚生刷卡进入自己的总统套间,他将拉杆箱放在衣柜里,然后用走到烫金色的洗手间,打开清水洗了一把脸。
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重重夜色下的东京雨幕,东京塔就在距离他一千米不到的地方闪烁着蔚蓝色光芒。
低头看去,是仿佛平原般的城市,街头亮起的路灯,万家灯火在雨水中小船般闪烁,若是眯起眼睛,则能看到填充整个视线的朦胧光晕。
盛大、辉煌、迷醉。
这是东京的另外一面。
唯独站在最顶峰的那群人才能享受到的新世界。
但他全不在意。
视线跨过雨幕,心里只有那一小片叫做家的地方。
门被敲响了。
羽弦稚生长舒一口气,走过去打开门,看到了喜气洋洋的泽野和树,他的手里拿着两瓶波子汽水,将其中开好的一瓶递到羽弦稚生的手里。
两个人在雨色中碰杯。
“呼哈~舒服......”泽野和树翘起腿坐在长椅上,“怎么样,少年,头一次经历这种盛会,心里感觉如何?”
“嗯,还是有点激动的。”羽弦稚生坐在床上笑着说。
“可你看起来一脸淡然的样子怎么回事?”泽野和树嘻嘻哈哈地说,“很好呀,胸,胸,啧,书里的那个词怎么说来着?”
“胸有成竹,面不改色?”羽弦稚生提醒。
“啊对对对。”泽野和树说。
“还有一句更好的。”羽弦稚生喝下汽水,“顺,不妄喜;逆,不惶馁;安,不奢逸;危,不惊惧;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
“嚯——”泽野和树一惊坐直,“霸气啊,从哪里看到的?”ωωω.χΙυΜЬ.Cǒm
“忘记了,应该是以前在福利院里看到的。”
“你倒真是有将军的气息啊,也就黑木瞳跟你比算镇定一点,夏目轻音那两个女孩激动地路都走不动,每年比赛前她们都会焦虑失眠,所以还需要专门的心理辅导,像你这样平静的大概不用,赤木凉介和大槐义勇已经进入馆内了,你什么时候进去。”
“等开幕式正式开始前吧。”羽弦稚生说,“现在进入也没意思。”
“嗯嗯,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来跟你交流一下,每次开幕式后都会有学院战书环节,战书将由每个学院的代表人物上去发表讲话,提升己方士气,灭敌方威风,东大艺术集团下的参赛名额是二十人,一开始从这二十人中选出的代表是中央区S班的王牌森美婳,但她放弃了,意思是让你作为代表领袖出场比较好。”
“另外一提,今年庆应私塾的代表领袖依然是神绘灵,说实话,大家都很期待你与他的第一次交锋,演讲稿已经写好了,给你看一下。”泽野和树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张信纸。
羽弦稚生接过演讲稿,一边看一边喝波子汽水。
看到一半他就不再看了,这个演讲稿写的很不错,抑扬顿挫,热血澎湃,大概是东大艺术找专门写这种类型的作家定制而成的。
但他不用。
他肚子里有更好的。
你要跟那个世界里的文明比热血,比抑扬顿挫,比声停欲语,这个世界只能是被吊起来打。
比起这个,他更加在意的是森美婳为什么要这么做,作为学院领袖出场,绝对是在大人物们的面前刷好感度的绝佳机会,按理说她不应该放弃。
“她放弃机会,是为了我么?”羽弦稚生问道。
“看样子是的,那姑娘说实话脾气很倔,你招惹了她,让她受到了屈辱,她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你,这是一把双刃剑,你上台演讲好了,便能在全东京的观众面前收获一波关注度,但如果你没有演讲好,被别人压制一头,那么你也会受到谴责。”
“福泽董事长给我发来消息说,这个全凭你自己做决定,无论如何,大家都希望你能上,在比赛开始前先声夺人,让全东京都好好看下东大艺术旗下的神明之子。”
“我没问题。”羽弦稚生点头。
“收拾收拾吧,换上小礼服,迎接今晚的盛会。”泽野和树说。
“我没有礼服。”羽弦稚生说。
泽野和树一愣,低头看着羽弦稚生身上的短袖大裤衩,干净简单利落,无拘无束,自由随心,像他的人一样。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直到手里的汽水喝尽。
“走吧。”
“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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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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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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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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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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