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春光弥漫、时光慵懒的午后,她打开了手里的信封。
【宫本小姐,敬启:】
【望展信舒眉】
【冬日光凉,您是否安好?对不起,突然给您写信,请原谅在下之失礼,若能承蒙您在夜晚雅鉴,不甚荣幸。】
【当年一见,惊鸿幻影,至今犹忆佳人面,思绪日夜难平。】
【忙时念起你,海浪拍石之情;闲暇想起你,庭院落叶之趣。】
【日里望着,白日带来春思,贫穷无法毁坏你带给我的光明。】
【晚上做梦,总能梦见翅膀,向上飞举,夜穹上的星星,都是你的眼睛。】
【恍不觉梦,梦醒流离;孤身一人,哀哀戚戚。】
【我在日夜交汇处思念您时,不知您是否能感受到这份爱慕?】
【哈哈,这样突如其来的表露心迹,真是让人难以启齿,脸也红个通透,时至今日,吾辈仍是一位不出名的小说家,小说已经写了多年,却仍然两手空空,但听闻您最近消息,想必您应比我更加难捱,故随信寄出两千円,请您务必收下这份寒酸心意。】
【新作的名字叫做《了不起的盖茨比》,能否卖出钱养家呢?老实说,在下也没有把握,但迫切希望能够得到收获,这将会给在下靠近您的勇气。】
【宫本小姐,幸福取决于你的选择。解开你心灵的枷锁,你本就如同甜美的花朵,请让自己像花儿那样生长......请展开翅膀,尽情释放你自己。】
【此间言语,尽诉衷肠;如若不喜,尽可回避】
【春寒料峭,善自珍重】
【在下还会寄信来】
落款:【时深先生】
......
宫本雪子放下了信封,眨了眨眼。
光滑的白色地板上泛着潮湿,厨房里的水龙头滴滴答答地落着水滴,窗外枝头的花苞正值烂漫,被午后阳光敷上一层粉羞的春意。
玻璃柔光,浮尘辉煌。
天气美好的像是一个吻。琇書網
宫本雪子低头,注视着信上淡雅的字迹,微微浮现笑容。
原来这世上还有一个人那么的在意你,在你不知道的地方,他一个人孤零零地活着,每天每夜都思念着你,渴望着与你靠近。
他或许时运不济,但真的很有才华。
这些句子,让她由衷地为之惊叹,心弦也被轻轻拂动,胸膛里溢出暖暖的气息,浑身上下都透着舒适的感觉。
没有女人不喜欢情书。
尤其是一封才子写来的情书。
她喜欢这些甜言蜜语,喜欢的不得了。
好想抄下来作为书签用呀,宫本雪子在心里如此想着。
“谁写的信呀?”羽弦稚生给她洗了一个苹果。
“一个小说家。”雪子接过苹果,轻轻咬了一下口,红着脸小声说。
“我可以看看么?”
“可以是可以,但你看不懂的呀。”
“看看也无妨。”羽弦稚生接过信封,阅览了一遍。
“倒真是个有才华的男人。”他说,然后把信还了回去。
“对吧!很有才华!恍不觉梦,梦醒流离;孤身一人,哀哀戚戚。是在说他自己,也像是在说我一样。”宫本雪子将信封捂在心口,如获至宝地笑着。
这种有人懂的感觉真好。
“小说家说出来的甜言蜜语大多都是假的,可不要被他们的鬼话给骗了。”羽弦稚生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一边说道。
“你吃醋了?”宫本雪子促狭地笑着说。
“有点。”羽弦稚生背对着她偷笑。
我干嘛要跟未来的自己吃醋。
“没想到这世上除了你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人那么在乎我,而且还是一位小说家,我虽然喜欢看书,但我从来都没跟身为小说家的人接触过。”
“所以呢,想要试试看么?”
“如果你将来不听话了,总是惹我生气,去试试看也无妨吧。”雪子将信叠好放在桌子上。
然后她拿起信封,抽出装在里面的两千円,捏在手指里,炫耀式的给他看。
“真是个穷光蛋,这点钱都敢拿出来献丑。”羽弦稚生说。
“千万别这样说人家呀,万一将来他的小说很火了呢,到时候不就有钱了,而且这样真性情的男人,现在社会上也不多了吧。”雪子说。
“这倒是。”羽弦稚生点头。
“钱的话明天退给他吧,我绝对不会用他的钱的,我自己可以赚。”雪子重新将钱塞进信封里。
然后她看着寄信的地址愣住了。
寄信地址一栏空荡荡的,只知道是从成田区的大坪街道寄出来的,如此一来,哪怕想写感谢的回信也不行,更不用说把钱寄回去。
“蚂蚁虽小也是肉嘛,钱就留着吧,谁让那个小说家爱慕你呢。”羽弦稚生说。
宫本雪子摇了摇头。
“没必要这么死板吧,咱们家里现在这么缺钱,将来有一天能遇到那个家伙,再把赚来的钱还给他不就好了,连同利息一块还上。再说了就两千円,亏得那家伙好意思寄过来。”
宫本雪子犹豫了会儿,还是摇了摇头。
羽弦稚生气得端咖啡的手都在颤。
这位大姑娘真是固执的可怕。
“再说了,如果那个家伙......”
“请不要这样称呼他,稚生,你的礼貌呢?”宫本雪子打断了他。
羽弦稚生眨了眨眼,抿了口咖啡,不再说话。
宫本雪子靠在沙发上,拿起苹果,轻轻地咬着,咀嚼,歪着脑袋若有所思,两条大长腿打在茶几上,悠闲地晃呀晃。
“将来他要是真的火了,你打算嫁给他么?”过了会儿,羽弦稚生轻声问道。
“嫁给他不好么,小说能写出名就能赚很多钱,在社会上也有地位,哪怕不靠你学花滑,我将来也能过上富太太的生活,每天陪着他打高尔夫球,出门都有豪车接送,而且自己的丈夫是一位小说家,说出去也很有面子。”
“你不是不打算结婚么?”
“我改变主意了。”
“那肯定要给对方生孩子的吧?”
“生就生!这不关你事!”
“你确定?”
“我确定!”
“雪子,你还在为上午的事情赌气对么?”羽弦稚生叹了口气,“所以说这些糊涂话来,想要逼我努力进取么?不觉得自己很幼稚么?”
“哼。”宫本雪子转过头去。
你知道就好。
“算了,不逗你玩了,真没意思。”宫本雪子从沙发上起身,在电视柜前翻找着什么。
“你在找什么?”羽弦稚生问道。
“打火机。”
“用打火机做什么?”
“把信烧掉。”宫本雪子头也不回地说。
羽弦稚生一怔,放下手里的咖啡杯:“你把信烧掉做什么?”
“我说过的吧,这辈子不打算嫁给谁,能陪着你一辈子就足够了,讲真的,这封信真的让我很开心,但人总要面对生活不是么,它的确很美好呀,但对我而言,只有稚生你才是真实的。”
“我是你的唯一呀,你忘记了么?”
“所以烧掉就好了,我可不要信小说家说的鬼话。”
宫本雪子费力地站起身来,“还说什么请展开翅膀,尽情地释放自己......要是站在我面前,真想把这个流氓揍一顿。”
这几天她睡得香吃的好,小肚腩都起来了,稍微撑起一点裙衫。
“嗝~”她喘着气,突然打了个嗝。
这是由于蹲了会儿直接站起来所导致的,几乎是微胖女人们的共同烦恼。
羽弦稚生瞬间笑歪在沙发上。
宫本雪子恼羞地走过来,拿起软垫扑在他的身上:“不许笑我。”
“知道,知道啦,咯咯咯~”羽弦稚生搂着软垫继续笑。
“可你中午也没吃多少呀?”
“嗯,太贵了,以后不去那家吃了。”
“雪子,以前都是谁带你去?”
“爷爷,父亲,母亲,都带我去过,那个时候我还小,只觉得好吃就记下了。你觉得好吃么,中午那家?”
“我觉得还不如你做的泡面好吃。”
“谢谢,我很开心。”宫本雪子说。
“谢谢你很开心,你开心的话,我只会比你更加开心。”羽弦稚生说,“等我长大赚钱了,也可以带你去么?”
“我会很乐意赴约的。”雪子说。
午后暖阳晒在地板上,两个人忽然停止交谈。
可只是坐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
“雪子,要不然我们当做在向他借钱吧?”
“什么意思?”
“这家伙不是说还会寄信过来么,下次说不定也会寄钱来,到时候我们就把钱留下来,然后把信放在一边,我将来要是赚不到钱的话,这些钱咱们就不给他了,要是我将来能赚大钱,咱们再把钱还给他。”
这才是我写信的初衷呀。
“稚生。”
“嗯?”
“能说出这种话来,我觉得这可不像你呀。”雪子认真道。
羽弦稚生眨了眨眼,缩了回去,又嘟嘟囔囔地说了句,这有什么的嘛。
宫本雪子坐回沙发上,拉过纸筒,拿起打火机准备烧信。
“真的要烧掉么?”羽弦稚生还以为她在开玩笑。
“嗯。”宫本雪子点头。
从内心讲,她很喜欢这些漂亮的言辞,但这些话要是那个小说家写给别的女人就好了,这样她才能心安理得地抄录下来作为收藏。
她不想成为别人心中的女主角,这会让她很不爽。
这一点连她自己都觉得奇怪,看着电视里面的帅气男主角给女主买玫瑰,她会开心地鼓掌,看到两个人订婚,她会由衷地开心,看到两个人无视长辈的压力私奔,她会开一罐啤酒喝彩叫好。
但如果是帅气男主角给她送花,她很可能会一脸淡然地把对方踹到河沟里面去。
这世上就是有这种奇怪的人类,看着别人甜甜恋爱时笑起来跟个憨批一样,等自己恋爱了那简直就是度日如年,恨不得刚交往就分手。每次对方发来短信都恨不得把对方揪出来打一顿,请不要打扰我的单身贵族生活,拜托滚远一点。
只能说还是不够爱吧。
毕竟世界上那么多人口,灵魂相似的只能是亿万中挑一。很多人就是这样,不明不白的恋爱,糊里糊涂的结婚,然后打着爱情的借口生活在一个屋檐下。
只是生活在一起久了,也会觉得很不错。
幸福本身并不是难以寻找的东西,只是大多时候的幸福都不是人们预想好的,人不能总因为自己想要追求的,而去忽视身旁的人。
宫本雪子很明白这一点。
所以才打算当个无色的人。
无色透明的。
不需要给自己的生活提前勾画好线条。
享受当下就好。
有雨看雨,有风吹风。
跟我的羽宝一起。
信逐渐被火焰吞灭,羽弦稚生的瞳孔倒映着火星,注视着垃圾桶里渐渐的余烬,一时间哭笑不得。
说不上开心还是失落,但他的确看出来了,这一位把他看的比自己的命都重要的大姑娘,这辈子不会喜欢上任何人。
......
......
......
PS.糖吃够了没,明天斗琴篇开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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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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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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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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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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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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