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别试图来抢我的手机,我会叫起来,那么最先看到这张照片的会是雪子。”羽弦稚生拿出用来切割鱼饵的小钻刀,放在化妆桌上。
白泽理惠浑身一僵,旋即面色扭曲,仿佛自己成了水坑里的蚯蚓。
“我开玩笑的,理惠,我不会做那种事情的,我们不是好朋友么?”
羽弦稚生坐在高脚凳上,靠着化妆台,翘起了腿,冲着面前的女人温柔微笑:“先不谈别的,你未经我的允许拿了我的东西,并且接了我的电话,不准备向你的好朋友道歉么?”
“对不起。”白泽理惠小声说。
“请拿出诚意来,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么?”羽弦稚生轻声说。
他的清澈的声音仿佛无声的利剑刺入她的心脏,白泽理惠后悔自己拿了他的手机,甚至万分后悔让宫本雪子把这个孩子带来给她过过眼瘾,现在眼瘾没过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谁也不知道他是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好折磨,真的好折磨。
他说话的时候没有看她,低头看着手机,敲出一条短信发给了泽野和树:“泽野校长,你的那通电话害惨我了。”短信发了出去,他关机放进了口袋里。
“是我的不对,对不起。”白泽理惠把头低了下去。
此时她的心情很压抑,面前坐着的只是个孩子,但她觉得自己像是在面对恶魔,“但是为什么,你要骗雪子,你不是很在意她么?”
“这些跟你都没关系,少来探究我的想法。”羽弦稚生说,“帮我做件事情吧,事情能办好,我们一直都会是好朋友,今后有需要我的地方请尽管开口。”
“什么事情?”白泽理惠的脸色缓和了些。
她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
之前那个天使般漂亮的孩子转眼变成恶魔,并顺手把她拉在地狱的边缘,只需轻轻一推就能将她推入万劫不复之中。
接着转眼间,他在地狱上方搭了桥,问自己要不要过来。
或许他真的是一个很坏很坏的孩子,对谁都心狠手辣,他的美好只有雪子才能享受。
说起来真是嫉妒雪子这个女人,从小她被宫本家族照顾的很好,不食人间烟火,宫本家落寞后,这个孩子担当了责任继续爱着她,她凭什么享受他的喜欢啊!
羽弦稚生从校服内侧掏出【candysamurai】的品牌版权磁条卡,推到白泽理惠的面前,认真道:“帮我注册这家品牌授权公司,法人写你的名字,公司银行卡的开户人也是你,办好之后把银行卡寄到我的学校里,能做到么?”
白泽理惠读的就是金融专业,对于眼前的事物一看就懂:“你想开家公司?”
“不,不能算是公司,只是一个壳子,至于做什么跟你没关系,还有,这里有纸笔么,我给你写一份东西。”
“有,在外面,我去给你拿。”
“别惊动雪子。”羽弦稚生说。
这些事情其实他有打算让莉奈良子帮自己办,但眼下白泽理惠送上门来了用起来就更加方便,而且用起来也不必欠她的人情,总之这刚开始是件坏事,但现在变成了好事,一件事情是好是坏并不由事情本身决定,而是看当事人如何去理解并应对。
他的年纪才十二岁,个子已经比同龄人高了些,但仍然介乎于孩子与少年之间那条线里,他没有办法去办自己的银行卡,儿童银行卡能办,但卖版权的时候递过去一张儿童银行账户,对方的脸上的表情绝对会很精彩。
眼下这副孩子身躯能做的事情并不多,白泽理惠这个工具人能成为自己最好的代言人,很多不方便他出面的事情让她去谈就好,她本来就是金融系毕业的,这里面的门道她都懂。
白泽理惠走到柜台,拿起纸笔。
宫本雪子抬起头来:“妆化的怎么样了呀,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么?”
白泽理惠挤出笑容:“很漂亮哦,不过还要等一会儿,你休息一下吧。”
宫本雪子握拳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纸跟笔拿来了,羽弦稚生拿起笔沙沙地写着,然后将写好的内容叠好,递给白泽理惠:“接下来可能会有人怀疑这家公司,对方如果打来电话,你按照这上面的台词说就好。”
“我......知道了。”白泽理惠拼命点头。
“别的就没事了,谢谢您。”羽弦稚生走下椅子,低头鞠躬。
白泽理惠眨了眨眼,也鞠躬起来。
气氛有点诡异。
但又不完全诡异。
她觉得自己跟他的距离很近,真的就像是朋友一样,可她也明白如果自己真的把他当成朋友一样言语无忌,最后吃亏的只能是自己。
总感觉,他跟宫本清是一类人,白泽理惠突然想到。
以前在宫本重工的时候,雪子的母亲宫本清经常对大家温柔地笑,出远门回来后还会给大家带伴手礼,但白泽理惠见过宫本清发怒的模样。
跟面前孩子一样的眼神。
平静黯淡。
世上就是有这种人,发怒的时候一点都没有怒意,只是微笑着看着你,像是在看一具尸体,说不定随时就会抽出一把枪把你干掉,然后喝掉手里的残酒。
“来化妆吧。”羽弦稚生坐回椅子,乖巧可爱。xiumb.com
下午要拍的定妆照是一组汉服,给羽弦稚生穿的是一件百鸟朝凤的古式女衣,暗金色的鸟纹在上衣流淌着,华贵雍容,下身则是一套大红色的齐腰襦裙,腰间系着古玉结带,搭配着飞天发髻,古墨色的假发高高盘起,古朴的金饰发簪在发髻间游走穿梭。
这些年来世界文化迅速交融,汉服大概从昭和时代就传入日本,而且特别招富贵小姐们的喜欢,攀比之风更是日益严重。
打扮完成的羽弦稚生走到落地镜前,抖了抖流水般的衣袖,他藏匿在身体中的贵气被这套女衣无限放大,若不是身材还小,乍看之间真有种母仪天下的威压。
这要是换上男装,妥妥的御驾亲征的小皇帝了。
“你是棋子么?”
被眼前一幕所惊容的白泽理惠,带着微微颤音,忍不住问道,但刚问出口就后悔了,他身上的秘密自己还是少知道为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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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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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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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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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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