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我。”宋芙固执地看着程钰,“为什么?”
她自认最近的改变程钰都看得见才是,她也能感觉到他对她的那些不一样。
可是好端端的……他怎么忽然要和离?
“程钰。”
宋芙脑中灵光一闪,似想明白了什么一般,认真地看着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告诉我,不管出了什么事,我们都可以一起面对。”
她心跳的速度有点快,眸光灼灼的看着程钰。
程钰喉咙滚动。
最后用他微凉的手坚定而缓慢地拂开了宋芙拽着他衣袖的手,字句清晰,“没有。”
宋芙并不松手。
程钰的手逐渐用力。
宋芙感觉到手臂的疼痛,眉心微拧。
程钰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犹豫,反而更坚定。
他看着她,说:“宋芙,你为何嫁给我,你心里应当清楚。”
“这一年来,你一心想要我死,而我没动你,就是看在你小舅舅和神医的面子上。”
“我希望他们能治好我。”
“看在你将我治好的份上,我饶你一命。”
“要是你再死缠烂打,我不会手下留情。”
他看着宋芙仍旧不信的眼神,说出最后致命一击,“程瑞用过的东西。”
“我不会要。”
宋芙终是松开了手。
她看着程钰,眼里那丝名为希冀的光已彻底暗淡。
“好。”
她声音平静,“我成全你。”
她拿起程钰桌上的笔,在那封和离书上落下她的名字。
宋芙。
程钰微垂着眼,眼神扫过她手臂时微微顿了一下。
鲜血已经浸透她的薄裳。
他刚刚太用力了。
啪嗒。
笔被宋芙丢在桌上。
她看着程钰,“我会尽快搬出去。”
说完,她转身就走,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书房的门被打开。Χiυmъ.cοΜ
宋芙头也不回地走入了涌入的光明中。
程钰坐在黑暗里,目送着她远去。
忽的。
他从腰间取出匕首,毫不犹豫地扎进了他的手臂。
鲜血汩汩流出。
“世子!”
剑影被吓了一跳,忙冲进书房,“世子,您……”
程钰面无表情地将匕首丢开,声音冰冷,“出去。”
剑影拗不过他,只得离开了书房。
程钰定定地看着书桌上的和离书,动作缓慢地伸出手,摩挲着“宋芙”二字。
眼睛滚烫。
他动作轻柔地将和离书折起来,收好。
而和离书上,属于他的那一栏……还空着。
……
宋芙离开书房,步履如飞,只觉得心里好似有一团火气翻涌。
程钰。
好一个程钰!
他好得很。
他竟那样说她。
棋雨一路跟在后面小跑,追也追不上,只能一边追一边喊,“世子妃,世子妃您等等奴婢……”
宋芙自然没有停下脚步,她一路直接冲出了定王府。
一时间,她竟觉得无处可去。
在原地站了片刻,宋芙直接翻身上马,策马而去。
阮家。
宋芙一阵风似的冲进了门,一把抱住正在看书的阮瑜。
她什么都没说,可浑身的委屈谁都看得出来。
阮瑜被吓了一跳。
忙轻轻拍着她的背,“阿芙,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她一边问,一边给了孤烟一个眼神。
屋内所有的侍女便都退了出去。
孤烟在门外守着。
宋芙没说话,只抱着阮瑜更紧了些。
她声音闷闷的,“阮姐姐……”
“我在呢。”阮瑜声音温柔,轻轻拍着她的背,“乖阿芙,姐姐在呢。”
阮瑜也看出宋芙并不想说,因此也没再问,只轻轻拍着她的背。
可很快,阮瑜就看到她手臂上浸出来的血。
当即面色大变。
“阿芙,你的伤……”
阮瑜动作细致温柔地为宋芙上药包扎,又盯着她换了衣裳,这才放下心来。
一整个上午。
宋芙就跟个小挂件似的,抱着阮瑜寸步不离。
阮瑜哭笑不得,却又感慨万千。
“上次阿芙像这般黏我,还是小时候呢。”
宋芙在她身上蹭了蹭,说:“以后我一直这么粘着阮姐姐。”
阮瑜微怔,笑道:“好。”
临近午时。
孤烟进了屋,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宋芙,然后才说:“小姐,秦公子来了。”
宋芙一下坐直了身体,表情严肃,“他还没走?”
孤烟垂下眉眼。
阮瑜瞧了孤烟一眼,挥了挥手,道:“带秦公子去藏书阁吧,他来此必是为了借书。”
阮瑜交代完。
这才看向一脸严肃的宋芙,低声说:“阿芙,此事说来话长。”
“秦公子原是要离开的,可我前些日子收到父亲的信才知,秦公子原是我家故交。”
“后来秦家落难,家道中落……如今人既来了京城,阮家不好不管。”
阮瑜低声解释。
见她如此,反倒是宋芙有些不好意思了。
“阮姐姐,我,我并非质问你。”
阮瑜笑着摸了摸宋芙的脑袋,温声道:“我知道,我知道阿芙是为我好。”
“阿芙放心,我会小心。”
宋芙只得点头。
此事既阮伯父来了信,那阮姐姐不管也不行。
况且……
她还给秦子宣下了毒呢。
因着秦子宣的事,分散了宋芙的些许注意力,她便也没开始那么失落了。
阮瑜这才试探着问:“阿芙,你今日可是出了什么事?”
宋芙耸耸肩,“我和离了。”
“什么?”
阮瑜惊得站起了身,声音直接拔高八度!
宋芙抬手揉了揉耳朵,委屈又无辜地看着阮瑜,“阮姐姐没听清吗?”
“那我再说一次,我和离了。”
阮瑜面露寒霜,气势汹汹的就要往外走。
宋芙忙拉住她,“阮姐姐,阮姐姐,你要去哪?”
“我即刻便进宫求见皇后。”阮瑜掷地有声,“程钰他为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要与你和离,此事简直骇人听闻!”
“阿芙,你且等着,我必为你讨回这个公道!”
“阮姐姐!”
宋芙一把抱住阮瑜的腰,“不用,不用了,我字都签了。”
阮瑜脚步一顿,旋即又道:“那我也要进宫,求陛下娘娘惩治他。”
胆敢欺负她家阿芙?
她绝不同意!
宋芙正要开口,就见孤烟和棋雨一齐跑了进来,皆是面色骇然。
“世子妃,阮小姐,刚刚宫里传来消息。”
“定王世子被陛下罚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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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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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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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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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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