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
程钰处理完信件,忽地想到什么,隔着窗往明心院的方向看了一眼,没头没脑地问:“她睡了吗?”
剑影愣了下,才有些郁闷地说:“还没。”
明心院。
宋芙忙活了一整天,中午也没睡着,现在是真有些困。
她坐在桌前,脑袋一点一点地打起瞌睡。
程钰进门时看见的便是这一幕,他眼中浮出几分柔软,又在宋芙抬头时迅速掩去。
“夫君,你来啦!”
宋芙眼眸亮晶晶的,她已经沐浴过,光滑如缎的长发披散在脑后,走动间有清香萦绕。
涌入程钰鼻腔,让他觉得呼吸都艰难了几分。
“夫君,热水都给你准备好了,快去沐浴吧。”宋芙对着外面的剑影招手。
她自然……是不会的。
程钰沐浴出来,宋芙已经完全清醒了,她指挥着剑影把程钰放在床上,然后把人撵了出去。
程钰眼神莫测,“你要做什么?”
“自然是做身为妻子应当做的事。”宋芙回答得理所当然。
程钰喉咙有些发干,手指微蜷。
究竟是多大的谋算,值得她付出这样大的代价?
“你……”
程钰刚出声,宋芙已经动作利索的上床,伸出的手按在他腿上。
然后如上午一样按摩起来。
还抬眸问他,“夫君想说什么?”
程钰:……
……
不知是不是白天太过劳累,宋芙晚上倒睡得极好。
她靠程钰很紧。
温软馨香的身体紧贴着他,睡颜恬淡,而他却因被她这样靠近而睡不着。
程钰垂眸。
伸手拨开她的长发,轻轻拉开她的寝衣一角。
宋芙如白瓷般细腻的肩背上,赫然映着一个花朵模样的胎记。
程钰定定地看了胎记几瞬,才将她的寝衣整理好,收回了手。
他身侧的人的确是宋芙,而不是什么人假冒的。
……
前院,问心堂。
白侧妃守在程瑞床前掉眼泪。
王府自是为程瑞寻来了最好的大夫,正如宋芙所言,程瑞没死。
但后背已然血肉模糊,怕是得在床上休养至少几个月!
想到这,她就难掩恨意,“贱人!宋芙那个贱人!”
“宋茵也是个小贱人!没男人不能活的烂货!她怎敢在王府勾着瑞儿做那种事?害得瑞儿脸面尽失,被打成这样……”
她身边的嬷嬷自然是各种说好话安慰。
“唔……母妃。”
程瑞一出声,白侧妃的眼泪掉得更凶,“瑞儿,你醒了?怎么样?疼不疼?”
程瑞眼神一扫,只见白侧妃一人。
他喉咙滚动了下,问:“她没来?”
他没指名道姓,但在场都明白他问的是谁。
“瑞儿,她都将你打成这样了你还问她做什么?你难道真看上了那小贱人?”
白侧妃又气又急。
程瑞皱眉,直觉事情脱离了掌控。
下午时他都没反应过来,如今一想……宋芙对他向来关心,说是有求必应也不为过。
哪怕知道他与宋茵的事,也最多掉几滴眼泪,为什么就动了家法?
如今他伤得这样重,她竟也没过来?
“母妃。”眼看白侧妃还在喋喋不休,程瑞有些烦躁地打断她,“明日让她过来看我。”
“瑞儿!”白侧妃十分不赞同。
程瑞表情坚决,“母妃,我自然不可能看上那样的女人,只是你别忘了,我们还需要她。”
白侧妃眼眸微闪,最后只得点头。
……
翌日一早。
宋芙醒来时床边已没了人,她懵懵地坐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她已重生了。
听到她起的动静,她的侍女从容走了进来,伺候她梳洗。
棋雨一边为她梳发,一边低声说:“世子妃,一早问心堂就来了消息,说是想请您去看看二公子。”
棋雨说着,心里是有些担心的。
世子妃已然成婚,却偏偏又对二公子从来宽宥,小叔子往长嫂面前递这样的消息自然不合礼数,但她不敢隐瞒。
宋芙点了点头,答非所问:“世子昨晚什么时候走的?”
棋雨有些犹豫,“昨晚……您刚睡下世子便走了。”
宋芙的动作顿了顿,继而拿起一支桃花簪往头上比了比,“就这支吧。”
“程瑞受伤在床,我这个做长嫂的是该去看看他。”
棋雨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到底闭了嘴。
唯一让她欣慰的是,世子妃没再像之前一样,听到二公子的事便匆匆赶去。
宋芙不紧不慢地用了早膳,又命人给程钰送一盅汤,这才朝问心堂去。
她是问心堂的常客。
下人们早得了消息,她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房。
“阿芙……”
程瑞声音凄惨,抬眸看她,眼圈泛红,“昨天的事,当真是个误会。”
宋芙挑眉,“你的意思是,你没碰宋茵?”
程瑞一噎。
那……自然是碰了的。
宋茵早就是他的女人,不像宋芙,口口声声说着为他什么事都愿意,他却连手都碰不得。
“阿芙。”程瑞组织了下措辞,说:“是她主动勾引我的……”
“那还真是巧,昨日宋茵也说都是你强迫她的。”宋芙笑眯眯地看着程瑞,“我究竟该信谁呢?”
程瑞心里暗骂宋茵。
“阿芙,你不信我吗?”他眼睛泛红的看着宋芙。
宋芙但笑不语。
程瑞有些装不下去了,他心里暗恼宋芙不给面子,却不得不继续说:“阿芙,三年前五月二十那日,我们许诺过互相依靠的,你不记得了吗?”
宋芙眼中杀意一闪而逝!
三年前五月二十那日,正是她母亲去世的日子。
那晚她的确说了那样的话,但与她一墙之隔的少年,根本不是程瑞!
他竟还妄图用这样的谎言来拿捏她?可笑!
她微垂眼帘,生怕眼里的恨意被他看见,一字一顿道:“记得,我怎么会不记得呢?”xǐυmь.℃òm
“我说过,一定会报答你的。”
这样的话宋芙不是第一次说,程瑞却是第一次听的心中忐忑。
他忍不住抬眸去看宋芙,莫非她知道了什么?
他正想着,就听宋芙说:“我昨天在书房里看到了虎符。”
此言一出,程瑞再也顾不得细想,猛地抬眸追问:“当真?!”
“是啊。”宋芙声音意味不明,“我昨日正是为了此事去寻你的,可没想到……”
程瑞瞬间了然,顿时放下所有怀疑。难怪昨天宋芙会那样生气,说到底,还是太在乎他了。
他正想着,就听宋芙幽幽出声,“程钰,真的是害了我外祖一家的人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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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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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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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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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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