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惊春瞳孔一缩,大喊出声:“闻季冬!”
迈步要跑过去,身后又传来一阵轰鸣。
容惊春再次转头,二桥也断了,在他们之前过桥的百姓也坠入江去。
与此同时,藏在暗处的黑衣人道:“主子说过一个不许留,上!”
数名黑衣人冲出来,司徒君显然早已料到,抽出软剑与之交战,其余人也从马车的麻袋底下抽出刀剑与之对抗。
容惊春沉浸在闻季冬坠崖的事上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让其中一名刺客刺伤了手臂,立马抽出自己的玄铁重刀,一刀一个杀红了眼。
“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黑衣人哪里会答,只是一股劲地要致他们于死地,若是刀架在他们脖子上有留活口的想法,对方也会吞服毒药自杀。
“没用。”司徒君说。
容惊春皱眉,对方来势汹汹又人多势众,属下已经死得差不多,就剩他们三个,对方剩六个。
他咒骂一声:“一人杀两个。”
到底是高估同行的侍卫,杀了对方一个,自己也死了,场上的战斗对他们十分不利。
容惊春又急着想去探闻季冬的情况,不惜用身体做诱饵,斩杀对方三人,自己腹部受了两刀,气喘吁吁地单膝跪在地上,靠一柄重刀撑着。
只剩下最后两个。
要是木芙在胜算就大了,可惜木芙昨天被司徒君吩咐去做了别的事。
对方也受了伤,眼底也露出一丝怯色,可能想到没完成任务回去也是死路一条,眼神又变得狠戾。
司徒君也受了伤。
他是太子,自己得保护好他。容惊春撑着腰站起来,抹掉脸上的血,笑道:“一对一,胜算一半对一半。”
双方再次交战。
就在容惊春一刀要斩杀对方时,忽地不知从哪里飞来一个石子,弹在他后颈的穴位上。
容惊春左臂就这样又挨一刀,晕倒过去。
在晕过去的那瞬间,他的目光下意识看向一桥,心道:闻季冬,你别给老子死了。
面前的黑衣人一愣。
忽地,一柄软剑直直穿过他的腹部,鲜血滴答,瞬间到底。
司徒君毫不手软地抽出剑,剑滴着血,他转身看向另一命身受重伤的黑衣人,目光凌厉。
黑衣人一咯噔,转身要逃。
逃一半还不忘回头瞧一眼,正好看见平平无奇的男子捂着不断冒血的腹部,栽倒下去。
黑衣人哂笑一声。
人已全灭,可以回去和主子交代了。
不知过了多久,司徒君在遍野的尸体中缓缓睁开眼睛,血淋淋地来到容惊春面前,一把将人扛在肩上,一手捂着腹部的伤口离开。
尽管提前做了准备,那些刺客还是刺伤了他。
身上的血一半是假,一半是真。
刚把人拖着离开,身后就传来吵吵囔囔的声音,是刚才的商队,竟然真的去找了官府的人来。
……
容惊春在噩梦中惊醒。
入眼的是泥墙,还有一盏微弱的火光。
“醒了?”司徒君换了一张脸,但这个声音容惊春听得出来。
“把药喝了。”
容惊春满头大汗,接过药一口灌下去,再苦都没有眨一下眼睛,喝完药他才垂眸看向自己,身上的伤口都做了处理,裹得一层又一层,勒得他难受,一动浑身痛。
再看司徒君,已经换上百姓才穿的粗布麻衣,看不出哪里受了伤,但他的唇色发白,似乎也没比自己好到哪里去。
环顾四周,似乎是个窑洞。
“我们在哪?”
“危江边上的一个小山村。”司徒君道,“这段时间好好养伤,等上面派工部重新把桥建好,我们再去月牙城。”
容惊春没听到后面的话,掀开被子下床穿鞋。
“我要去找闻季冬。”他想到危江滚滚的波涛,眼底强忍着悲痛,“活人见人死要见尸。你去不去?你不去我自己去,随安和行云好歹也跟了你多年,还有那个一直暗中保护你的侍卫,你但凡有点良心就跟我去找人。”
他刚站起来,扯得伤口差点裂开。
“伤好再去。”司徒君从始至终都很平静。
容惊春骂他:“难怪有人骂你,朝中大臣不服你做太子。”
外面传来脚步声。
容惊春立马警惕,下意识想去拿自己的玄铁重刀,四处不见,那可是二哥给他的。
等找到闻季冬他们一定要去找刀。
“殿下,公子,是我。”
“木芙?”容惊春听出声音,卸下警惕。
木芙进了窑洞,手中拿着容惊春的玄铁重刀,“给,公子。殿下特地叮嘱属下去寻的。”
容惊春面色一喜,朝司徒君敷衍了一句多谢。
木芙不仅带回他的玄铁重刀,还带回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公子,殿下,闻公子和随安行云公公四人已在十里外的村子安顿完毕,闻公子和行云公公倒无大碍,殿下的暗卫手被勒伤,随安撞到岩壁上,后脑勺和腰部重伤,仍然昏迷不醒,已经找了大夫。”
“他们没事!”容惊春面露喜色,知道闻季冬没事,这一刻他心里的巨石重重落下。
他扭头看向一直波澜不惊的司徒君:“你早安排好了?你猜到他们会在危江桥下手?”
司徒君道:“并未。”
木芙:“殿下让我在每个易埋伏的地点都做了准备,尤其是危江桥,我在那里绑了粗麻绳,两边的岩壁下方都放了铁爪飞挝(wo)。”
暗卫大哥就是在察觉到脆响时迅速将麻绳系在自己身上,一手拽闻季冬,一手拽行云,要是换个人,怕是也不会有这么快的速度。
随安则是被行云拽住的。
四个人荡在绳索上,最下面的随安自然是被晃得最厉害的,一下又一下砸在岩壁上。
约莫着过一会,他们才一个个顺着飞挝绳索爬上去,昏过去的随安由暗卫大哥负责带上去。琇書蛧
正是因为用手勒绳索才会伤在手掌。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容惊春心有余悸,看向司徒君的眼神讳莫难测,“太子殿下还真是好算计,把我们通通都算计在内。”
司徒君只看他一眼,不恼不怒。
木芙继续禀报:“逃去的黑衣人回了客栈,还在疗伤,属下观察许久,既没有人来,对方也没传信。”
“你轻功了得,继续跟着。”
“是。”木芙转身离开时嘱托道,“麻烦殿下照顾好我家公子。”
“老子要他照顾?”容惊春嗤一声,催促木芙去办正事,别把人跟丢了给他丢脸。
他重新躺回去闭眼休息,不知过了多久,他倏地反应过来,睁开眼睛道:“那石子是你弹的?”
“危江桥最快也要一个多月。”司徒君答非所问,搅动着土坑里的点点星火,似有惆怅。
更不知何时才能归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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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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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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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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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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