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醒来,已是两天之后。
她睁开眼,看着熟悉的帷幔怔愣了好一会儿,一时想不起自己身在何处。
挣扎着从床上坐起,脑袋也是晕乎乎的。
萧暖卿抬手揉了揉发胀地太阳穴,就听一阵惊呼传来,“小姐!小姐您醒了!”
凝儿端着药冲到了床边,滚烫的药撒在了她的手背上她似乎都没有察觉,一双眼肿胀着,似乎是哭了很久的模样,“小姐终于醒了,您快把凝儿吓死了!”
萧暖卿看着凝儿,眉心微微一簇,“你……是什么人?”
听着萧暖卿的问话,凝儿当场就愣住了。
她抬手在萧暖卿的跟前晃了晃,这才道,“小姐怎么了?奴婢是凝儿啊!您的贴身丫鬟,凝儿!”
凝儿?
丫鬟?
萧暖卿环顾四周,最后视线还是落在了凝儿的脸上,“我不记得了。”
凝儿终于慌了,忙站起身,将药碗放在了一旁,“小姐别担心,连墨前辈还在府里,奴婢这就去将他老人家请来!”
说罢,便是匆匆跑出了屋去。
萧暖卿只觉得这丫头风风火火的,看了眼一旁的药,端起闻了闻。
都是清热解毒的药材。
想着自己浑身酸痛应该是高烧的缘故,便吹了吹,而后将药给喝了。
不得不说,这方子的确高明,不但清热解毒,缓解身体不适也很厉害。
她刚喝下不久便觉得身体舒服了不少,于是穿上衣衫,下了床。
她的确是不记得方才那丫鬟是谁,也不记得自己的身份,但看这丫鬟的穿着以及这房间的布置,总觉得自己的身份不会太差。
至于想不起来的事……无妨,她的医术还在,过两日应该就能想起来了。
正想着,就听到外头传来一阵吵闹声。
大多是方才那个名唤凝儿的丫头在说话,“前辈,你可得好好看看,我家小姐连我都不认得了!”
“我与她相依为命,她连我都不认得,一定是病得很严重!”
萧暖卿有些诧异,相依为命?
这个词,听着有些惨。
很快,房门便被人推开。
萧暖卿看着凝儿带来的一群人,不禁有些疑惑。
只是看个病搭个脉,哪里就需要这么多人了?
凝儿也有不禁惊呼起来,“小姐怎么下床了?您身子还没恢复呢!”
说着就要上前来搀扶,可萧暖卿却是躲过了凝儿的手,“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不必担心。”
但或许是她的语气有些疏离跟冷淡,凝儿一下子就红了眼眶,委屈巴巴地看着连墨。
连墨接收到了凝儿无声的哭诉,心头发紧,忙上前冲着萧暖卿问道,“丫头,真不记得了?你看看我是谁?”
萧暖卿看着连墨,缓缓摇了摇头。
连墨不死心,又指向一旁身形高大,面容冷峻却十分俊俏的男人,“那他呢?”
萧暖卿抬眸看了眼,还是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
看着萧暖卿如此平淡的神色,连墨跟陆千昱都知道,她不是装的。
可一旁的连翘却是不服了,当即上前冲着萧暖卿喝道,“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你给我下毒,如今却装作失忆,好借口不给我解毒是不是?萧暖卿,你的心可真恶毒!”
连翘一边说着,一边撩起了自己的衣袖,露出长满了红斑的手臂。
那日,只有萧暖卿抓过她的手腕,等她回去后不久便开始奇痒难忍起来。
师父虽然帮她解了毒,让她不再那么痒,可她手臂上的红斑却一直都没有消下去,甚至还有越长越多的趋势。
就连她师父一时半会儿都解不了,说要研究研究。
偏偏萧暖卿又突然昏过去了,陆千昱将连墨请了过来,这几日,连墨一直在精心医治萧暖卿,哪里还想得到给她解毒?
这样想着,连翘心中的恨意越发明显。
而萧暖卿也一眼就看出了连翘眼中的不友好。
她略带嫌弃地看了连翘一眼,身子微微后仰,好似深怕碰到那满是红斑的手臂似的。
这才看向连翘,“姑娘说的话,我听不明白,不过你这手上的红斑的确不太对劲,还是趁早医治的好。”
“你!”连翘被气坏了。
这红斑就是萧暖卿搞的鬼,她居然敢说不知道!
“你别以为你装着失忆就能蒙混过去!你有毒,我也有!你若不给我解药,我就抓你的丫鬟去试毒!”
连翘抬手就指向凝儿。
凝儿也被吓了一跳,满脸惊恐。
可萧暖卿只是淡淡扫了凝儿一眼,便又看向连翘,嘴角甚至还带着几抹笑意,“我确实不知道姑娘中的什么毒,更别说解药了。但你方才说的话起却是记住了,所以这个丫鬟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我定会报官。”
她说的不是不会放过她,而是报官。
在这一刻,连翘也终于相信,萧暖卿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很是狐疑地打量着萧暖卿,而后看向连墨,“莫不是受了刺激,真的不记得了?”
连墨微微点头,“确实有这个可能。”
“那,敢问前辈可能医治?”陆千昱站在连墨身后,沉声问道。
连墨摇了摇头,“她是受了刺激,而不是脑子里多了东西,若是多了东西老夫反倒是有办法,这受了刺激啊,就只能看她自己什么时候能想起来咯!”
话说到这儿,连墨却一脸坏笑地看向陆千昱,“她想不起来,不是正好吗?”
闻言,陆千昱一滞,终是没再说什么。
几人又说了几句,终于都走了,就剩下了陆千昱。Χiυmъ.cοΜ
萧暖卿坐在原处看着他,眉宇间染着几分疑惑,“方才那位前辈说我想不来正好,什么正好?”
陆千昱神色微冷,一双黑眸凝视着萧暖卿,想了想还是没说实话,“我要娶她人进门。”
萧暖卿露出一副恍然的样子,“那莫非我就是因此而受刺激?你是我夫君?你要娶的是刚才那位姑娘?我觉得她不是什么好东西,若是进了门恐怕会弄得家宅不宁,你不妨再好好考虑考虑。”
她是真心实意给意见的,可陆千昱心口却莫名酸涩地厉害。
“卿卿,当真不记得了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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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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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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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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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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