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收走了她沾了毒的银针。
可结果如何呢?
虞彦说,针上无毒,皇上信了。
所以眼下,皇上就算再怀疑,也拿不出任何的证据来。
他只能眼睁睁盯着萧暖卿,看着她脸上那股分明是做戏的无辜,恨不得当场杀了她!
却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轻易便劈开了这宴席之上的浑浊。
就听陆千昱道,“眼下当务之急是皇上的身子,敢问前辈,皇上体内的毒可有医治之法?”
众人的注意力再次转到了殿上。
皇上也跟着看向连墨。
的确,眼下最重要的还是他的身体。
只要医治好了,那是何人下的毒,他自会慢慢去查。
若真是萧暖卿所为,他也不介意送她下去陪德贵妃那个贱人!
连墨不着痕迹地看了萧暖卿一眼,这才道,“这毒,存于皇上的头顶经脉之中,是皇上头疾发作频繁的根本原因,老夫倒是有法子能解,可解毒之法过于残忍,就怕皇上吃不消。”
在场无一人回应,就连皇上也只是皱着眉,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依旧是陆千昱搭了话,“前辈不妨说说这解毒之法?”
连墨微微点了点头,这才道,“老夫的解毒之法,就是将皇上十指的指甲尽数拔去,再以银针刺之,从而将积存于头顶经脉之中的毒疏通而下,从十指的伤处逼出。”
听到这儿,就连萧暖卿都皱了眉。
连墨这法子……也过于荒谬了些吧?
当真有这般残忍的解毒之法?
可十指的指甲跟头顶的经脉又有什么关系?
若是要从十指逼出,只需再十指之上划破口子就可以了吧?
她不解地看向连墨,却见连墨正看着她,眼底分明是藏着几分捉弄人的笑意。
她这才恍然,心中无奈一声叹息。
这个老顽童!
只是嘴角却也不自觉掠起一抹笑来。
而其余人听到这法子也是纷纷震惊不已。
也有稍微懂些医理,想要提出质疑的。
可,凭什么?
那可是大名鼎鼎的鬼医连墨,是能将死人从阎王手中抢回来的神医!
莫说只是稍稍懂些医理,就是将御医院那些御医都喊来,恐怕也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质疑连墨!
不得不说,连墨这番话的确是将皇上给吓到了。
都说十指连心,这十个手指头的指甲全都拔下来,光是听着他就已经觉得痛了,若真那样做……
可,他头疾发作得频繁,每每痛起来也是痛不欲生的。
如若此法当真能解了他的头疾,或许应该试试。
毕竟,体内存着毒,总归是不好的。
正在皇上犹豫之时,连墨忽然又开了口,“不过嘛……老夫听闻萧家针法举世无双,不知陆夫人可有办法?”
不知何故,在听到连墨这样问的时候,陆千昱心中便已经知晓方才连墨那番话是无稽之谈了。
他垂下眉眼来,盯着面前的杯盏,不知在想着什么。
耳边只传来萧暖卿的声音,“若毒积存于头顶经脉的话,萧家针法的确可以解。”
可,她能解,皇上敢让她解吗?
他当真就不怕她趁施针之际杀了他?
此事,并未在宴席之上当场就定下来。
皇上转移了话题,显然是要回去好好想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
宴席结束后,已是戌时。
回府的路上,萧暖卿坐在马车里,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陆千昱,好一会儿终于开口问道,“你做了什么?”
今日,本该是莫正元发兵的日子。
但直到这会儿城中都安静得很,很显然,一定是陆千昱做了些什么,才会让莫正元有所忌惮,不曾发兵。
面对萧暖卿此刻的敌意,陆千昱的神色却只有淡漠。
他掀开车帘看了眼外头,复又放下,这才道,“不是我,是皇上。”
“一丘之貉罢了。”萧暖卿嗤笑了一声,语带嘲讽。
陆千昱并未说话,但马车却并未往城西去,而是直接往城门口走。
直到,在城门处停下,陆千昱看了萧暖卿一眼,没说话,径自下了马车。
萧暖卿心生疑惑,犹豫了一下便也跟着下了马车。
只见,陆千昱站在城门外,正抬着头往上方看着什么。
萧暖卿跟着走上前,站在他身边,顺着他所看的方向抬眼看了过去。
而后,身体骤然紧绷。
只见,城门之上正悬着一颗人头,月光稀疏,但她依旧能认出来,那是德贵妃。
是皇上下令将德贵妃的人头悬在这儿的。
为的,就是警示莫正元!
萧暖卿缓缓开口,声音隐着愤怒而有些颤抖,“今日使团入京,你们把德贵妃的人头悬在这儿,就不怕让使团的人误会着是给让他们的下马威?”
“使团入京后才挂上去的,皇上特意差人跟使团的人解释过。”
陆千昱的声音透着淡漠。
萧暖卿深吸了一口气,方才低下了头来,不再去看。
只是,她看向陆千昱,嘴角勾起一抹嘲弄,“可莫正元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你们这样做,只会加重他的愤怒。”
陆千昱也看下了萧暖卿,眸色晦暗不明。
“城门四周都埋伏了弓箭手,不管是莫正元还是什么人,只要敢来碰这颗头颅一下,就会被射成刺猬。”
所以,这里根本就是一个陷阱!
萧暖卿环顾四周,什么也看不见。
可她知道,在那被黑暗吞噬的地方,埋伏着无数的危险。
莫正元为人沉稳,应该能想到这是狗皇帝的计谋。
但……
莫旬呢?
想到自己这个一母同胞,却根本不熟悉的哥哥,萧暖卿的心中还是泛起了几分担忧。
只是她很快又想到了什么,看向陆千昱,“你为何要带我来此,又与我说了这么多?”
就好似,是故意让她去提醒莫旬似的。
陆千昱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清冷的声音回荡在夜空中,只让这夜里的风都凉了几分。
“若你能解了皇上体内的毒,那不论是谁都能将这颗头颅平安拿走。”琇書蛧
前提是,萧暖卿给皇上解毒时不能动任何手脚。
听到这话,萧暖卿终于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想着,或许宴席之上皇上之所以会沉默就是因为他知道陆千昱会帮他搞定这一切。
于是,她点了点头,却道,“我从前并不理解为何他们要将锦衣卫说成是皇帝的走狗。如今,我倒是理解了。”
因为,狗只忠于主人,不分善恶对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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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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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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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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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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