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茶余饭后,谈论的都是采花贼在冬节趁着龙舞狮行凶之事。
只是这件事的主角,有的说是萧家的表小姐林菀,有的却说是萧家的大小姐萧暖卿。
听到这些传言的时候,凝儿都快要气死了,端着热水的手都在抖,“这群人真是被夜香糊了脑子,那日街上说得那么清楚是表小姐,怎么都跟听不懂似的!”
萧暖卿接过搓洗过的帕子,洗了脸,却也只是淡淡笑着没说话。
那日陆千昱说过的,这件事她不可能全身而退,更何况那日林菀回来的时候林氏还在萧家府外当着那些小摊贩说了那些话。
那些摊贩可是谣言最有力的传播者。
眼见着萧暖卿不说话,凝儿却是越发心急了,“小姐你还笑,若是您这名声坏了可怎么办啊!”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萧暖卿洗漱过后,便朝着床边走去,“有什么,明日再说,我都困了。”
见状,凝儿也无可奈何,只能叹了一声,端着脏水出了门去。xǐυmь.℃òm
夜色越来越浓,屋里的烛灯不知何时被吹灭,萧暖卿躺在床上,呼吸渐渐沉稳了下来。
朦胧间,似乎有什么人进了屋来。
大约是凝儿吧!
萧暖卿并未在意,翻身朝着床里侧继续睡。
可忽然间,一只大手捂着了萧暖卿的嘴,而下一瞬,一把匕首也抵在了来人的双腿之间。
夜色之下,萧暖卿那双朦胧的眼里已是清明一片,她缓缓坐了起来,手中的匕首也随着她的动作往前抵了抵,只惊得那人忙是后退了一步。
“毒妇,你想要小爷断子绝孙啊!”
萧暖卿这才拿起一旁的外衣披在了身上,冷冷瞥了来人一眼,方才行至床边,点燃了烛灯。
昏黄的光线将漆黑的屋子照亮,萧暖卿也终于看清了来人。
一身黑衣,脸上蒙着面巾,除却没有带着斗笠之外,倒是跟护卫的描述差不错。
萧暖卿在桌边坐下,倒了两杯凉茶,这才看向来人,“冬节那日,我见过你。”
那日,她就站在街对面,亲眼看着林菀被男人掳走,自然也将男人的面孔印在了脑海之中。
看着萧暖卿如此淡然的样子,男人倒也爽快地摘下了面巾。
浓眉星目,面巾之下是高挺的鼻梁跟一双好看的唇。
他坐在了萧暖卿的对面,端起那杯凉茶饮下一口,这才冲着萧暖卿笑,“萧大小姐早知道小爷会来寻你?”
“你受人之托却掳错了人,自然不甘心。”萧暖卿如实回答,却听那人一笑,“是我掳错了人,还是萧大小姐你诡计多端?”
闻言,萧暖卿却是冲着那人一笑,“林菀一心要入我萧家做大小姐,可不是我逼她的。”
采花贼也不是她叫的。
最多算是将计就计,可担不上那‘诡计多端’四个字。
那人的目光便又落在萧暖卿放在桌边的匕首上,这匕首锋利得很,方才那一下已是刮破了他的裤子,差点就受伤了。
不过……
“萧大小姐不会以为光是这一把匕首就能逼得小爷离去吧?”那人盯着萧暖卿笑,两只眼睛弯成了月牙,像皮影戏里的狐狸精。
萧暖卿也看了眼匕首,这才道,“方才顺手而已,希望没有伤了你。”
听着这话,男人看向萧暖卿的眼底多了几分打量,这女人,似乎不一般。
萧暖卿却是接着道,“听你这自称,应该也是个心有报复之人,怎么就想着听贼人使唤,做这些生儿子没屁眼的事儿?”
骤然听到萧暖卿口出狂言,那人明显一愣,随即却是大笑了起来,“哈哈哈,萧大小姐?哈哈哈,不愧是萧大小姐,有趣,有趣!”
就方才那句话,别说是这京都,就是整个晋国恐怕都找不出第二个大家闺秀能说得出来!
萧暖卿瞪了男人一眼,这才问道,“是刘念阳?”
闻言,男人脸上的笑意僵了下去,虽说那双眼依旧弯得像狐狸精,可眼底却透出了几分杀意。
萧暖卿冷声一笑,“我就得罪过他,不难猜。不过,你可要与我合作?”
听到这话,男人方才露出几分兴致来,“合作?怎么个合作法?”
“你应该是有什么把柄落在刘念阳的手上,这样,你去城西余街的诡巷找一个姓刘的人伢子,让他明日申时去萧府东边的第三条巷子口把我掳走。这样,你也算是完成了刘念阳的吩咐。”
听到这话,男人脸上打量的神色越发明显了,“你想做什么?”
“这你就不用管了。”萧暖卿直视着男人,一脸严肃,“你应该也查过我的底细,我爹虽然只是个小小的三品院使,可我刚认的大哥却不是你的能惹得起的,这件事不用你亲自动手,我大哥就找不到你头上,对你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陆千昱的名字,她都不必说出口,面前的男人便已是心有忌惮。
那可是锦衣卫的指挥使,他稍有不慎就会被带去慎刑司扒皮抽筋。
比起刘念阳来,那位才是不好对付的主儿。
男人眉心紧拧,却道,“小爷我为何要听你的。”
萧暖卿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我只是寻了个对你我都好的法子而已,你不听也行。”
萧暖卿说着,便是站起了身来,拉了拉肩上的外衣,“那你就早些回去准备身后事吧。”
身后事?
男人终于皱了眉,“萧大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萧暖卿没说话,目光却落在了男人面前那个空了的茶盏上。
男人这才像是反应了过来一般,猛地站起了身来,胸口却也随之涌现一股剧痛。
他忙捂住了胸口的位置,看向萧暖卿的眸子里已是染上了杀意,“你下毒?”
“好说。”萧暖卿冲着男人轻笑,“我刚认的二哥是御医院那位最擅使毒的虞大人,他送我那本《青撰录》,我前几日就已经看完了,顺道也研究出了一种毒物,你是第一个使用者。”
这话说得,就像是对方应该感到荣幸一般。
男人当下便是飞身上前来,一把掐住了萧暖卿的脖子,可,胸口的疼痛却是越发强烈,痛得他压根使不出太大的力道来。
萧暖卿拍了拍男人的肩膀,“放心,这毒暂时还要不了你的性命,照理,你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可你动得越多,死得就越快。”
说话间,她的声音也冷漠了下来,“照我所说的去做,事成之后我自会给你解药。”
男人就这么死死盯着萧暖卿,好一会儿方才冷声一笑,“这还是小爷我头一回栽在一个和女人手上。”
说罢,他方才松了手,转身而去。
房门大敞,寒风灌入屋内,惹得萧暖卿不禁打了个寒战。
而屋外值守的丫鬟们都倚在门边昏睡着,应该就是方才那个男人的手笔。
萧暖卿怕他们冻死在这个寒夜里,上前将他们一一唤醒。
而后看向男人消失的方向,心头的冷意越来越浓。
头一回儿栽在女人手上?
嗯,她敢保证,这绝不是最后一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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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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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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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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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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