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念之被带着游荡在府衙内的深处,穿过拱形圆门,又经过一处破败的家庙……

  众人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面上却丝毫不显,大摇大摆,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直到穿过通幽的小径,眼前豁然开朗,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处处透着低调的奢华。

  小厮仆妇,鱼贯而入。

  秦念之不耐烦地摆摆手,“都给本官退下,本官喜欢清静,没事别来打扰,都滚远点。”

  眼见仆役退了个干净,夜影等人检查了四周,确认安全后,秦念之这才褪下骄纵狠戾的伪装。

  重重地松了口气,“夜影,多派些人去找找玉白和湘禾他们,我要他们平平安安的回来。”

  夜影面露不忍,“我知道大人忧心他们,可如今大人置身于虎狼窝中,实在不宜再分散人手,这太危险了。”

  景明打量着屋内的陈设,眼眸晶亮,摸摸这个,看看那个,爱不释手,“怕什么,你们不是抓了他们的命根子吗,有人质在手,他们哪敢造次……”

  见众人神色凝重,景明忽然涌起不好的预感,“……秦念之,你别跟我说,你根本就没有这张王牌,刚才只是框他们的。”

  “自然是诓他的,我又不是神仙,能掐会算,还能提前绑了他的宝贝儿子?”

  景明双腿一软,猛地跌坐在地,指着秦念之,“你你……你你……

  不行,老子现在就要走,等他们发现了,我只怕死无葬身之地!”

  说着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捡起自己的宝贝医药箱,冲到门口……

  上官思眼眸带笑,“你尽管走,你前脚走,他们后脚便将你灭口。”

  景明已经将门打开一半,闻言,惊恐回头。

  “嘭!”

  又重重将门阖上,哭丧着脸,“老子早晚被你们两兄弟害死。”

  见他实在委屈,秦念之也深觉对不起好友,上前劝道,“我现在的形象可是开国第一大贪官,这几日你就尽情享受,使劲折腾。

  等到玉白湘禾等人一到,我们立刻离开此地,可好?”

  “尽情享受?”m.xiumb.com

  景明神情一怔,貌似生出几分期待,“使劲折腾?”

  “对,闹腾得越厉害,越显得我们底气十足,夜影会派人拦截寻找陈公子的人马,在没有确切消息前,陈希、井江龙等人不敢轻举妄动……”

  上官思:“哥哥真是好算计,竟连我都唬住了。

  若不是了解哥哥的为人,我都要相信你才是那个大贪官了,不过哥哥怎么知道他的独子在何处求学的。”

  秦念之已经困乏得厉害,看向蒋年,“还要多谢小年了。”

  蒋年叹了口气,“秦大哥此举太过冒险了,虽然暂时唬住他们,可……”

  “小年,他的目标本就不是上官……”

  “怎么会这样?”蒋年惊讶地瞪眼双眼,“明明在我的劝说下,陈大人明显只想求财……”

  上官思嗤笑,“真是愚蠢至极,用钱买命,哪里有杀人夺财来得痛快。

  再说只有死人才能保守住秘密。

  我们撞破了永州城内发生的一切,他们又怎么会给我们留出生路,难道要等着我们秋后来算账吗?”

  蒋年一愣,“是我……天真了,险些害了恩公。”

  见他面上满是自责,秦念之连忙宽慰道,“此事与你何干?

  要不是你和李大人周旋,只怕在别院时,井江龙便会不管不顾地全力击杀我们。

  只是李大人这人心思缜密,这几日你不要再和我们联系了,保护好自己。

  我相信玉白,也相信陛下的援兵很快便会赶到。

  如今,让我担忧的……”

  夜影:“可是那批军火。”

  秦念之敛眉,神色凝重,“是。双拳难敌四手,他若真的不管不顾,不止我们要有大麻烦,就连永州城的百姓也要跟着遭殃。”

  众人再次陷入沉默,此事确实棘手。

  “恩公,你身子不好,便不要强撑了,先休息休息,办法总会有的。”

  蒋年见他脸色苍白,揉着额角,不禁开口劝慰,“至于火药,我可以暗中打探一番……”

  “不!此事危险,你什么都不要做,此刻他们一定高度戒备,你之前帮我们说话,没准已经引起怀疑了。

  保护好自己,千万不要暴露。”

  见他还想辩驳,秦念之难得冷下脸,“你若还想叫我声秦大哥,就听我的话,什么都不要做,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蒋年这才讷讷的收了声,心下酸软,眼眶泛红……

  这样的神态上官思太熟悉不过,立刻在他开口前将人往外赶。

  “行了,蒋公子不便久留,免得被人发现端倪,咱们都撤吧撤吧,让哥哥好好休息。”

  秦念之此刻确实是疲乏的厉害,可身在敌营……

  上官思已经将一群人推搡到门外,“咣当”一声关上门,又搬来一把椅子随手从架子上扯了本书,坐在门口。

  “哥哥,我就在这儿,远远的守着你,安心睡吧。

  我保证睡醒之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秦念之轻笑,只当这是他的宽慰之语,但有他的保证和守门,心中确实踏实了许多。

  随手脱了外袍,搭在屏风上,又放下薄纱帷帐,钻进被窝,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疲乏的困意如滔天洪水汹涌袭来,很快便讲她淹没。

  呼吸逐渐变得平缓悠长……

  上官思眼睛盯着书,却一个字也看不下去,心头犯上焦虑,这才不过几息功夫,便传来哥哥清线绵长的呼吸声。

  哥哥的身体……

  又等了一会儿,确定哥哥已经睡熟,这才起身,绕过屏风,隔着床幔,影影绰绰,看不清哥哥的脸。

  屋内光线昏暗,他的眉眼间尽是心疼,悄无声息的撩开轻柔的床幔,缓缓坐在榻边,肆无忌惮地打量着沉沉入睡的容颜。

  上官思自小便知道哥哥生得极好,小时候娘亲总是抱着自己咒骂哥哥,骂他是个短命鬼,偏偏像青砖缝里顽强挤出头的小草,顽强的恼人……

  那时自己不懂,只觉得娘亲不喜欢那个生得过于漂亮的哥哥,可自己却喜欢得紧。

  偏生这个哥哥对自己一点也不好,连带着自己也对她生了怨怼,没少仗着自己身体康健欺负她。

  却每每被她教训得毫无还手之力,明明身子孱弱,长得像个精致的瓷娃娃,可教训起人来,更像是小恶魔转世。

  小气又记仇,半点亏也不肯吃,哪怕暂时处于下风,总也会找机会报复回来。

  似乎想到了童年时被气得跳脚,哇哇大哭,又无能为力的自己。

  上官思轻笑着摇头,眼眸的中温柔倾泻而出,简直要将人溺毙。

  这时窗外传来“咕咕”的叫声,上官思神色微凝,收起面上的笑意,轻轻打开后窗窗户。

  一阵寒风袭来,吹得屋内的床幔微微晃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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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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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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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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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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