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想到,那少年竟忍着那人的辱骂,一直跟随着队伍前进。
施粥的队伍行进得很快,领到粥的众人喜笑颜开,端着碗三五成群聚在一起。
很快便排到了老头这里。
那老头看着锅里不算浓稠,几种杂米粗粮混合而成黑乎乎的米粥时,脸上闪过一丝嫌弃。
但还是掏出怀中的大海碗,笑得一脸谄媚,“家中还有八十老母,一岁幼儿没法出来领粥,还望大善人,发发善心,多给些,让我带回去给家里人吃吧。”
施粥的人一愣,转头看向身侧的上官思,那老头也随着他的目光望去。
上官思唇角微勾,果然让哥哥猜中了呢,只是没想到到这些人竟这么不安分,才刚开始施粥,便坐不住来探听虚实了。
轻笑着上前两步,接过他的晚,在他的目光下,手一松,那碗便径直的掉在地上。。
清脆的破裂声响起,那老头先是一惊,眸中闪过一丝紧张,紧接着拍着大腿,一屁股坐着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天杀的,欺负老人了,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小孩,你不愿施粥就算了,又何必这么欺辱我啊。”
他的哭闹声很快便引得围观众人。
可他身后的小武,却面不改色地绕开他,走到施粥的小厮面前,红肿肮脏裂开多处血痕的双手捧起,给我一点粥,我没有碗。”
那小厮先是迟疑一瞬,此刻锅中只剩下一个小底,那小厮到底没有多说什么,将一勺粥扣在了他的手心中。
粥不算烫,小武迫不及待地就着手掌大口吞咽起来,生怕浪费一点儿。很快那活着血和泥的粥全部进了肚子。
那老头还在嚎叫,指着上官思怒骂,“一看就是沽名钓誉的伪君子!你们自己吃些山珍海味,却给我们吃这些陈米烂粥,里面还掺了沙子,说不定,是什么发霉的烂米熬的!
乡亲们可要小心啊,饿一两顿倒不打紧,可要吃了有毒的米粥,只怕全家都要上西天见佛祖了。
我们本就是穷苦百姓,所求不过一日温饱,他丧心病狂……”
周围百姓舔舔嘴唇,眸光变得有些游移不定,四周响起窃窃私语的议论声……
小武此时舔干净了手中的残留的米汤,看向始终站在一旁一语不发的上官思。
忽然开口道,“你不是穷苦百姓!看看你的手,再看看我们的手,更别提你粗布麻衣里套着一件兽皮小袄,你刚才打我时动作太大,我看见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
那老头厉声呵斥,可却不自觉地拢了拢自己的衣襟,像是害怕被人注意到他的手一般,又慌张地将光滑的手掌缩进袖子里,迎向众人怀疑的目光。
“呵,你光藏手有什么用,你脚上的棉靴子有锦绣坊的标记,锦绣坊可不是我们这些穷苦人家穿得起的。”
话音刚落,原本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老头连忙站起身来,不自在地拽了拽下袍,可怎么也藏不住脚上的靴子。
老脸涨得通红,“你个小崽子,关你什么事,我只是担心……你们被人所骗,吃下毒米粥,一命呜呼!
明明是一番好心,却被你们当成馿肝肺!
你们也不想想,连朝廷的赈济粮都没有拨款下来,又怎么会有什么好心人在此施粥行善!肯定是别有居心!乡亲们不要被骗了!”
“呵……”
那少年嗤笑,“一看大掌柜就是没吃过苦,没挨过饿的人,真正饿过肚子的人,根本就不会在乎这米究竟是不是陈米、馊米、坏米!
我们要的只是填饱肚子!你是哪家米铺的掌柜?怎么有人施粥行善,影响你抬高米价所以才来搞这么一出是吗?我看你今日就是来摸摸底细,明日便会来投毒!”
话音刚落,四周响起此起彼伏的吸气声,“真的假的?”
“也许只是来占便宜的人?”
“就是,看他的样子根本不需要救济……”
“……”
众人议论纷纷,显然少年浑然不惧,掷地有声,有理有据的一番话,获得了大家的信任,看向老头的眼神满是猜忌狐疑……
很快人群中有人惊叫出声,“这……这人好像周记米铺的二掌柜啊。”Χiυmъ.cοΜ
“是啊!就是他!我昨日去买米,说好四十天前,我结账要拿走时,他又不肯了,非要多收我十分,说什么米价上涨,一时一个价!”
“这般黑心肝烂肠子!真让这个小伙说中了,他就是来闹事,阻止大善人施粥的!他要断了我们的活路,要害死我们啊!”
人群中一个妇人抱着怀中的孩子嘤哭泣,“这世道难道真要逼死我们这些穷苦百姓吗?”
说着愤怒的众人起身逼近,那掌柜吓得腿脚发软,依旧梗着脖子说道,“你们这群穷酸刁民,现在粮食减收,买不起就别买啊!
哼,就你们这群贱民,毒死也是活该!”
话音刚落,便被突如其来的石头砸破了头,那群民众压抑许久的怒火,对生活的不满,瞬间找到了发泄的出口。
一拥而上,你一拳我一脚的,紧接着他的衣衫被人剥去,兽皮小袄连同脚下的棉靴也一并被人趁乱偷走。
直到他被剥得只剩里衣,口鼻淌血的一动不动,众人才意识到自己手上沾了人命,转瞬间化作鸟兽,溃散奔逃。
小武周身燃起大仇得报的快意,远远地站在人群外,看着那老头被众人殴打致死。
除了最早丢下的那块石头,他再也没有参与分毫。
上官思冷漠地轻笑一声,那少年倒是个有心机的狠人……
看完了热闹,也算完成了哥哥布置的任务,上官思一刻都不想多待,转身便想回客栈。
不料,那小武却忽然拦在他身前,定定地看了他许久,忽然发问,“我要怎么样,才能像你这么有钱?
出行有车马,穿得起绫罗绸缎,还有闲钱布施!”
若说之前的闹剧,让上官思兴致缺缺,可如今他却对眼前的人,升起来几分兴趣。
“你这小鬼,倒是有趣?你真的想知道?”
上官思轻笑着,那少年立刻跪倒在地,砰砰砰,真心实意地扣了三个响头,“求恩人赐教!”
眼前人浑身污糟,一双眼睛倒是生得好看,此刻正亮得惊人。
上官思嗤笑,眼神中满是恶劣的嘲弄,“你想成为我这样的人?倒不如还是白日做梦来得实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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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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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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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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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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