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府被查抄,府中所有人被收监待审,此事闹得沸沸扬扬,很快便传遍了全城。

  后宫自然也得到了消息。

  嘉敏公主唇角微勾,皇兄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一旁的大宫女绘声绘色地描绘着秦念之一身正气,不卑不亢地弹劾老国公,当场将老国公气得吐血的事迹,仿佛亲眼所见一般。

  嘉敏公主眼底闪过憧憬,最终落寞地垂下眼眸,很快又勾起一抹淡笑,素手微抬,身旁的大宫女春樱立刻托着她的胳膊,躬身伺候。

  “母后母族遭此大难,本宫自然要去好好宽慰一番,尽尽做女儿的孝心,才不枉母后多年的苦心养育。”

  “公主纯孝,是太后的福气。”

  春樱是嘉敏回宫后新培养的心腹,自然知晓太后与公主并不如表面上表现的这般母慈子孝……

  长春宫内

  嘉敏公主一踏进宫门,便不顾众人的阻拦,闯进内室。

  孝仁太后身边的嬷嬷想要去阻拦,却被春樱一下子推开,“嬷嬷这是何故,公主殿下忧心太后,你为何拦着不让进。”

  嘉敏已经灵活地绕开两人,一边掏出绣帕,擦着眼角,带着哭腔闯进了内室,“母后,母后,听说舅父得罪了皇兄,被革职抄家,择日问斩。”

  内室中一道人影闪过,孝仁太后已经冲了出来,克制住怒气,斥责道,“堂堂一国公主,慌慌张张,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嘉敏放下手帕,露出通红的眼眸,看向孝仁太后的眼神怯生生的,犹如一只受了惊吓的小白兔,“母后,你……

  儿臣只是太担心您了,您为何这么凶啊?”

  孝仁太后强压下心头的不耐,也不知自己究竟是将她养得太成功,还是太失败,竟一点眼力见也没有。

  生硬地安抚道,“母后忧心母族,并不是对你发脾气,你不在你的长宁宫好好呆着,跑来这里做什么?”

  “儿臣……听说了朝堂之事,想着母后此刻一定难过得紧,便想来陪伴母后……”

  “不必,你莫要乱跑,安心在长宁宫备嫁吧。”

  孝仁太后眼神不经意地瞟了过屏风,语气漠然淡薄。

  嘉敏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失声痛哭,“母后怎么如此心狠,究竟是为何一定要儿臣远嫁和亲?

  明明皇兄并未答应,母后不趁这段时间替女儿周旋,反而要我安心待嫁。”

  边说边抄起桌上的茶几砸向不远处的雕花屏风。

  “乒乓”脆响。

  伴随着孝仁太后的惊呼,屏风后似有人影闪动。

  嘉敏公主似乎无知无觉,依旧任性地摔打室内的器具,眼瞅着满屋狼藉,屏风也摇摇欲坠。

  孝仁太后像是忍无可忍,猛地拽过嘉敏公主,一掌打在她的脸上。

  “够了,给哀家滚出去!”

  嘉敏泪眼盈盈,捂着红肿的脸颊,眼底闪过受伤,像是被人抛弃的孩子,大颗大颗晶莹的泪珠顺着脸庞缓缓落下,“母后,你竟然打我?”

  说着恨恨地剁了剁脚,哭着跑了出去。

  眼瞅着人已经跑远,孝仁太后关紧了房门,这才绕到屏风后,“你没事吧。”

  屏风后正躲藏着一个小太监装扮的男子。

  “无碍,隔着屏风的,就是被溅了些茶水,嘉敏没发现我吧,我总觉她刚才像是有意为之,故意冲着屏风砸东西。”

  太后不以为意,“应该不会。

  她自小就被我惯坏了,也没什么脑子,估计就是刚才我让她安心待嫁,刺激到她了。”wWW.ΧìǔΜЬ.CǒΜ

  独孤轩沉思道,“如今正值多事之秋,母后还是多加留意些。至于嘉敏,她毕竟是母后一手养大的,若是母后不舍,也不是非她不可。”

  “轩儿不必担心,母后并无不舍,嘉敏她能派上用场,是她的荣幸,也不枉母后养了她十八年。”

  独孤轩眉头紧锁,“可宣和帝迟迟不肯松口,只怕这次联姻未必会成。”

  “呵,不过是做做样子,毕竟他也要顾及自己的名声。不过是牺牲一个公主,便能换回三座城池,这样的诱惑,只怕没有哪个君王能抵挡得住。

  不过轩儿倒是提醒我了,母后是该做两手准备,若是和亲这步棋走得不顺利,不如母后想个法子让你尚公主。

  从此有个驸马身份,行事起来也更加方便,咱们母子也能时常见面。”

  独孤轩想到刚才那个清秀可人,泪眼盈盈的女子,“但凭母后安排,只是最近诸事不顺,是我们小瞧宣和帝了,就连百里寒这个老东西都栽了,儿臣实在不方便出面,母后可有打算,万一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

  “轩儿放心,母后会让他心甘情愿赴死,绝不会拖累我们。”

  孝仁太后重重地捶了一下茶几,面色阴狠,“真是个没用的废物,明明已经重伤沈峤,抓了穆彦全家,毁了物证,却还是被秦念之钻了空子!

  到底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死了活该!

  就是可惜百里家这步棋,我们整整布置了二十年。”

  一想到此处,孝仁太后简直气得呕血。

  “还有那该死的赵君玄,早知道当初在冷宫中,就不该留他一命,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独孤轩神色凝重,“当年太子和三皇子斗得厉害,本想坐山观虎斗的,哪成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一个母族尽灭,毫无权势的冷宫落魄皇子,竟成了最后的赢家,他倒是隐藏得够深……

  算了,如今在感叹这些也无济于事。

  母后,千万要保重自身,万不要在与他起争执,他能骗过所有人,绝非善茬。

  我这段时间不方便再进宫了,你自己要多多保重。”

  “好好,万事以自身安全为重。”

  孝仁太后看着眼前这个聚少离多的孩子,满眼不舍。

  “对了那个孽子最近可有为难你?

  独孤星月这个贱人,父王在世时,便事事压我一头,好不容易死在外头了,还生了个孽子来挡我儿的路。”

  独孤轩轻笑,眸中闪过一丝轻蔑,“如今教众一分为二,他带走了一直追随二姑母的老臣,隐迹乡野,甚少露面,或许在哪儿做他的土皇帝也未可知。”

  “哼,果然是个没有骨气的废物,原也指望不了他!

  我的轩儿,复国大业落在你一人肩上,你一定要争口气,只有你才是光复故国的希望。”

  独孤轩喉头耸动,面上露出一抹苦笑,“儿臣知道,母后宽心。时间不早了,儿臣还是先走了,母后要照顾好自己。”

  ……

  “公主,果然不出你所料,你走后不久,太后宫中出来个眼生的小太监,混在出宫采买的队伍中,已经快到了宫门口,需要我们将人拦下吗?”

  “不……不需要,这宫中这越来越有意思了,不是吗?”

  嘉敏轻笑着折下枝头上最大最艳的一朵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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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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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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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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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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