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香楼是东都城里一个不算入流的小青楼。

  楼里的姑娘不仅要被老鸨剥削,更时常被恩客欺辱,受气挨骂更是家常便饭的事。

  可偏偏几个月前前,倚香楼出了个色艺双馨,颇有才情的小娘子秋雨,一举成了倚香楼的活招牌,台柱子。

  三首词赋宛如天籁,惹得东都城里的世家公子竞相追逐,一掷千金,也使得不入流的倚香楼一跃成为东都城文人墨客的聚集地。

  此刻秋雨正在闺房里忿忿的摔着帕子,“一个病痨子,死瘸子,也敢给本姑娘脸色看。要不是见她还有几分才华,早就将她卖到下等窑子里,如今有吃有喝还有人伺候,竟敢拿乔,给我脸色看。”

  一旁侍候的丫鬟雪儿,战战兢兢道,“姑娘莫急,许是这曲子确实难作,再给芝芝姑娘一些时间。”

  秋雨随手赏了她一个巴掌,“我能等得,贵人能等吗!明儿我就要去郑大人的府上唱堂会了,这么好的机会,若是不紧紧抓住,难道要一辈子留在这个倚香楼,当一辈子的雅妓?”

  雪儿捂着红肿的脸不敢再吭声,内心却不停咒骂:活该,不过有几分姿色又没什么本事的三流妓女,占了芝芝姑娘作的几首曲子便敢在外头叫嚣,立才女人设,在外头大放厥词时怎么不着急,就会打骂我出气……

  秋雨有些焦急地在堂屋里来回走动,“不行,这事不能再拖了,大人几次差人来问我新曲子作的怎样……

  你去告诉那个死瘸子,最多三日,我一定要看见新曲子,否则有她好果子吃……”

  ……

  秦念之听到雪儿的传话,终是缓缓叹了口气,“雪儿姐姐,填词作曲哪有那么容易,秋雨姐实在是让我为难啊。”

  雪儿眸光一闪,颇有几分义愤填膺,“芝芝姑娘,我明白你的难处,实在是秋雨太过贪心了。

  她在楼中本也没什么地位,要不是一时运气好救了姑娘,哪有如今的运道?

  姑娘送她三曲,将她捧到花魁的位置上,已是仁至义尽。是她贪心,对外将曲谱占为己有,惹了大官爷青眼还不知收敛。

  如今京城来了贵人,要她去唱曲,她这才急了,想要挟姑娘继续为她写曲。”

  秦念之神色微敛,装作不经意的打探着,“噢?京城来的贵人?难怪秋雨姐这般急迫,确实是个飞上枝头的好机会,只是不知是哪位大官啊?”

  雪儿不疑有他,一股脑的吐露了个干净,“我也不太清楚,只是上次陪秋雨去知州府上唱堂会时偶然听到的。

  听说来了好几个大官,其中一个好像还是个亲王世子哩……”

  雪儿用手指了指天,一副高深莫测点模样,“总归是来了好几个大人物,我看东都城定是要出大事了。”

  秦念之微微一笑,“好姐姐,我上次请你帮我打听苏氏商行,你可有消息。”

  雪儿不解问道,“你要寄家书请家中父母来赎你,为什么一定要找苏氏商行呢?”

  秦念之眼眸低垂,看上去颇有几分悲伤心碎的模样,“不瞒雪儿姐姐,我弟弟是苏州商会里的一个小管事,家境也算殷实。

  可我看上一个漂亮书生,弟弟不同意,我便与书生私奔了。没成想,那书生见色忘义,又嫌我身子太平,最后竟将我抛弃,我羞愤之下投河自尽,机缘巧合下被你们救下……

  如今我也想开了,什么狗男人,我只想回家,所以还求雪儿姐姐成全。”

  “我……我只是个小人,平时照顾秋雨姑娘又要打杂实在无暇……”

  “芝芝决计不会让雪儿姐姐白跑一趟,我这还有两首曲子,词风清丽更适合姐姐这般楚楚动人的女子,若姐姐愿意帮我送信,我便将这两首曲子送给姐姐。”

  “使不得使不得,秋雨姑娘若是知道了定会扒了我的皮。我可不敢。”

  秦念之眉头紧蹙,“可秋雨姐姐妖娆妩媚,并不适合这两首曲子。也罢,既然雪儿姐姐无心,我便去找找其他人帮忙。”xǐυmь.℃òm

  “别别……我答应,答应还不行吗。不过你可不能诓我,当真有曲子给我。”

  “那是自然,姐姐若不信我唱两句给你听听。”

  秦念之素手打着节拍,轻唱起来,曲调婉转悠扬,曲风柔和舒展,雪儿一时听得入迷。

  可秦念之只唱了两句便闭上了嘴,微笑着问道,“怎么样,雪儿姐姐这回信了吧。”

  雪儿咬咬牙,“好,成交,我帮你送信。不过我要看一眼你信中内容……”

  “那是自然。”

  从怀中递出一张信纸,雪儿狐疑地打量她一眼,有种被算计的感觉,撇撇嘴,就算被算计又如何,有机会出人头地,谁还愿意做个打杂的姑娘。

  可她将信翻来覆去地查看,显得有些不可思议,“这是什么意思?你不会唬我吧?就画了一块玉佩?”

  秦念之垂下眼眸,她画的正是上官念给自己的苏州商会会长信物,--莲花玉佩。

  当时自己被人劫走,身上信物尽数丢失,又身负重伤,将养了几个月,才堪堪能走,如今只能寄希望于苏州商会的管事,认出这件信物,将此事告知上官念。

  “这是我家祖传的玉佩,我让弟弟千里迢迢来接我,总要拿出点表明自己身份的信物才是。

  可你知道的,我被打捞上来时身无分文,哪有能表明身份的信物,只好只画一个弟弟的玉佩,你到时见了苏州商行的管事,让他把信转交给玉佩的主人便可。”

  雪儿面色狐疑,“就这么简单?你不写点别的?”

  秦念之猛地垂下头,嘤嘤假哭,“我私奔是时已经和他决裂,也不知弟弟他能不能原谅我。

  他若是还在乎我这个姐姐,我何须多言,他若是无情寡义之徒,我又何必将自己的伤口晾给他,让他耻笑。”

  雪儿终于收起戒心,安慰道,“好了好了,你别哭了,我帮你送便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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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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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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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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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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