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被带到一间厢房,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人抱了满怀。
那人胸膛温热宽厚,臂膀坚实有力,双臂紧紧圈着自己,甚至强有力的心跳声也听得清清楚楚。
秦念之靠在他胸前,感受着片刻的安心,很快便清醒地推拒道,“陛下,松手,于礼不合。”
宣和帝敛下眸中的疯狂、燥郁,轻轻松开手,喑哑的嗓音问道,“你为何从未与朕说过?是不相信朕吗?”琇書蛧
秦念之:“我那时和你并不熟悉,你身边伴读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宣和帝有些偏激地质问道,“那后来呢,后来我们那样好,你为什么从没说过!”
秦念之先是一愣,自嘲道,“说什么?说我生来便不得母亲喜爱,不被父亲重视,是个没人喜欢的讨债鬼。
说我性子卑劣,天生坏种,害死自己的母亲和未出世的弟弟。”
“对不起,对不起念之,是我太着急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念之是这世上最好最好的人,你不要这样说自己。”
秦念之自我厌弃的模样吓坏了宣和帝,他慌慌张张,语无伦次的继续解释道,说到最后,甚至红了眼眶。
“念之,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之前过得这么苦,若是我能早些注意到你,认识你就好了。念之,你疼不疼啊?”
“念之,你疼不疼啊?”
“疼不疼啊?”
秦念之有些恍惚,像一只被人重重敲碎了外壳的蜗牛,露出柔软的内里。
强忍住眼眶中的酸楚,“我不是。我没你想的那么好,我骗了你……”我就是个不男不女的妖怪。
宣和帝再次将他抱了个满怀,“她该死,她该死千次万次!只是她不配让你脏了手。”
秦念之深吸一口气,鼻息间满是淡淡的,令人安心的白檀香,“陛下不必担忧,人不是我杀的,可我的的确确确存了弑母之心,只是当时年小体弱,不能得手,如此看来他们倒也不算诬告我。”
宣和帝多少松了口气,安慰道,“她多行不义必自毙。念之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不管幕后之人所图为何,朕都不能眼睁睁看人往你身上泼脏水。”
秦念之轻笑,“不就是是名声坏些,总归无碍,反倒自在。
倒是陛下,千万不要插手,这幕后之人意图明显。不仅仅想要毁了我,更想像借此事坏了陛下的名声。”
宣和帝眸色深深,一腔爱意隐于心底:朕根本不在乎名声,朕只要念之你好好的。
突然听见门外传来赵允成胡搅蛮缠的叫喊。
“别拉我,念之是不是在里面,让开,我要进去!”
“世子,您就别难为小的了。”
“……”
宣和帝忍不住蹙眉,“让他滚进来。”
周斯得令,退到一边,赵允成顶着头上的纱布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一见到秦念之,瞬间委屈巴巴。
“你太不够意思了,当年我可是真真切切把你当亲弟弟来疼的。我进进出出秦府那么多次,你却一次都没想过向我求救!一次都没有!
我真是白痴!竟毫无察觉,难怪我每次去找你,十次有七次见不到。
那个毒妇!她是不是疯子?为何这般对你?我现在就去掘了她的坟!将她挫骨扬灰!”
厢房瞬间静默,宣和帝内心升起一丝隐秘的平衡感,看来赵允成在念之心里也不算重要。
秦念之微微抱歉,斟酌说道,“我从小就性子乖张孤僻,不太会和人交流。
总之还是谢谢你。那时你常来找我玩,我很开心。后来你不声不响地就去了封地,我一度还感到失落难过……”
许是突然想到赵允成不告而别的原因,秦念之突然止住了话题,面色有些古怪。
赵允成却兴致勃勃,显得十分激动,“你那时很失落?你心里有我?念之你放心,我以后都不会离开你。诶呀,你不要这么冷漠吗,你、我、李湘禾行了吧,永远一起。”
眼看赵允成说的话越来越离谱,秦念之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倒是没了心情悲春伤秋。
宣和帝额头青筋跳了又跳,忍了又忍,“你闭嘴!”
要不是看在秦念之心情好转的份上,就凭他不遵皇命,私自外出,非要治他个抗旨之罪。
“哦,还有陛下?那就我们四个,四个永远一起,放心我可不像某人成天拈酸吃醋,毫无风范!”
……
很快便到了第二天公审。
是非对错终要有个结果。
秦念之一踏上公堂,明显感到周围的民众看向自己眸光变得复杂,不再像昨日那般满满的嫌恶憎恨。
特别是一些大姑娘,小妇人,一个个双目含泪,同情怜悯地望着自己,莫名散发着母爱的光辉,也不知是不是又听了什么离谱传闻。
老国公百里寒依旧满面红光,胜券在握的得意模样,大概认定自己再也翻不了身,难得的没有出言讥讽。
赵允成顶着纱布,百无聊赖地把玩着玉佩,看见自己时,双目泛光,单手握拳鼓劲,十足的显眼包。
秦念之无奈地移开目光,就见眼底乌青的景明对自己龇牙咧嘴,看口型应该是:“加钱!”
忍不住轻笑出声,觉得周身一轻,似乎挣脱困扰自己许久的枷锁,自己并不是一个人孤立无援。或许她不喜欢自己,也不全是因为自己不好……
伴随着惊堂木的重击。
“升堂!”
“威武……”
“威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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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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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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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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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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