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后,我们来到横山林区比较靠里的营山村。
村里没招待所,没找到地方住,只好去敲村委会的门。村支书给我们找了间守林人的临时空木房子。我们付了钱安顿了下来,在村里呆了几天,租好了马,几经辛苦,找到了一个当地的朝鲜族退伍兵顺子愿意做我们的向导。
阿莫有单独的房间,但她几乎没怎么跟我们说过话,眼见有成为闷油瓶第二的兆头。
大概是第三天早上,我起来以后走到门口,就看到有个人蹲坐在雪地里,吭哧吭哧不知道忙什么。
走过去一看,是阿莫。小丫头冻的手指通红,却把手套扔在一边,一脸专注地在拍打一个雪堆,连我走过来都没发现。
“丫头,这是堆什么?”我问。
阿莫“嗯”了一声,眯起眼睛抬头看到是我,松了口气露出一个甜甜的笑,“雪人啊,你要不要一起?”
我看她神色还有点不自然,估计是忌讳陈皮阿四在附近,就想着还是别惹那个老头。
正要开口拒绝,丫头却忽然说:“吴邪哥哥,帮我滚个雪球好不好?”
小丫头用那种语气问“好不好”,我是没半点抵抗力,就老实蹲下来刨雪。
阿莫看了看我就笑,“你怎么一点原则也没有,要是宁小姐邀请,你是不是也稀里糊涂就来了?”
我“啊”了一声,心说宁小姐?这啥神转折?
“你太没有防备了,”阿莫搓着手呵气,“连我和陈皮的关系都没搞清楚呢。小白兔,别这么容易相信刚认识的人啊。”
我愣了愣,下意识先是防备,随即又觉得她话里有话——难道这些人里有谁不对劲?但她这样隐晦的提醒我,想必也冒了不小的风险,这又是什么原因呢?
“不好意思啊,太冷了,我要回屋了,”阿莫站起身对我歪了歪头,“可以帮我把雪人的脑袋堆好吗?”
我一脸懵逼看着她微微鞠躬,转身走了。心中一动,就看到原来那边叶成扶着陈皮阿四出来了,阿莫裹着披风往他们那边迎过去。
我看了看雪堆和手里的雪球,莫名有些气闷。心说好吧,堆吧。就把手上小西瓜大的雪球往雪堆上一摞。
这一下引起了滑坡,雪堆裂开小块,雪球也滚了下去。
我忽然发现雪堆里有什么金属光泽的东西闪了一下,立即脑子里过电一般精神了,也紧张了起来。
借着身体的掩护,我拨开干雪,看到一个小梳妆盒,就是上次在西沙看到阿莫照镜子用的。
我心里一惊,暗道果然。也顾不上冰冷了,直接把盒子塞进了袖口里,冻的自己直哆嗦。
那边陈皮阿四似乎往我这儿看了几眼,我也懒得管,揣着手就回了房间。
胖子正靠在床上研究二道白河送来的装备,顺便和潘子互怼。里面有大包的卫生巾,见我进来兜头丢给我一袋打算拉上我。
我说:“放下,放下。看个东西。”
“嚯,小吴你行啊,雪地里也能刨出好东西?”
“不是,”我说着从袖子里摸出那个小盒子,“你看这是什么。”
胖子记性好眼神也好,“哟,这定情信物啊?你可真有效率,在陈老头子眼皮底下……”
潘子一开始有点懵,但听了胖子的话忽然严肃起来,“小三爷,你可不要被蛊惑了。据我所知,所有接近那个女人的人都被陈皮阿四处理掉了。就连他自己的伙计他都剁了一只手。”
我心说我靠,我看着这么容易被诱惑吗?忙让他俩小点声,把之前的事情说了一遍。
潘子似乎想不明白,挠了半天头,“小三爷,你还是要小心。”
“老潘你特么有没有过娘们,这小心那小心的。”
胖子拿起那个梳妆盒又看了看,忽然说:“哎天真,你看这是不是刻了字?”
我凑过去一看还真是,刻的不深,只在塑料外壳上留下了白色的划痕。上面写着“关键时候打开”附带一个惟妙惟肖的鬼脸表情。
“……关键时候是什么时候?”我问。
“不清楚,”胖子有点手痒了,“我觉着现在就挺关键的。”
我心想不会是锦囊妙计之类的东西吧?诸葛亮多智近妖,那小丫头难道是千年狐狸成精?
眼看胖子最近没棺可开,已经饥不择食伸出圆手,我赶紧按住他,“你别乱来啊。我看这东西还是我保管比较好。”
胖子“嘿”了一声,一脸不满缩了回去,“得,那你揣着吧。小狐狸就吃定你这种不懂变通的书呆子。”说着就躺回去闭目养神了。
我有心反驳,但看胖子不打算说话也只得作罢。
——————你的视角——————
其实我本来是打算一直把病弱小白莲的人设维持到下斗的时候,结果王胖子和吴邪天天上演二人转,疯狂挑战我的贤淑底线。
二道白河的装备送来以后陈皮让我点一点,因为搞不到专业装备,所以看到那些日用品他们都傻了——大概这帮糙汉子从来没见过那么大包的护舒宝卫生巾。
胖子看看卫生巾,看看我,看看卫生巾,又看看我。吴邪这几天给带坏了,两个人同速率转头,宛如一条岭上的胖瘦狐獴。
于是我找了一天,偷偷把玉痋塞给了吴邪,因为接下来的计划可能会发生非常多的变故,哑爸爸的生存能力肯定还是能应付的,但是小白兔就不一定了。
万一遇到什么事情,玉痋会跟着我的气息找到我。这样一来,或许能助他们脱困,或者他们能够为我收尸。
不过收尸费可是相当昂贵的,我这样的穷鬼未必支付得起。
倒是死后附在童男身上,借点阳气比较靠谱。
话虽这么说,偏偏吴姓童男好像过于会意,现在只敢跟我眼神交流,小哥两耳不闻的本事又实在是太强。
我现在的人设是被陈皮逼得病入膏肓,没人主动找我,满腹骚话憋的都快抑郁了。
最后居然是胖子拿着卫生巾问我。
“这是给你用的吗?”
我又感激又觉得这事情十分的尴尬,于是跟他细心的解释,“不,大家都用。你可以先用两个适应一下,对了,粘的那面朝上。”
——————吴邪视角——————
顺子告诉我们,这个季节一般人不会上雪山,由于风雪变化,基本上每天的路都不一样,而且上去了也没东西。
我们商量好了价钱,事情就拍板下来,整顿了装备,十个人十四匹马浩浩荡荡就往林区的深处走去。
从营山村进林区,顺着林子工人的山道一直往上四个小时,就是“阿盖西”湖,朝鲜话就是姑娘湖,湖水如镜,一点波澜都没有,把整个长白山都倒影在里面。
阿莫似乎恢复了些精神,拿着相机咔嚓咔嚓拍了好多照片,又给我们所有人合影。
我注意到她没有给自己拍一张照片,觉得有些奇怪。
胖子说:“这都能好奇,小吴同志,你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我顿时有点怒了,想一拳锤过去,却被胖子一把搂紧了肩膀。他低声道:“要我说,咱们待会儿悄悄拍她一张。据说有的什么妖怪鬼魅在相机之下是会现原形的。”
这一次居然连潘子都附和了。
相机成像的原理和人眼是完全一样的,这绝对是无稽之谈。但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想法。
虽然应该不会出现让这小狐狸现原形的操作,但她避免拍照的行为一定程度上这就肯定了“拍照”是有意义的行为。
当然,也可能是她觉得自己没化妆不好看所以不拍照。女人的世界我不是太懂。
大家都在拍照,我偷拍一张肯定是不明显的。
潘子还是不放心,“小三爷,我给你把风。”
等我按下快门,咔擦一声之后,胖子立即凑了过来。
“小吴你拍照技术还不错嘛,”胖子道,“拍得挺好看。给胖爷我再来一张?”
照片上阿莫正双手捧着水壶喝水,光影构图都没有什么特别的。不过倒是让我想起了上学那会儿班上女生跑八百米之后,总有那么几个在喝水的时候会被一群男生偷瞄。
挺漂亮的,我心想,就对胖子说:“那是人家长得好看,拍你,我也没信心啊。”
胖子:“……”
“吴邪哥哥?”
我和胖子悚然一惊,只见阿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过来,我和胖子对视一眼,决定隐瞒偷拍的事情。
“怎么了?”我心说你不是说要少和我说话吗?现在没关系?
“合个影呗。”她举了举手里的相机。
我心中一动,顺嘴就接,“好啊。”
刚想凑过去,就听小丫头指挥,“胖爷你站左边,小哥右边。搭个肩膀呗?嗯,小哥能不能稍微笑一笑,啊这样就行,嗯很帅,好啦。”
我估计照片上我笑的猝不及防,同时心里还有点尴尬,觉得自己刚才可能是想多了。不过转念心说这丫头居然使唤的动闷油瓶了,也算有点厉害。不过胖子对此倒是没什么说法。
继续往下走,我们第一夜要在边防哨过夜,然后第二天,我们就要过雪线了。
此时“阿盖西”湖已经在我们的下方,我们由上往下俯视,刚才若大的湖面就犹如一个水池一般大小了。这个时候,我们所有人都发现,另一只马队出现在了湖边,这只队伍的人数远远超过了我们。
我们觉得有点意外,胖子拿出望远镜,朝下面看了看,然后递给我道:“我们有麻烦了。”
——————你的视角——————
阿宁的队伍在我们前面,估计是这帮老外用了什么手段和边防做交易。
不过这一次我倒是不觉得他们一定能在我们前面进入云顶天宫。老娘可是有bug的人。
我的笔记上有一段的意思大概是我们沿途遇到的一条裂缝是可以直通到云顶天宫里面的,入口处有一个黑色石雕。
这件事我很早就告诉了哑巴张,至于这条路到底如何想必哑爸爸已经有数了,抱紧大腿就完事。
爬雪山是个体力活,一开始只是骑马杠屁股,雪线以上逐渐走到了马都不愿意走的地方,就不得不开始拼腿长。
我自问比例上也不算短腿,但一脚踩下去就发现和那些一米八几的老爷们真是没法比。没过多久我就累的昏天黑地。
倒不是身体真的一点力气也没有了,而是肺活量的问题。
本来北方的冬天我就会觉得干,这会儿空气又冷又利,喘都喘不进氧气。肺病的事情又是假戏真做,我感觉真有点扛不住了。
本来计划梨花带雨哭唧唧一场,结果这鬼地方眼泪都能支棱起来,哭完我脸肯定也得冻上。
四周打量了一圈,默默在前进中换了个比较适合撒泼打滚的位置,把吴家小太爷放到了VIP席位。
俗话说得好啊,该配合你演出的我视而不见,为了不冷场,还是找个比较可能会捧的座儿吧。
我当时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从什么时候起开始懂得了“撩拨”二字的含义。
m.xiumb.co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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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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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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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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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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