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条街道宅子整齐划一,没有什么明显的不同,不知道的也只以为是普通的殷富人家。
外面看格局跟楚阁差不多,也是两个门头,十一进去敲门后不久,管家婆子出来迎的他们,从侧门带了他们进去。
把他们带到正院的厅堂,黎家书香气四溢,家具古香古色已经有点年头,墙上的墨宝不贪多只悬挂了两幅,简简单单的水墨丹青,但是一看就是名家之作。
“老爷太太们先坐下喝口茶,蓝川先生片刻即到。”说完管家婆子退了出去。
又有书童马上过来招呼他们坐下,有人跟着上了茶水,两个人都毕恭毕敬的,出入都不发出声响,极讲文人的静雅之道。
前院有一个小厮正在铲雪、清扫枯枝,无声中的沙沙声,更是显得残冬里的寂静,这也许也是应对了文人无欲无求的孤傲做派吧!
“不好意思,刚刚小憩一会,没想到你们过来那么快,让三位秀才和老太太久等了。”
看到穿戴整齐的蓝川先生出来,他们一行人连忙站了起来行礼。
蓝川先生看着似乎比上次在清流县的时候更清减了些,想来是奔波在外,也受了不少罪。
文人的这种过年都要流落在外,丢下家人都要云游的做派在古代也是颇有争论的。
像他们这般,年节喜欢一家人凑在一起热热闹闹的人家是很难认同的。
文人自认为的清高,在普通老百姓看来就是古怪。
“蓝川先生这一行,没受到流民冲撞吧?听高院长说蓝川先生也是才回来几天,我们是不是来得太早了?多有叨扰,不好意思。”
如果不是他们的到来,恐怕蓝川先生回来会好好休养一段时间也不一定,可不就是叨扰了嘛!
“还好还好,本是想去乡野采风,没想到后来也被迫住进了封高县的官邸里躲避,着实狼狈,还好总算没出事。”蓝川先生哈哈大笑,一点话里说的狼狈都没有,果然是心胸开阔的,应该是极容易将苦难看开的人。
“夫君,我是不是来晚了。”
随声进来的一个妇人,年纪看着比蓝川先生小了不少,最多四十出头,略施粉黛,穿着非常素雅,颇有江南水乡风格的水墨裙装很是飘逸,但是外面套了一件厚厚的袄子,头上也是简单地插了支玉簪,并不做太多的修饰,却让人看来非常舒服。
也不知道蓝川先生怎么舍得将这样的尤物留在家里独守空房。
“这是拙荆上官氏。”听了蓝川先生的介绍,他们一行人又连忙站起来,给黎夫人行了礼。
黎夫人身材纤细,性格温婉,很有江南美女的风情,一点都没有顾忌他们都身份,却是笑脸盈盈对他们一行人微微颔首,稍稍弯腰福了一礼,礼貌得体。
颜爷爷就着蓝川先生感兴趣的灾情之事,聊了村子里的事情和河清县的做法,蓝川先生很是赞许萧大人的做法,觉得他不等不靠,比他游历经过的其他县做得要好,特别是挖井和施粥、救济、安置,都觉得他们清流县是抢在了前头的。xǐυmь.℃òm
颜永宁双手给先生呈上带来的六礼,这都是照着京城的规矩,一大早才叫周婆婆出去准备的,蓝川先生让小厮接过后,颜永宁又从父亲手上接过用桃木包装的一个礼盒,恭恭敬敬地呈给先生。
“这是家父偶然所得,觉得还是更适合先生,望先生笑纳。”
“颜老秀才客气了。”蓝川先生并不在意,只是按照礼节把盒子打开。
“这是《梁真卿孤籍》,绝版了呀!”
本以为只是普通的礼品,没想到普通的农家弟子居然可以拿出前朝的大师真迹,蓝川先生拿起来翻了翻,眼睛都大了,显然是不可置信的。
“这是送给老夫的?~~你们可知道它的价值?”这样的孤本,千金难求,可以说是价值连城的,蓝川先生是实在人,可不想因为他们不知道而坑了他们。
“这样东西也只有在先生这才能体现它的价值,在我们手上也是浪费了,而且学生已经誊写了两本,可以受益终生了。”
“好东西呀!好东西。”蓝川先生虽然知道这拜师礼下得重了,但是眼睛和心里却是舍不得,开始有点犹豫是收还是不收?
最后还是抵不过自己的内心。罢了,反正本就是想把自己的毕生所学,全数传授给这个关门弟子的,最终还是收下了。
又跟他们寒暄了一下,颜奶奶怀里的福宝兴趣缺缺,有点蔫了。
黎夫人连忙叫人给她上了两碟糕点,连连责怪蓝川先生:“这老头子光记得看自己的宝贝,怎么都不顾着点这孩子?”
“倒是忘了这个小家伙,福宝看着拔高了不少,可还记得蓝川爷爷?
夫人,快点给福宝两个红封,光记得说话,我都忘了还是大过年的呢!”
“也不知什么才是相公会记得的,如果不照应着,恐怕连饭你都忘了吃!”
黎夫人的话把大家都引笑了,这确实像是蓝川先生的做派,废寝忘食应该算是文人的常态吧,不然游历一番回来怎么还可以瘦一圈?
得了红封,嘴里又咬了一块杏仁糕,福宝也精神了,颜奶奶推了推光顾得吃的孙女:“福宝,蓝川先生问你话呢!”
黎夫人看福宝粉嫩可爱,也想逗她玩,只看她摇晃着小发髻,糯糯地说:“福宝不会不记得,您是四叔的先生,特别欣赏四叔做的诗来着。”
福宝笑笑吟吟地看着先生,也不知道怕,像是看久别的自家长辈似的,黎夫人喂进嘴里的糕点也不停下来。
“小家伙也知道何为欣赏呀,你知道四叔做的那首诗的意思吗?说出来让先生听听。”蓝川先生可记得这个机灵鬼,又想逗逗她。
“福宝知道呀,爷爷已经告诉过福宝了,福宝记着呢。”
“哦,那姨姨也要听听这案首的文采是如何的了,夫君回来可是把永宁一顿夸。”
颜永宁听到师母的话,一下红了脸不好意思了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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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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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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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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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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