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先生要摸鱼的尾巴吗？

　　78

　　阎凛浔没有回答墨星钰。

　　他动作有些迟缓地走到落地窗前，直勾勾往外看。

　　墨星钰随意穿了件衣服，连忙跟上他，“先生，你在看什么？”

　　阎凛浔缓缓偏头瞥他一眼，手指在落地窗上点了点。

　　墨星钰顺着他点的方向望去，正好看到摇摇晃晃的小树苗。

　　他愣了下，问：“小树苗……怎么了？”

　　话音刚落，男人忽然把落地窗推开一些。

　　下一秒，冷风裹挟着雨水吹进来：“呼——！”

　　“先生，”墨星钰连忙按住男人的手，把窗子关上，“外面下雨了，这窗不能开。”

　　男人恍若未闻，又推了推。

　　但很可惜，他的力气比不过天生神力的小人鱼。

　　窗子推不开，男人不高兴地拧起眉，目光沉沉地注视着不让他开窗的人儿。

　　墨星钰觉得先生这副模样很熟悉，当初在无人岛下大雨那天，先生不就是这副模样？

　　迎着男人的目光，他忍不住伸手戳了戳男人的脸颊，试探问：“先生，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男人与他对视几秒，忽然握住他的手指，在落地窗上一笔一划地写：星星。

　　墨星钰莫名觉得心里一阵甜，跟哄小孩似的：“先生真厉害。”

　　男人微微抬起下巴，似乎很享受被夸。

　　墨星钰眼睛忍不住弯了弯，这样的先生真的好可爱呀。

　　男人拍了拍他的手，似乎是在叫他松手。

　　墨星钰眨了眨眼睛，“先生还要开窗？”

　　回答他的是男人又推了推窗。

　　但当然还是推不开。

　　这下男人更加不高兴了，眉心拧成一团，沉沉地盯着他。

　　墨星钰非但没有被吓着，反而觉得这样的先生特别有趣，他好脾气道：“外边下雨了，不能开窗的，不然雨水会飞进来，先生明白吗？”

　　男人紧紧抿着唇，依然盯着他。

　　怎么说呢，那样子隐隐带了几分委屈。

　　墨星钰有点心软，但……

　　“真的不可以开，”他踮起脚尖在男人脸颊亲了下，“先生乖哦。”

　　男人眼睫轻颤，似乎愣了下。

　　过了片刻，他蓦然弯身在墨星钰脸颊也亲了下。

　　墨星钰一顿，“先生？”

　　男人亲完后目光紧紧盯着他。

　　那模样仿佛在说：怎么还不乖乖给他开窗？

　　墨星钰：“……”他的脸颊倏地就红了，先生怎么可以……怎么可以那么可爱！

　　见他没反应，男人眉心拧得更深，然后弯身在他另一边脸颊又亲了下。

　　亲完再次紧紧盯着他。

　　墨星钰：“……”血槽已空！

　　等他反应过来，已经收回按住窗子的手。

　　大概是怕他反悔，男人立刻推开窗钻了出去。

　　“先生……”墨星钰连忙跟出去。

　　在外边更能感受到雨水的猛烈，不过几秒，一大一小浑身就湿透了。

　　作为人鱼，墨星钰其实很享受雨水的浇灌，但是先生不行，先生手臂上还有伤的……

　　这么一想，他拉住男人，“先生，你身上湿透了，我们进……”

　　话没说完，男人忽然把小树苗抱起塞到他怀里。

　　墨星钰一愣，“给我？”

　　男人神情严肃地点头。

　　——星星喜欢，给星星。

　　墨星钰张了张嘴，眼眶有些泛酸。

　　“谢谢先生……”

　　男人撑着阳台往楼下看。

　　墨星钰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什么都没发现。ωωω.χΙυΜЬ.Ｃǒm

　　“先……”

　　再一次不等他把话说完，男人忽然转身拉住他的手往卧室里走。

　　“先生……”墨星钰回头看了眼还没关上的落地窗，“窗还没关……”

　　然而男人却恍若未闻，径自拉着他打开房门，往楼下走。

　　没办法，墨星钰怕自己太用力挣扎会把先生伤着，所以只能一手抱着小树苗跟着对方走。

　　来到楼下，男人完全没有丝毫犹豫就拉着墨星钰踏进了雨中，两人瞬间被淋成落汤鸡。

　　墨星钰有些苦恼地瘪了瘪嘴，先生现在虽然很可爱，但好像也有些……任性？

　　“先生，”雨实在太大，墨星钰不得不加大音量说话，“你出来要做什么呀？”

　　男人浑身已经湿透，白衬衫紧紧贴在身上，右臂立刻显出一个被绷带包扎的轮廓。

　　墨星钰目光顿了顿，先生果然受伤了。

　　“先生……”他下意识想伸手去触碰。

　　男人却伸手接住雨水往他脸上泼。

　　墨星钰错愕：“先生？”

　　男人没有回答，继续接水往他胸前、手臂、后背、甚至双腿上泼。

　　墨星钰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索性站在原地乖乖挨泼，反正也在淋着雨。

　　男人泼完后，转到他跟前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片刻后，墨星钰实在没忍住，“先生，你这是在干什么？”

　　男人没有回应，眉心逐渐拧了起来。

　　墨星钰：“先生？”

　　男人抿直了唇，忽然拉着他往别墅后院走。

　　墨星钰没有挣扎，两人很快就来到后院的……游泳池。

　　男人松开墨星钰的手，二话不说就要脱他身上的衣服。

　　墨星钰连忙躲开，忍着脸热：“先生，这是在外边。”

　　虽然别墅里没住着几个人，但是万一小胖和黑尾半夜不睡觉跑出来看到的话……

　　然而男人却不管不顾，还要继续脱他的衣服。

　　墨星钰实在没辙，只能把男人的双手紧紧攥住，磕磕巴巴道：“先生，你如果需要，我……我们回房里，回房里好不好？”

　　男人顿了下，目光有些迷茫。

　　——回房里干什么？

　　墨星钰一噎，大雨冲刷之下，脸颊也依然烫得他心跳加速。

　　“先生……不是想……想要吗？”

　　男人神情突然严肃，摇头。

　　——不是我，是星星。

　　墨星钰：“……？”

　　很明显这个状态下的男人并没有为他体贴解答的技能，第三次伸手要脱他的衣服。

　　墨星钰实在拗不过他，只得道：“我……我自己来……”他左右看了看，把小树苗放到旁边有东西遮挡的地方。

　　然后红着脸把上衣脱掉，浑身就剩一条小底裤。

　　雨水“噼里啪啦”打在他白玉般的肌肤上，不仅没有变得死白，反倒还渐渐泛起一层好看的浅粉，如同最完美的艺术品一样，漂亮又招人。

　　本以为这样就行了，哪知男人竟又把手伸向他的小底裤。

　　墨星钰一惊，连连后退，小脸可怜巴巴的，“先生……”正说着，忽然一个踩空，身体不由自主往后跌。

　　“啊——！”惊呼。

　　下一秒，“嘭——！”

　　水花四溅。

　　他整个人掉进了泳池里。

　　算起来，墨星钰也有很多天没有在水里好好泡过，几乎是在掉进水里的一刹那，他的鱼尾巴就自动变了出来。

　　“嘭——”男人半分犹豫都没有，随着跳下泳池。

　　于是，墨星钰刚从水里冒出，整个人就被男人抱了个正着。

　　男人是从身后抱着他的，抱得很紧，紧到能透过紧贴在身的白衬衫，看到手臂紧绷的肌肉。

　　男人在紧张。

　　墨星钰愣了下，先生在紧张什么？怕他……溺水？

　　墨星钰被自己的想法逗笑，即使先生现在状态不对劲，但也不至于忘了他是条名副其实的……鱼。

　　“哗啦啦——啪嗒啪嗒——”汹涌的雨水拍打在泳池里，宛若不成调的曲子，不刺耳，却莫名让人烦躁。

　　墨星钰被抱得有些难受，忍不住挣了挣：“先生？”

　　男人把脑袋搁在他洁白圆润的小肩膀上蹭了蹭，“星、星……”

　　一字一顿，又低又哑的声音。

　　墨星钰呆了呆，猛然扭头，“先生——”

　　“你……你能说话了？”

　　可男人仿佛听不见他说话，依然一字一顿，似自言自语般：“星、星……”

　　“先生？”

　　“星、星……”

　　“先生？”

　　“星、星……”

　　激动过后，墨星钰终于发现男人不对劲，不，应该说比刚才更加不对劲。

　　那如同复读机的声音，让他心尖忍不住隐隐泛疼，抬高手抱着男人的脑袋，安抚：“我在这，先生我在这……”

　　两人就着当前的姿势好半晌，男人忽然弯身把墨星钰抱起，让他坐在泳池边，然后稍微退后一些，直勾勾地盯着他半泡在水里的鱼尾巴。

　　墨星钰眨了眨眼睛，“先生喜欢星星的尾巴？”

　　男人抬眸，认真点头。

　　——喜欢。

　　墨星钰弯了弯唇，“那……先生要摸摸吗？”说起来，先生也有好多天没帮他摸尾巴了。

　　谁知，男人严肃摇头。

　　——不摸。

　　墨星钰一愣，“为什么？”

　　男人张了张嘴，没能发出声音，不高兴顿时浮现在那张昳丽的脸庞上。

　　男人拧着眉想了想，小心绕过墨星钰的鱼尾巴，俯身在他额上亲了亲。

　　墨星钰一时没反应过来，“先生这是……？”

　　迎着他的目光，男人耳尖倏然泛红，眼睛躲了躲。

　　墨星钰呆了呆，脱口而出：“先生害羞了？”

　　男人耳尖更红了，偏过身不与他对视。

　　从墨星钰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见男人右臂沁出点点红印。

　　先生的伤口出血了。

　　墨星钰眸光沉了沉，“先生……”

　　男人没有回应。

　　墨星钰想了想，“先生是不是喜欢星星？”

　　男人蓦地转过来，似乎惊讶他为什么会知道。

　　墨星钰眨眨眼，“这个表情……那就是喜欢了。”

　　“既然喜欢的话，那星星如果问先生几个问题，先生会如实回答吗？”

　　男人盯着他，犹豫了片刻才缓缓点头。

　　“先生真乖，”墨星钰冲他笑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那我要开始问咯？”

　　男人认真点头，似是等待老师发问的大同学一样。

　　墨星钰目光转向他的右臂，缓声道：“先生还记得手臂是怎么受伤的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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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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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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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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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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