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妈妈纳闷,“为什么不是门房先过来请咱们进厅里说话?瞧这样儿,难不成是不让进门,堵着咱在这侧门边上站着说?”
时安柔一时也没搞明白,“或许,或许云清堂哥正要出门?”
“他哪里像是要出门的样子?连个小厮都没带,身上也是在家才穿的常服。”
“先别管了,正事要紧。”时安柔朝走近的时云清微微屈膝行了一礼,“见过云清堂哥。”
刘妈妈也道,“老奴见过云清公子。”
时云清负手而立,开门见山问,“不知所为何事而来?”这是真打算堵在侧门口唠嗑呢,唠的还是这么隐秘的大事。
刘妈妈挤出一脸褶子,陪着笑,“云清公子,您看是不是进去说比较好。我家小姐有重要事情和您商量。”m.χIùmЬ.CǒM
时云清到底是读书人,最重礼数,闻言只皱了一下眉头,还是转身道,“请随我来。”
时安柔松了口气,要是让她站在侧门边说出想见晋王殿下的话,还真说不出口。
一路寒风萧瑟,飞雪漫天。几人安静行至一间偏厅外,时安柔才找到话题,“云清堂哥,您家这满院的红梅实在太美了。”
时云清沉着脸,没接这话茬,“不知你是侯府哪位堂妹?方便说下闺名?”
时安柔满脸通红。
上次深夜遇见,她分明已经自报过闺名。竟然才这么短的时间,他就没印象了?
她深深一福,“是安柔冒昧了。”
时云清脸色肉眼可见好了很多。
既是时安柔,那就不是闹出笑话的那位时安夏堂妹了。同时,他也想到这可能只是一位姨娘的女儿。
如此,便无意为难。他是个一板一眼的人,不会将怨气波及旁人。
将人请进偏厅后,他又礼数周全让人上了茶和点心,才温言细语再次询问,“不知安柔堂妹前来所为何事?”
如果对方继续冷言冷语,时安柔未必有胆子将今日的目的说出来,但现在对方温言细语给了她力量。
她红着脸,低眉垂眼道,“安柔是想着,云清堂哥在晋王府上做事……”
刚起了个头,时云清的脸就垮了下来。
时安柔却没有发现,自顾自继续说着,“安柔想请云清堂哥跟晋王殿下带个话,我有个……”
“送客!”时云清豁然起身,冷脸打断她的话。
时安柔被时云清吓一跳,说了一半的话卡在喉间,一时怔愣着,脸上血色尽失。
还想再说什么,门外守着的小厮已经进来请她走人。
时安柔一直觉得时云清是谦谦君子,做不出这种连礼仪都不顾的事情。
她没忍住,眼泪哗然落下,“云清堂哥,是安柔说错了什么吗?”
时云清负手而立,一脸冷漠,“看在大家都姓时的份上,本人奉劝安柔小姐一句,做事之前,先看看自己的身份。否则自己贻笑大方事小,牵连了别人……就不太体面了。”
时安柔被打击得全身都不由自主颤抖起来。因为她已经读懂了他的言下之意,你自己不要脸就算了,别人还是要脸的。
她记不清自己是如何回到侯府,只记得时云清脸上的表情是嫌弃,是愤怒,是恶心和厌恶。
她猛然醒悟过来,定是温姨娘嚷嚷着“我女儿以后可是要做晋王妃的人”,被人传了出去。
如果时云清知道了,是不是就意味着晋王殿下也知道了?天哪!她真的快要羞死了!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事。
最可怕的是……她好像帮时安夏铺了路。任谁都会觉得能作此肖想的人,定是侯府嫡出,不可能是庶出。
另一边,时云清让小厮给时成逸去了封信,约他下午在富贵楼见面。
时云逸如约而至。
时云清开门见山道,“大爷,有个事可能要跟您通个气儿。”于是一五一十将侯府里传出有人要做晋王妃的流言陈述了一遍。
末了,他道,“最主要是,他们认定说这话的是二婶唐氏,要做晋王妃的是安夏堂妹。”
时成逸一听,脸色立时凝重起来。他这些天忙着替时安夏办族学和一些别的事,根本没时间留意府里动静。
他摇了摇头,“不是唐氏。”
时云清道,“我知道不是唐氏,应该是哪个姨娘。时安柔是哪个姨娘的女儿?”
时成逸没想到时云清知道这么多,“你连这都查清楚了?安柔是温姨娘的女儿。”
时云清恍然大悟,冷哼一声,“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那位!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你知道这位安柔表妹今天找我干啥来了吗?她异想天开,想通过我认识晋王。此心昭然若揭啊。”
时成逸眉头皱得更紧,“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主动要求认识晋王?那是真不想走寻常路。不过这寻常路的走法,也的确轮不到她一个庶女肖想晋王妃的位置。”
晚上,时安夏收到大伯时成逸的来信,看过之后就点燃烧掉了。
唐楚君也看过了信,问,“夏儿你说,这时安柔真有那么大胆子想要自己去认识晋王?无媒无聘的,岂非坏了侯府的名声。”
时安夏笑,“这侯府名声本就不好,坏不坏的也就那样。但我可能知道她找晋王做什么了。”
“做什么?”唐楚君越来越喜欢自己女儿那双像狐狸一样透亮灵动的眼睛,看着就安心欢喜。
时安夏坐下,不慌不忙喝了口茶才提醒道,“下午小姑母派人来找我,说要赎回庄子,被我拒绝了。”
好在她谨慎呀,签了个不可赎回的附约。本以为怎么也会等一阵才来闹,结果这都前后脚来找她毁约。
唐楚君也不笨,立刻想到了,“难道安柔真的知道温泉?她去找你小姑母买庄子,又去找时云清牵线搭桥想见晋王殿下。原来她是想把这消息给晋王殿下卖个好,让晋王殿下来开挖温泉呢。”
时安夏点点头,“正是。”
母女俩正说着话,便听南雁来报,安柔小姐来了。
二人互望一眼,都不由笑开了。
这般沉不住气的么?就找来了。
时安夏不动声色,“让她进来。”
时安柔将沾染了风雪的披风交给丫环,才进屋来请安。
但觉室内如春,金碧辉煌,连空气都透着华贵的味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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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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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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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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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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