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老夫人下意识叫了一声,扔下包去夺,可还是来不及。
一缕黑色的暗气似是游蛇,嚣张地漫溢出来,却在触到顾初的手时,滋了两声,很快化于无。
顾初拾起的正是一枚锦囊,所不同的是,锦囊外表黑色,上面的金色纹线极为精致。
汪老夫人也无心去看她的包了,眼神逐渐飘忽。
顾初慢慢抽开一看,里面除了符纸,还有几根头发。
这黑色符纸不知道是被什么给染得一团漆黑,散发着一股腐肉的臭味。
凡胎肉眼什么也看不清,但是顾初却能看清上面的咒文,她挑眉。
居然是老朋友。
顾初勾了勾唇,嘴角的笑却有几分冷戾。
从这黑色符纸上感念到了一缕熟悉的气息,和那块黑色石头,出自同一人之手。
宴老夫人凑过来看,然而她看不到。
汪老夫人笑容僵硬,“这是我们随便带着玩的,阿琴,难道只许你信玄学,不许我们信呐?”
顾初微微一笑,“一般信正统玄学的人不会用黑色符纸,只有一些邪门歪道才用,秦大师肯定知道这符纸上面写的什么。”
说罢,示意宴老夫人拍照给秦大师看。
汪老夫人咬紧后槽牙,谁也不知道宴家这位新回来的是个懂行的啊?
之前周生琴把她家宴锦若夸得多厉害,俨然要成秦大师关门弟子了,结果她好几次带着诅咒符在宴锦若眼皮底下招摇过市,宴锦若却一个劲地夸她。
顾初淡声道,“顺带验一下这里面的头发,看看是谁的dna?”
“不用了。”汪老夫人闭了闭眼。
一看她这反应,宴老夫人心凉了大半截。
如果真被顾初言中,汪老夫人和自己交好这么多年,她明知道加强符咒效力,会让自己半身不遂,她这么心高气傲的人肯定会生不如死……Χiυmъ.cοΜ
这也太恶毒了!
一股寒凉的感觉袭遍全身,宴老夫人蓦地打了个寒颤。
“为什么?”她嗓音里似含着血,头晕目眩的,有些站不稳了。
汪老夫人凝视着她,眼神带着深深的痛恨,“凭什么你用爱马仕的钻石包,我就只能比你低一个等级。凭什么是我先认识宴永洲,最后却是你嫁给他?我比你差在哪儿了?”
宴老夫人一脸困惑,“我也给你介绍汪德才了啊,你也没拒绝,还和他结婚了。”
“汪德才?那是你挑剩下的!他酗酒打人……”汪老夫人掀起自己的袖子,“你看看我身上的伤,这些全都是拜你所赐!”
现实往往比电影更狗血。
李管家早已安排佣人们撤了,宴北漠站在旁边彻底傻了眼,宴绍也是故意留他在这看的,让他长点记性也好。
“你命好,嫁给宴永洲也就算了,还生了三个儿子。我嫁给汪德才之后,连生三个女儿,汪德才不止一次感慨,要是当年娶的是你,不是我就好了。后来我第四个女儿,硬生生被他踹流产了……”
汪老夫人说到这儿,泪流满面,天天听自己的丈夫提起别的女人,还处处对照着贬低她,那是什么滋味?她早已对那个女人恨之入骨。
既然世界上有一个她,又为什么要有周生琴,周生琴小时候个子矮,长得丑,家境也不如她,明明处处不如她的啊。
周生琴就只是个丑小鸭,只能沦为她的配角,而长大以后,却像是换了剧本一般,巨大的落差让她根本承受不住。
宴北漠知道这一切之后,心情复杂,声音哽咽,“可汪奶奶,你对我很好啊,还老是给我零食,带我出去玩……”
汪老夫人望着他,难得露出几分真情,“北漠,我看见你确实开心,在宴家,也确实对你最好。”
宴北漠眼眸闪动,他就知道汪老夫人对他是真心的。
汪老夫人嘴角夹杂着几分庆幸,“因为你是你们家最好骗的一个,还好,周生琴也不是处处好命。”
“……”
宴北漠彻底石化了。
这还是他认识的汪奶奶吗?难道不是一张人皮换了个陌生的灵魂吗?
汪老夫人一脸理直气壮,“周生琴,你那么有钱,那么好命,我从你身上偷一点财运怎么了?”
顾初径直打断了她,目光凛冽,“你现在不止是让老夫人丢财运,还想让她半身不遂,在床榻上过后半生,这是最恶毒的诅咒。”
对上宴绍冰寒的目光,汪老夫人咬紧牙关,怎么也不肯承认,“我没有。”
如果只是贪财而已,相信宴家不会太为难她。
周生琴是个重感情的人,顶多不来往就完了,没了这个碍眼的朋友,她也没什么损失,反正她从周生琴那这些年捞得的好处够多了。
“你承不承认也无妨了。”顾初淡淡看着她,“邪咒如果未成功,之前得到的好处会加倍吐出来,没能成功的诅咒也会反噬在施咒人身上。”
袁凤脸色一变,下意识地说,“这怎么可能,他明明不是那么说的!”
似是不打自招了。
顾初笑了,“我不知道他是谁,但乱用邪术,本就是有违天道的,那个人说的话能作数吗?”
这话把汪老夫人也给问愣住了,膝盖一软,脸色发白地呆怔在那儿。
另外两位老夫人见状,连忙离袁凤远远的,“宴老夫人,我们可没像她一样,下什么符咒。”
顾初莞尔,“对,你们没有下符咒。顶多是在背后骂宴老夫人,说她人傻钱多,拼命恭维汪老夫人。”
这两人当即惊诧地看着顾初,宴家这位回来的,到底是什么妖孽?
宴老夫人似是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一直以来,她都把这三人当成最好的朋友。
她们一起购物,旅游,拍照,打牌,从年轻的时候玩到现在。
尤其是袁凤,最初她家里条件没那么好,所有人都不跟她玩,是袁凤拉着她跟所有同学介绍,“这是我袁凤的朋友,你们谁都不许欺负她。”
少时朋友,老来伴,终究成了一句空话。
“你们走吧……”宴老夫人有气无力地挥挥手。
汪老夫人静静驻足了一会儿,她抿唇,“周生琴,这怪不得我。我本没动杀心的,仅仅只要你一点钱而已。但那一天,我被汪德才踹断了两根肋骨,你却在我面前炫耀宴永洲去拍卖会给你买的珠宝。”
“呵呵,这叫人怎么平衡?”
“我不止一次后悔,要是我没和你做朋友就好了,要是我没把宴永洲介绍给你就好了……要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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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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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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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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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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