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下一句冠冕堂皇的话,王明奎带着常随离开了毛六儿的铺子,往王老七的客栈里走去。
贺云虽然没说王老七开的是哪家客栈,但城西大通铺客栈不多,随便转了转就找到了。
不得不说王老七这个人还是挺鸡贼的,他的客栈开在一条小巷子里头,是一座二进的小院子改成的。
围墙被拆除,前院与后院融为一体,形成了一个开阔而宽敞的空间。
地面铺上了厚实的木地板,上面整齐地排列着一排排大通铺。
来自五湖四海的人或坐或卧,交谈声、笑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这地方比较偏僻,只在巷口两尺宽的上边做了一个招牌,写着“王氏大通铺”几个字,其余的就没了。
若不仔细看,不诚心寻找,都不一定能找着。
王明奎和他的常随两人进去,假装要住铺子。
招待他们的就是王老七,边上跟着一位三角眼,长相刻薄的女人。
“你们俩要住大通铺?住多久?”
王老七的眉骨上多出来一道疤痕,也不知道是怎么弄的,瞧着像是被人打的。此刻的他比五年前清瘦了不少,猛一看,还真不会将他跟王老七联系在一起。
身上的那股子温和劲儿不见了,多了丝不耐烦的戾气,接物待人总心浮气躁。身后的女人也一样,没个笑模样,跟谁欠了她八百两银钱没还似的。
“我们先看看,多少银钱一晚?”王明奎没搭话,他身边的常随跟两人攀谈。
张氏嗤笑,冷哼:“看看?大通铺有什么好看的?一个铜板一晚,住不起就不要看。穷鬼!一个铜板住一晚还看什么看?
整个东盛京城,就没有我家这么便宜的客栈。你不管上哪看都可以,爱住不住。”
王明奎假装不悦:“你这妇人怎么说话的?我们二人初来乍到,住店也是要挑一挑的。不管多便宜,那也得看看住的环境。”
他的常随立即跟王老七告状:“掌柜的,你这媳妇不行啊!根本不会做生意。哪有将上门的客人赶走的道理?我看你家生意也不怎么样吧?是不是你媳妇儿闹的?”
王老七恶狠狠瞪了一眼张氏:“你一个女人瞎掺和什么?滚回后院去。”
张氏不服输地回瞪:“我不要!我一走你是不是又要去找那个小狐狸精?姓王的,你要是敢丢下我们娘俩不管,我就对你不客气。”
王明奎办了多年的案子,自然看得出来,王老七和张氏貌合神离。
这就有意思了。
当年王老七为了得到张氏,将自己的发妻给活活打死。没想到才过了几年,这两人就同床异梦。
也许这就是远香近臭的道理。
“嘿!掌柜的,你这夫纲不振,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能被一个女人拿捏?你的生意还要不要做了?掌柜是怎么当上的?”
王明奎的常随眼底带着嘲讽,眼神故意在客栈四周打量。
“你该不会是靠着媳妇儿才有的客栈吧?如果是这样,那你活该被拿捏。”
难得挑拨离间一回,他的嘴比砒霜还毒。
王明奎站在一旁,不发一言,就默默地看着。
一个男人,被外人说夫纲不振是非常丢脸的,又被人说吃软饭,更没脸了。
常随故意激怒王老七,看看他会对张氏做什么。
王老七瞅了瞅他,不耐烦地朝他挥手:“去,去,去,不住店就赶紧走,别在这里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夫纲振不振的?跟你没关系,住店就住店,管那么多做什么?”
常随冷笑,挑拨离间:“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你有妻没妾,不就是夫纲不振?还怕被人说?”
张氏朝他怒吼:“你这人的嘴巴就那么欠吗?我们夫妻俩的事关你什么事儿?什么夫纲不夫纲?我男人有妻没妾怎么了?吃饱了撑的管那么多?”
常随嘲讽:“掌柜婆娘说话就是恶毒,你男人可是开着大客栈的掌柜,有妻无妾说明你善妒,这种女人不可取,犯了七出,要被休弃。
男人不风流还是男人吗?我媳妇要敢这么管着我,早将她打发回娘家去了。”
“嗬!”张氏冷笑,“那是你媳妇无能,管不了你。我男人不一样,这辈子他只能娶妻,不能纳妾,这是他当初承诺我的。没有我,他哪儿来的银子开客栈?”
王老七听了,瞬间黑脸,怒斥张氏:“我怎么没银子开客栈了?要不是你这个扫把星,我的日子不知道多好过。
我以前也开着货栈,家里的日子不知道多滋润,就因为遇上你,一切都变了。早知道我就该离你远远的,有妻有妾,滋润无比。”
张氏气坏了,猛地拔高声音:“你还有脸说以前?姓王的,我的好日子才是叫你给毁掉了。
要不是你,我怎么会窝在这里开客栈?还要整天防着你去找小狐狸精。我不管,你要是敢把后街的小寡妇弄回来,我就把你做的事都抖出来。”
“你敢?张晓霞!你比我又好到哪里去?你敢抖搂我的,我就不敢抖搂你的吗?”王老七沉着脸,目赤欲裂,“别忘了,你还有个儿子需要照顾。”
张氏不甘示弱:“什么我儿子?那不也是你儿子?”
“我儿子个屁,那明明就是贺老二的种。”
说到这事,王老七想死的心都有,张氏说儿子是他的,让他想办法将儿子认祖归宗。小时候瞧着儿子的确跟自己有几分像,谁知越长大越不像,活脱脱一个贺家老二。
张氏却打死不认,一口咬定儿子是他的。
他为什么要去找后街的小寡妇?
还不是想纳进门给自己生个儿子。
前面那个妻子就因为没给他留下一男半女,他才狠心将人磋磨死了。
张氏说儿子是他的,他心心念念都想把儿子认回来,抱着好好亲香。Χiυmъ.cοΜ
好不容易心愿达成,孩子又越长越不像他了,这让他情何以堪?
用尽手段得到的儿子,却成了贺家的。
“什么别人的种?那就是你的种。”
王老七气得脸红脖子粗:“那是贺老二的,不是我的,我不管,我就是要把后街的小寡妇弄回来,你别想拦着我。”
张氏气急:“你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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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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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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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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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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