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留在这里,他的孙子说不定会死。
奶团子被祖母牵着,也跟着出了文军候府,事情已经办完,是时候回去了。
文老太太看着老三一家出了大门,连头都不回一下,心里塌陷了一大块,漏着风,下着雪。
回去就病倒了,文军候急地四处寻医问药。
文老太太一直沉睡不醒,京城有名的大夫都来瞧过了,束手无策。
求了御医来看,同样没有办法。
她没有起烧,也没有别的症状,就是沉睡不醒。
睡着的文老太太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的她弄死了瑶姨娘的孩子,谁知那个孩子的魂魄没有离开府里,而是在他生老三时,跟着另外一道魂魄合体,钻进了她的肚子。
梦里,瑶姨娘告诉她:“离儿不仅仅是你的孩子,也是我的。放他们离开是对的,只有离开文家,他们才能有自己的一片天。
这么多年你折磨他们,我看着并不开心,反而很难过。如果不是我当初一意孤行,离儿不会活成现在这样。
他极其聪慧,读书识字特别厉害,可惜断了科举路。如果养在你身边,也许他会有不一样的人生。
那些人欺负他,我帮不上忙,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疼。那是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我不想让他受苦。”
梦里的她听着瑶姨娘的话,羞愧难当,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就知道哭。
不停地哭。
似乎要把这一辈子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可这些委屈又是谁送给她的?m.xiumb.com
如果当初她没有害死瑶姨娘的儿子,那她的老三会被带走吗?
如果老三没有被带走,她肯定不会宠溺老二,更不会把老二宠成一个赌鬼。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这一切都是她一手造成的。
她还在梦里梦见了天杀的文老太爷,他盯着自己,一句话都不说,就那么气势汹汹地盯着。
盯了许久,恶狠狠地“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随后走来两个人,看不清样貌,将她送了回来。
一激灵醒来,看见屋里的老大一家,老二一家,唯独不见老三一家,她红了眼眶,却没有哭。
她想通了,老三不待见她是她咎由自取,只要知道他们一家过得好就行。
“老大!你三弟一家安置在哪儿?”
文军候一愣:“还没派人去打听,儿子光顾着娘的病了。”
文老太太失望地看着大儿子:“你糊涂!娘的病是重要,难道你三弟的事就不重要了?
你受他这么多年供奉,明知道他处于危难境地,却冷眼旁观,你配当这个大哥吗?派人打听你三弟消息,不过是动动嘴的事,你连这个都做不好,实在让娘失望。”
“娘!儿子马上派人去打听。”文军候极少看见老母亲这么疾言厉色,心中惴惴不安。
文老太太摇了摇头:“算了,以后你三弟的事娘亲自盯着,你们都走吧!娘一个人待会儿。”
文老二哭着跪下:“娘!儿子不想离开家,更不想离开您!”
文老太太掀开被子下床,拿起一旁的拐杖,不管不顾地朝他身上砸去:“你不走,娘就打死你。
一百五十万两卖掉你三弟辛辛苦苦寻来的机缘,还有脸继续待在府里?滚!以后不许随便回来,等娘死了你再来磕头哭灵。”
打了几下,老太太气喘吁吁,出了一身汗,觉得身上的沉闷清爽了不少,坐下歇息。
不知道为什么好好的家就变成了这样,一辈子争强好胜有什么用?最终她还是输了。
儿子不成材,她再厉害又能怎么样?终究有老的那一天。
“娘!”文家老二不敢靠前,跪在门口嚎啕大哭,边哭边报告自己打探到的消息,“娘!儿子不敢了,真不敢了。三弟租住在西城,还认了个漂亮的干妹妹。
三弟找朋友借了银钱,送飞哥儿去了私塾,正好赶上童生试,飞哥儿好聪明,一下子就考过了。”
“真的?”
文老太太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张被打得肿胀不堪的脸,那个孩子应该就是飞哥儿,老三的大孙子,她的亲曾孙。
“真的。”文老二很清楚老太太喜欢听什么,早就派人留意着,“飞哥儿的先生说,若不是时机不对,他完全可以参加院试。
就是去得晚,童生试没参加,不能参加院试,一来一回被耽误了。”
文老太太沉默着,心底的酸楚更甚,之后泛起绵密的疼痛。
“是娘错了,不该打压老三一家。多好的孩子,多聪明,才十一岁,就过了童生试,还能参加院试,可惜晚了一步,被娘耽误了。
老大!老二!孩子们的学习必须好好抓起来,不指望考上状元,举人至少得有一个吧?”
文军候点头:“是,都听娘的。”
文家老二偷偷抬眼瞅了瞅老娘,小小声说道:“我们二房要是分出去了,孩子们学习就要被耽误了。”
“那就把你和老大居住的院子用墙隔开,家都分了,合在一起吃饭不合适。老二!这是娘能给你的最大忍让。
学学你三弟吧!人在难处,才能激发出潜在的力量。日子过得太安逸,你除了花天酒地还能干什么。
有娘在,娘还能帮你想想办法,擦擦屁股。娘若是去了,你的烂摊子指望谁来收拾?
你大哥有大哥的难处,你三弟不跟你们一起长大,你们之间没有那么深的感情。”
文老二想起文将离在路线图上写的那句话,心底十分感激。那天他把路线图拿过去,同样把那句话告诉了赌坊老板。
怕他们反悔,还让他们写下了字据,不管去了昆仑山能不能有收获都跟他没关系。
赌坊老板一开始不肯写,他将路线图收了回来。
“不写清楚,我这东西不能给你,一百五十万两银子我慢慢还,大不了我用命抵给你。”
他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赌坊老板的真实意图,他要的就是他手里的路线图。虽然不知道这图关乎着什么,能让赌坊老板搞出这么大动静来算计他,一定价值不菲。
后来赌坊老板还是写了字据,两人交换,各自安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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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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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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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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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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