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西铮出了白家的门,手指还在微微颤抖。

  庄婉儿已经转世的消息,对他来说无疑像一道救赎的光一样,突然把他尘封的内心悄悄打开。

  他从庄婉儿去世以来,第一次露出真心的笑意。

  一旁在车里等着的助理小林在看到付西铮的模样时,不禁一惊。

  这一年以来,他是看着自家老板一点一点消沉下来,整个人逐渐消瘦,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只能靠抽烟酗酒来麻痹自己。

  一个好好的青年才俊,因为青梅竹马的未婚妻的去世,颓废得不成样子。

  而现在,这不知道是怎么了,不过是进了一趟白家,付总那双灰沉的眸子好像突然发出了光,整个人虽然消瘦不堪,却诡异的看起来神采奕奕的。

  小林一惊,轻声问道:“付总,您这是......”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付西铮吩咐道:“准备直升机,去云省。”

  “去云省?现在?”小林讶异地出声。

  这个时候,去云省做什么,付总在云省也没有生意啊。

  他刚想问些什么,就见付西铮闻了闻身上被烟酒气味浸泡的西装,嫌弃地摇了摇头,说道:“不行,我得回家换套衣服。”

  小林看着付总的模样,压根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只是,他看着后视镜里喃喃自语的付总,只听他轻声说道。

  “她不喜欢烟味。”

  小林心里一咯噔,不喜欢烟味,他记得,庄小姐不喜欢烟味。

  小林看了看不远处白家的大门,暗暗叹了一口气。

  都说这白小姐邪乎,他今天才见识到这位白小姐的厉害,这才进门不到一小时,付总整个人脱胎换骨的,这本事,连最厉害的心理医生都得甘拜下风。

  果然了不起。

  小林不敢耽搁,麻利地安排了下去。

  不管付总想做什么都行,只要他能重振旗鼓,小林就高兴!

  白家别墅外,付西铮的轿车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而别墅内,白芷的房间内,正凉飕飕地站着黑白无常两位鬼差,看着怪渗人的。

  外头的小鬼们探头探脑的,躲得躲,藏得藏,纷纷对这位突然冒出来的白大师忌惮不已。

  连黑白无常都能使唤的人,这世上可找不到第二个了。

  惹不起。

  屋内的白芷看着白无常去了地府又归来,坐在椅子上,沉声问道。

  “怎么样了?”

  范清流那倒霉鬼的命牌,不知道为什么发生了改变,那命格和范清流的命格并不一样。

  噬阴体本身就是一个极其特殊的命格,白芷怀疑,范清流的命格本身就有问题,这才让鬼差帮忙查一下生死簿。

  白芷心里很疑虑,现如今,也只有这一条线索可以看出范清流的命牌究竟发生什么了。xǐυmь.℃òm

  她看向白无常,等待一个答案,却见白无常原本就惨白的脸,更白了几分。

  白芷心里一咯噔,沉声说道。

  “说。”

  白无常看了一眼白芷身旁站着的范清流,眼神有些锐利。

  他阴森森地开口道。

  “大人,生死簿上,没有范清流这号人。”

  白芷闻言,瞳孔微微一缩。

  “没有他......”

  生死簿上,怎么会没有他!

  这根本就不可能啊。

  还有,那命牌上的命格,又会是谁的?

  ......

  云省一个深山里,一个破败的村子在清晨中醒来。

  乡村的小道上荒草丛生,破败不堪的土屋坐落在两边,淅淅零零地传来几声鸡鸣。

  在这么一个称得上寒酸的地方,有一个人格格不入。

  一个穿着齐齐整整高定西装的男人,身子挺拔的站在一户人家门口,目光炯炯的盯着人家的屋子看。

  身边那位助理模样的男人眉头皱了又皱,眼底泛着乌青,欲言又止的,仔细一看,那不是付西铮身边的小林嘛。

  小林眉头皱得死紧,忍了好久,终于没忍住问道:“付总,咱来这干嘛?”

  付总昨晚去了一趟白家,出来之后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大半夜的调了直升机直达云省。

  云省是个风景瑰丽的旅游大省,小林以为付总要来这里散散心,可没想到,直升机落在了这么个犄角旮旯。

  地方破得不能再破,没看出什么名堂,偏偏付总在这站了一夜,不知道在看什么。

  小林看了眼熬了一夜,脸上依旧神采奕奕的付总,实在想不明白,付总来这干嘛。

  而付西铮闻言,嘴角扯了扯笑,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看,都快把面前的破屋子盯出孔来了,似乎怎么也看不够。

  他抿了抿唇,小声道:“来看看她。”

  看看她?

  她是谁?

  小林碾了碾脚底的泥土地,嫌弃地皱了皱眉,没搞明白,付总有什么认识的人是在这种破地方的?

  就在这时,村里的人家一户户地苏醒,打开了一个个残破的木门。

  这村子很小,一点点的风吹草动就能传遍整个村子。

  有人看见了付西铮,整个人愣在原处。

  “这谁啊?”

  大山里的人,很少出门,甚至连网络都不是那么发达,乍一看见这么个金尊玉贵的人,都震惊不已。

  他们哪见过这么高大上的人啊。

  一时之间议论纷纷,付西铮的到来传得整个村子人尽皆知。

  一个脸上晒得红彤彤的少年一双有神的眼睛好奇地盯着付西铮看,一脸纯真地走了上前,打量着问道。

  “你们来找谁?”

  付西铮和小林看见有人搭话,纷纷看了过去,小林刚想把这个高原红小子打发走,就听付西铮客客气气地和少年搭起了话。

  他指了指面前这户尤其破败的屋子,客气问道:“这户人家小哥认识吗?”

  高原红少年一听这话,面上浮出激动的神色,连忙操着一口不标准的普通话说道。

  “认识噶,咋不认识,这是李赌鬼他家。”

  高原红少年郎有点激动,他还是第一次和外地来的人说话,只觉得这位大哥长得又好看,普通话又好听,说得比村里的老师还好。

  他热络地介绍着,就见付西铮皱了皱眉:“赌鬼?”

  少年郎听见这话,连声解释:“是啊。”

  就在这时,那个破败的屋子里的人似乎也听到了不寻常的动静,木门从里头吱呀一声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皮肤黝黑,身材臃肿的女人。

  付西铮听见动静,连连看了过去,就见那女人裹着单薄破烂的碎花棉衣,肚子微微隆起。

  付西铮盯着那已经显怀了的肚子,目光一闪。

  他的婉儿,就在这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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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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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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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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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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