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知、语。
她一身舒适休闲的粉白运动装,扎着低马尾,明明未施粉黛,却青春洋溢,眉眼间是掩饰不住的朝气,活脱脱一名在校大学生的模样。
看样子,她最近过得很好、很开心?
而自己失眠了一阵子,睡不好、吃不好、心情也不怎么样,比较了一下两人的差异,沈辞唇角微微抿紧。
离了婚,她就那么快乐?
和前夫在公众场合相遇,上次逃得了,这次桑知语懒得逃了。
逃避会产生惯性,未必次次都逃得掉。
况且,上流圈子真的很小,她虽被逐出上流圈子,身价一落千丈,但她老板仍是上流圈子的人,她得服务老板,必要时混迹上流圈子,总不能她每次遇到沈辞,每次都逃吧。
视而不见是最好的处理方式,桑知语立马调整自己的视线,佯装没看到沈辞,准备径直地走过他。
就在两人快擦肩而过的时候,她肩膀上多了一只大手。
侧目一扫,沈辞摁住了她的肩膀。
她不悦地抬头:“你干嘛?”
女孩话语中充满质问,明眸中写满对他的不悦,即使是这样,在看到自己的倒影后,沈辞心中差点升起的同样不悦被压了下去。
上次商业论坛的晚宴,他在酒店外面看见她,她看不见他。
两人隔了一段路,她那般是情有可原的。
然而,他和她今天是面对面地遇上,她为什么演技好得仿若盲人,见不到他?
“看见我,不应该跟我打声招呼?”他淡淡地问。
“???”桑知语满脸看神经病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我凭什么跟你打招呼?”
被骂过好多次没教养,她对着他早没了教养。
再说了,离婚的前夫妻没把对方当仇人就不错了,还打个大爷的招呼!
“凭我是沈辞,你的……”
前夫。
这两个字似有千斤重,沈辞发觉自己说不出口。
他和她离婚是事实,他自称为她前夫是没错的,他竟然在此时表达不出,声带和大脑都像被一股神秘力量给制止住。
片刻后,他缓缓道:“总之,你要跟我打招呼,不准装见不到我!”
桑知语不敢置信自己听到的话,双手微微攥成拳头状。
姓沈的住海边,管得如此之宽?
“要你管!”她不屑地轻切一声。
“你懂不懂最基本的日常礼仪?”沈辞相信桑知语自是懂日常礼仪的,因为她是一个心智健全的人,读了十多年的书,可他就是忍不住跟她强调日常礼仪。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将她佯装见不到自己的举动收入眼底,自己遭到她的无视,心里憋着闷气,闷得像有什么东西要从胸腔破土而出。
简短的话来形容,即是他要教导她礼仪!
“……”桑知语怀疑沈辞的脑子被驴踢了。
摁住她,是想给她上礼仪课?
“见到人,得打招呼。”沈辞如幼儿园老师,认认真真给刚入学的懵懂幼儿上课,“不打招呼,没礼貌。”
“有病啊你!”桑知语没好气地甩开沈辞摁住她肩膀的手,“我打不打招呼,碍着你什么了,用得着你来给我上礼仪课?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你算哪根葱?”
“你的确碍着我了。”
“……”
女孩无语凝噎表现得过于生动,沈辞发觉自己刚刚那句话是病句。
她并无碍着他什么,他不必顺着她的话说。
似乎有几道目光盯着她和他,他瞥了瞥周围,看到门口处站着的可疑几人。
几人脸上满是窥探,窥探对象非常明显是谁,他眼神不禁瞬变凌厉地扫过去,同时问:“转回正题,你怎么在这?和谁来的?自己来的?”
“你能在这,我为什么不能在这?”桑知语瞪了一眼男人,“问那么多,烦不烦!滚远点!”
说罢,她快步走开,怕沾染上前夫散发的晦气。
沈辞没去追她,站在了原地。
烦躁地扯了扯衣领,他视线环扫全场,最后停驻在点餐的女孩身上。
打个高尔夫球,遇见前妻。
前妻一如既往地不识好歹,甚至比以前更不懂礼貌,基本的日常礼仪都不跟他讲了!他又不是洪水猛兽,装瞎走过就这么有趣?
霎时,沈辞双脚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往那里走。
跟服务生说明白自己点的餐,桑知语等待上餐。
餐没上来,倒来了一张惹人厌恶的脸。
沈辞脸色微沉,活像谁欠了他几十个亿没还的既视感,还站在了她的身旁。
桑知语脸色也不好看了。
离婚手续都办完了,沈辞能不能给她做个人?
她不换城市生活,留在a市是不想离开自己从小长大的环境,沈辞嫌遇见她倒霉,他自己换城市不就完了吗,干嘛来跟她叽叽歪歪的。
若非大庭广众,她手上这杯刚拿来喝了一口的温水,真想泼他全身,让他当落汤鸡,落他沈总的面子。
“烂……”
口中骂出一个字,沈辞蓦地靠近她,和她坐在一张沙发上。
身高差本就将近二十公分,男女体型也有差别,两人靠得近了,自己被男人的身躯衬托得娇小,气势连带被削弱几分,桑知语不满地皱眉瞪着沈辞。
下一秒,她飞速地站起,与他保持安全距离。
“你哪来的脸说别人没礼貌,你看看你做得出来的行为有礼貌吗?”她克制指着前夫鼻子骂的冲动,“你故意恶心我的,是不是?”
果然,遇到前夫,她难以遏制自己骂人。
“和你坐着,是恶心你?你恶心的点未免太低了。”沈辞大方自若地继续坐着,轻抬眼睑地扫视面前的女孩,“撇开夫妻关系,我们还有其他关系,不是吗?遇到你,聊几句,不行?”
“神经病!”
好女不跟男斗,特别是沈辞这种死渣男。
骂了他一句,桑知语转身就走,干脆不在这家餐厅吃东西了,反正球场不止一家餐厅,换一家吃是没有区别的。
“桑知语,你站住!”
没走出几步,背后响起男人浓浓不悦的命令话语,这一刻,她是真心认为沈辞有神经病,离婚后的两次正面相遇,他都十分莫名其妙。
说他不是神经病,都说不过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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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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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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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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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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