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头从脑海中掠过,欲要分辨清楚之际,就见到桑知语重新正视工作人员,沈辞眸中的看戏不受控制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观察。
把桑知语浑身上下都观察一遍,他顺便听她对工作人员说话。
“我们不合适,不想过下去了!证件带齐了,我们无生育孩子,没签离婚协议,但财产分配商量好了。”桑知语望了望周围,“需要拿号排队吗?”
“先填表。”工作人员递给桑知语两张离婚申请表,“然后接受调解,慎重考虑,想好到底是否离婚。”
“谢谢!”桑知语分沈辞一张表,找个位置坐好,示意他快点填好。
表拿在手里,沈辞垂眸扫视一眼,再注视坐在前面的桑知语。
她明明没有露出笑容,可他依稀感觉到她的雀跃。
她好像很高兴?
正如沈辞感觉到的那样,桑知语确实心情雀跃。
一想,办完手续,离婚证到手,自己便和死渣男再无瓜葛,她写字速度都变得轻快起来。
蓦地,一片阴影袭来,光线被挡住。
有些看不清纸上的字,她抬起视线,发现沈辞站旁边,直直地望着她。
男人幽深的眼眸似在打量她,又似不悦。
她略感莫名,不由催促道:“你干嘛?不快填表?”
“你高兴什么?”沈辞眉头微蹙。
“要你管!”桑知语撇撇红唇,“快填表!”
本来想说:跟你离婚,不用被你羞辱和恶心,我高兴坏了!转念思考,她不想节外生枝,在这种时候怼死渣男是不理智的,只好不轻不重地说他一句。
女孩没直面承认,可间接承认了,沈辞的计划一下子遭到打乱。
预想里,一进民政局,桑知语看他成全她整天嚷嚷的离婚,是绝不可能进行离婚手续的,会立马放低姿态向他求饶,而她并不这样做。
她不恐慌他真的和她离婚,还催促他填表。
表飞快地填完,将笔帽一盖,见到沈辞依然站她旁边,一动不动的,右手虚握成拳,原先纸面平整的表变得略微皱巴巴的,桑知语不禁皱了皱眉:“沈总,我是请了半天假,不是请一天假,麻烦你速度快点。”
隐约透露讥讽的语气,如提醒自己别耽误她上班赚钱,听得沈辞不清明的思绪迅速恢复清明。
随即,他抿了抿唇角:“你半天工资多少?我补给你。”
即将由准前夫晋升前夫的人,补自己请半天假而损失的工资,桑知语是一点不介意地收下的。
没办法,谁让她穷。
毕竟,谁会嫌钱多呢?
按了按手机自带的计算器,她报出数字:“2272!”
这年头没几个人用现金了,都是用电子支付的,因此,一说完,桑知语贴心地打开自己的微信收款码。
之所以贴心,不叫死渣男微信直接转账,她是迫不得已。
死渣男几天前三更半夜去她家,摆弄她的微信,她一开始以为他会通过他自己发起的好友验证,打算他通过就立刻删除和拉黑,但奇怪的是他一直没通过。
他这般举动,让她想到他与生俱来的倨傲。
大概是以前没人敢删除和拉黑过他,她成为了第一个,所以他‘怀恨在心’和觉得没面子,必须找回面子?
片刻后,微信提示收款成功200000.00元。
在此之前,她的注意力全部在死渣男为了腾出右手操作手机,居然无意识地揉纸,将申请表揉成一团,精准地扔到垃圾桶里,半点没意识到自己扔掉的是什么东西。琇書蛧
惊诧之下,看见一连串的0,她差点认为自己老眼昏花。
死渣男是给她转了二十万!
比两千多的数额足足多了将近一百倍!
钱到了自己的账户,自然不存在退回去的道理,桑知语也不想退。
钱是死渣男心甘情愿转的,不是自己逼的。
再说了,区区二十万对于死渣男坐拥的资产而言,连九牛一毛都不如。
看在死渣男出手阔绰的份上,她勉为其难地道:“谢谢。”
“二十万能让你开口说谢谢,你——”沈辞放好手机,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她,“你求我,我就把我所有副卡恢复。”
“……”桑知语眼神一秒转换,恶狠狠地瞪着高高在上的男人,“谁稀罕你的副卡?你拿去扔了,我都不会捡!求你?你放屁!”
“嘴巴真硬。”
“你有病吧?”桑知语斜扫一眼垃圾桶里的纸张,语气瞬变不耐烦,“别磨磨唧唧了,赶紧去服务台再拿一张申请表来填。”
经提醒,沈辞发觉手中拿着表被自己扔了。
难怪刚才像少了什么。
女孩如此迫不及待、丝毫没有认识到行为不妥的模样,他十分不爽地抿唇道:“好,你别后悔。”
“我有什么后悔的?”桑知语不屑地切一声。
一等手续办完,她要去烟花炮竹店买鞭炮,使劲地放鞭炮,用噼里啪啦的声音来庆祝自己脱离苦海、重获新生。
“我等着。”语毕,沈辞转身回到咨询服务台。
桑知语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死渣男哪来的自信?
他想看到她后悔,那她可要扎小人诅咒他日后遭婚内出轨的报应。
几分钟后,两人拿着填好的申请表,接受调解环节。
调解室不大,除了两人之外,仅有一个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坐在两人的中间,详细地问一些问题。
对于坚定离婚的人来说,调解是典型的浪费光阴,桑知语想速战速决。
无论工作人员说什么,都动摇不了她的坚定。
见女方的态度明确,不必再问,工作人员望向神色幽暗的男方:“沈先生,你呢?”
调解之后是正式的办手续,还是没见到桑知语脸上有任何恐慌和后悔的迹象,沈辞剑眉微拧地凝视她:“我同意离婚。”
夫妻双方达成一致意见,调解环节结束,工作人员引导道:“两位带齐了证件,即可到外面的窗口办理离婚手续。”
闻言,桑知语马上走出调解室。
恰巧有空窗口,她朝里面坐着的工作人员说:“你好,我们是离婚的。”
工作人员伸手道:“申请表和证件都给我。”
桑知语二话不说地把自己的证件和申请表给了出去。
检查信息完毕,工作人员问:“男方不给吗?”
桑知语手肘碰了碰旁边的男人:“快点!”
又是催促,女孩今天永远在催促他,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明不明白办了离婚手续,想再次当他的妻子,是没那么轻而易举的?
沈辞面色微沉,将证件和申请表递给工作人员。
“不是,结婚证呢?”工作人员看来看去,两人的证件中都没包含结婚证,“没有结婚证是办不了离婚的。”
从沈家搬出去时,拿的都是自己的个人证件,身份证和护照等,这会要用到的结婚证,她根本想不起来拿,于是,桑知语扭头问沈辞:“你应该拿来了吧?”
两本结婚证放在沈家,以死渣男的做事方式,肯定提前查了离婚要用到的东西,不会忘记带结婚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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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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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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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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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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