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浇到藤叶上,指腹耐心地摩挲着藤叶,连着叶缝一道清洗着。
重锦对战别人时,素来不会用本身的紫藤,而是灵气催生的一部分,早断开触觉。对于没有修为的容淮,若不用本身的紫藤,只怕一不小心没掌握好力度,捏碎人。
如今缠着容淮手腕的细藤便他手而化。容淮的动作,就跟把他的手翻来覆去地捏差不多,偏生人怕捏疼他,力度丁点大,跟羽『毛』在掌心挠来挠去一样。
缠紧手腕的藤时而松开,时而更紧,重锦忍忍,最后还是没忍住:“容淮,你够没?”
“嗯?”正仔细给他家如今变大,反倒更爱害羞的藤清洗藤身的容淮疑『惑』。
重锦脑袋越发得疼:“好好『药』浴,别没『乱』动藤。”
容淮:“哦。”
他略为惜地松开手,以前重锦还没化成人形的时候,他还随时给人擦藤身来着。
没有别的做,加之『药』效上来,没一会儿容淮便靠在灵池边缘昏昏睡过去。灵池边缘特意打磨得光滑,生怕磕着刮着容淮。
容淮一睡,软掉的身骨立马顺着灵池边缘往下滑。要滑进水中,缠在手腕上的紫藤借势而上,扶住容淮,才使人没落进去。
稳住容淮后,紫袍抚动,重锦屏风后走出。
灵池内,白雾缭绕,热气氤氲。水流深陷锁骨处上下起伏,绸缎般的乌发散落在水中,许些随着水纹摇曳,许些沾湿后凌『乱』地黏在脸颊、脖颈处。
带着病弱的脸颊被热气熏出几分红,若白雪之下的点点红梅,煞是动人心魄。
重锦拧着眉,屈膝,从上而下俯视着容淮。
热气铺洒在脸上,引来说不出的躁意。
本强行欲忘掉的场景,在看容淮后,一发不收拾地越渐得清晰。那白瓷般,在水中若隐若现的皮肤,仿佛会灼烧目光般。
在容淮昏『迷』将近年的时间内,纵然修真之人无汗无尘,但习惯干净的人,以前就时常沐浴,所以重锦也是隔几日便帮容淮清洗一次。
在人昏睡着的时候,一心全想着照顾,该看的,不该看的,不仅全看遍,还看无数次,但他未觉得有什么。
偏生如今人一醒,哪儿都不对劲。
重锦『性』古怪,最是不信邪,他低头凝视着容淮,一点接着一点打量着。
就白痴,他怎么会喜欢上他的?
要修为没修为、要心没心、『性』勉勉强强、病病歪歪的,一不小心就得生病受伤,还得照顾他,全身上下也就长相还说得过去。
想罢,目光再次落在那双唇上,比起昨日方醒来时的苍白,此时在灵『药』滋润下红润莹透。
紫眸微深,容淮手腕而上,缠过肩膀扶住人的细藤,再次衍伸而出,藤尖抬起容淮下颌,重锦俯身而下。
他只是想再确定一下。
确定一下是不是真的。
心如擂鼓,越近,跳动得越厉害。重锦强行抑制着,偏生根本不受控制。
华贵紫袍铺洒一地,宛如极致绽开的花朵。
紫眸越来越深,就在即将触碰到时,本经睡熟的人沾湿水雾的长睫一抖,蒙层雾的浅眸睁开。
重锦:!
四目相对,他们如今只有一指的距离。
像背着人做坏被场抓住,重锦原本不安分的心脏骤然一停。正他要往后退开时,水中的手臂抬起,带起一连串水的同时,勾住他的脖颈。
呼吸窒住,湿润的手臂贴着脖颈,重锦张着唇,没等他问出你干什么,就被容淮带下去。
方醒的人压根没有力气,但在容淮面前,他始终都在小心翼翼克制着。从上次坠入永乐城,不小心捏伤人后,对于容淮,他更是将一身修为和力气收敛得干干净净。
哗!
水声四溅,饶是被人带着落下灵池之中,重锦下意识还是去护住容淮脑袋,生怕磕着人。
全身紫袍打湿,水中浮起。
“你在干什么?!”重锦擦掉脸上的水,
容淮道:“果然如此,我就知道。”
重锦脊背轰然绷紧:“你知道什么?”
他凝视着面前的人,莹透水珠脸颊而下,划过清美的下颌,滚入那锁骨之中。唇舌莫名发干,他本扶住容淮肩的手情不禁收紧。
如果。
如果容淮真的知道……
着那唇微启,重锦身不觉往前微倾。
容淮一笑:“灵池中灵气充裕,我就知道你会忍不住想下来泡一下。”
重锦:“……”
什么情绪瞬间散得一干二净,重锦没好气甩开容淮还搭在他脖颈上的手:“谁稀罕啊?白痴!”
“难道你方才来到边缘,不是想试一下水温吗?”
重锦双眸微眯:“你在装睡?”
醒着时和睡着时,呼吸心跳皆略有不同,按说他不该没有察觉出来。而且容淮根本不是会装样的人。
容淮摇头,弯笑道:“只是恰巧醒。”
“是挺巧的。”不知道为什么,听容淮样说,重锦心反而更不开心。ωωω.χΙυΜЬ.Cǒm
松开抓住容淮的手,重锦欲起身,手腕却被抓住。
容淮问道:“法衣湿也不泡一下吗?”
“不泡。”
“哦。”
后者听话的乖乖松开重锦手腕。
从次『药』浴一过后,重锦和容淮之间气氛莫名的不对劲起来。其实要说不对劲,好像也没有哪儿不对劲。
容淮还是一如既往,但是他的藤,好像又外许多。
别说人形同塌而眠,就是藤形也不愿意,甚至连他们在同一房间相处的时间也大大减少。帮他穿衣时,更是会丝绸蒙。
泡几次『药』浴后,容淮四肢筋骨力气渐渐回来,经能下地走路。于是再次『药』浴时,重锦不再陪他一起去,容淮不喜欢麻烦别人,重锦样他觉得倒也在。
远不仅如此,重锦像是要把他们距离远远拉开一般。
抛开些杂,即便同在一屋檐下,他们面的次数却越来越少。
因为身大损,容淮依旧嗜睡,他醒来之后,径直去找重锦,得到的是木榕榕告诉他重锦在闭关修炼。
就样,别说一天,甚至一连好几天,他与重锦都不上一面。
是烦吗?
听榕榕说,将近年的时间内,全是重锦寸步不离地在照顾他,沐浴、更换衣服、喂丹『药』、喂灵『液』……无比精细地照顾一宛如尸,连一句体谅话都说不出来的人,就算再有耐心,也该厌烦吧。
就样,在过快半月之后,灵玉门的人开始回来。
第一回来的是小十一。
一回来,看枫树下的大师兄,在容淮对己一笑时,原本因为次在秘境,有一株灵『药』被不小心弄毁,所以气鼓鼓的一张黑脸,瞬间笑开。
“大师兄!”
容淮接过如今十三岁的小孩:“一觉起来,小十一长么高。”
“什么一觉,你睡好久。”行清泪啪嗒滚下来,一张黑脸瞬间变成花脸,容淮笑着给人擦泪。
“对不起,让你们担心。”
“呜。才没有,和大师兄没有关系。是我们没用,没有照看好你。”小十一声音哽咽。
若照以往来看,小十一大概会哭上一些时辰。不过次却出乎意料,小十一只在刚看容淮时情绪没绷住,但很快便收敛好。
他己擦擦,左右看下:“大师兄,重锦呢?”
“他在闭关。”
“样啊。”小十一中掩藏不住的失望,一年多来,他们每次都会带九品灵『药』和别的东西回来。不管是多是少,其实重锦除容淮,以及他们『性』命外,大多都不在乎。
更不会说借用照看大师兄的名,贪图他们什么东西。他们不约而同会先给重锦看看,哪怕重锦从来不会夸赞人,看重锦点一下头,也觉得受到莫大的表扬。
么多次,他们早习惯。如今头一次没重锦,还有些空落落的。
带着暖意的手搭在小十一头上,『揉』『揉』软软的头发,容淮笑着道:“小十一一年多,不仅长高,连着『性』也稳重许多。”
小十一嘿嘿一笑,喜滋滋一边拿出五师兄给他们准备空间法器内的东西,一边道:“因为重锦说,有时间在那唉声叹气的,还不如洗洗多睡会儿。”
“重锦说得极是。”即便没亲耳听到,但一想到重锦那一副嫌弃又不耐烦的模样,容淮唇角笑意更大。
小十一是第一到的。之后便是楚漠,二师弟、三师弟……
陆陆续续十几天后,整灵玉门的人齐全,一开始他们出去时还会吃点亏受点伤。在外面混习惯,一本就机灵,学得极快,如今早混的如鱼得水。
回来几天后,灵玉门的人就敏锐发现他们大师兄和重锦之间气氛不对。
不过他们没那胆去问重锦,只好小声问容淮。
“大师兄,你和重锦是不是吵架?”六师弟时常吹笛哼调的声音,在没有刻意加入音调后,格外柔和。
闻言,本在各做各的灵玉门众人,全竖起耳朵。
容淮尾轻动,笑道:“我们怎么会吵架?”
“是我回来么多天,很少你们待一起过,明明以前你们俩不是形影不离吗?”
容淮不禁恍然:“你们小时候同样黏人,如今不也各有己的吗?”
“是,是我觉得重锦和我们不太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
“他很关心你。”
“你们难道不关心我吗?”
“不是……”
最后灵玉门的人在重锦一上,着实被容淮问得无话说,只好不之。算,反正大师兄和重锦人之间的,他们问也是白问。
夜,容淮披着大氅来到重锦闭关的房外。
上一次面是在三天前,而且只是因为灵玉门的人全到,重锦照例出来看一下他们是不是完整无缺的,却和他只说一句话,说完便回去闭关。
不用师弟他们提醒,他也知道重锦似乎不太对劲,他些日左思右想,想着是不是哪惹得重锦不开心,但实在想不出来。
深秋的凉风颇重,如细小的刀片般刮着脸颊。容淮在门外顿许会儿,不知道贸贸然敲门是不是会打扰到重锦。
正他还在犹豫时,房门从内打开,重锦蹙着眉站在他面前,人披衣服,眉梢才稍微松开些。
“大晚上不睡觉,跑我外面逛什么逛?”
容淮道:“许些日没着你,一直听闻你在闭关,是遇到什么麻烦?”
重锦:“没遇到麻烦。如果你没别的,我进去。”
人要走,容淮抓住重锦手腕,直接道:“你在生气。”
没有衣料相隔的温度再次直直烫入心脏,饶是刻意避开么久,不仅没有半点冷静,反而一旦再次接触后,成数以千倍的翻涌而来。
明白己真的是彻彻底底、完完全全地喜欢上一无是处的白痴的重锦无奈道:“没有生气。”
他只是有点心烦意『乱』。
容淮会烦,不容淮更烦,结果始作俑者还一脸不知情的模样。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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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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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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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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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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